「你上次不就欠人家高利貸嗎?現在人家又來了,」古玩店老闆大聲說道:「這次人還特別多,把咱們商店街堵的水泄不通的,太他媽嚇人了,說等不到你就不走了。」


    「小額貸款店和金器店的膽子小,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已經帶著值錢的東西和錢跑了,隻有我堅守原地等著你,為了我們這些義薄雲天的鄰居,你也得快回來解決啊北鬥!」


    小額貸款和金器店都是細軟,好帶,古玩店東西太多太雜,你主要是走不了,要不比他們跑的快,還義薄雲天。


    不過那到底是誰啊?又是天師府的?可天師府不都是精英嗎?湊不出水泄不通啊!


    不管來的是誰,我也得抓緊回去,真要是連累了鄰居,我可欠不起那些因果。


    於是我就跟包工頭告辭,包工頭卻一下攔住了我:「大師,我還沒給你勞務費呢!」


    你又沒錢,給啥勞務費,難道還逼你借高利貸?我就擺擺手,說我想好了,先不要了,啥時候我買了房你帶人給我幹活抵償吧。


    張曼一聽眼睛都亮了:「李北鬥,你真的有錢買房了?」


    廢話,看風水這麽賺錢,我隻要能熬過眼前這一劫,遲早能買上房。但是……三舅姥爺為啥不多做買賣呢?還不讓我進風水圈子,我隱隱約約覺出來,老頭兒貌似有什麽秘密一直在瞞著我。


    「大師對我太好了,如果需要,我拿出渾身解數給你裝好!」包工頭別提多感動了,接著,他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似得,一拍大腿:「對了,我別的沒有,有個東西送給大師!」


    說著,回頭跑到了儲藏室裏一頓亂翻,翻出了了一個木頭盒子,那個盒子挺長,跟展開的雙臂差不多,方方正正的。


    張曼也跟著湊了過去:「這啥啊?」


    程星河一看那東西就愣住了:「臥槽了,牡丹陰沉木!」


    那個木頭色澤光亮,是很潤的黑色,木紋大朵大朵的,像是雲彩也像是牡丹,往上一敲是金玉的質感,錚錚作響,光一看就值錢。


    程星河撲過去摸了個沒完:「小哥這個盒子給我抵債吧!」


    你看見啥都搶,不過這傢夥是個人肉鑒寶器,他看中的東西沒壞的,我就把他推開,尋思這盒是挺好,我三舅姥爺百年之後可以拿來裝骨灰。


    我就問包工頭這東西哪兒來的?


    包工頭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小聲說道:「不瞞大師,這是從水灣大廈底下刨出來的。」


    原來那地還是水灣大廈的時候,就是包工頭給施工的,有一次做加固,也不怎麽就從地裏翻出了這個盒子,他知道那地方以前是古墓,這肯定是古董,就偷著昧下來了。


    不過這個盒子雖然好,卻一直打不開,他怕砸壞了不值錢了,就沒敢亂碰,本來老婆出事兒他想出手,可不知道為什麽,拿到當鋪和古董店人家都不敢收,也沒賣出去。正好現在可以送給我表心意。


    程星河嘀咕了一句,這東西可不是誰都敢要的。


    我一下就猜出來了,就問包工頭,什麽時間挖出來的?


    包工頭一說,時間就對上了——我說怎麽穩如鐵板的八方壓財陣出了差錯,搞得那個大龜背信棄義出來作亂,原來是包工頭把這東西挖出來帶走了!


    這是「鎮物」。


    將軍墓不是普通的墓地,那是風水陣,將軍凶到需要活人祭祀,自然得有某種很厲害的東西把將軍鎮住,起這個作用的,就是「鎮物」,說白了就跟船錨一樣,能把風水陣給定住。


    比如古代貴族屍體上的金縷玉衣,貧民屍體上的秤砣,都是「鎮物」,就是怕那些凶死的死人鬧。


    能給殺了幾萬人的將軍做鎮物的,煞氣得有多大?


    我一望氣,好險沒被沖一個跟頭——我剛還納悶呢,這個家裏黑煞氣那麽大,就憑這趙鑫利那西門慶也不至於啊,原來都是這個東西發出來的!


    這不可能是空盒子,裏麵有東西。


    盒子上麵有個金色的鎖頭,隔了這麽多年也還是明淨如水,古代的冶煉技術確實牛逼。而再仔細一看上麵刻的字,我一下就愣住了。


    上麵刻的竟然梅花篆體的「北鬥」兩個字!


    難道這東西冥冥中就註定給我?


    我就摸了摸那個鎖頭,包工頭說道:「這個東西誰也打不開……」


    確實,我經常上古玩店玩兒,有一陣古玩店老闆進了古代的鎖,還給我科普過,這種形製叫「九星十二盤」,打開方式類似現在密碼鎖,誰也破譯不了,但有一種傳說,說這種鎖認主,主人一摸就開。


    我當時就很不以為然——啥黑科技,鎖頭又不是狗,怎麽認主?


    他話音沒落,隻聽「卡」的一聲,鎖頭自己開了!


    我一身雞皮疙瘩就炸起來了。


    這種電影裏才看的到的場景,發生在現實之中,簡直讓人不信!


    屋裏頓時鴉雀無聲,程星河包工頭張曼全傻眼了:「真的假的……」


    掀開了蓋子,裏麵露出了一柄劍。


    劍鞘好像是皮革的,光澤剔透,花紋複雜——是北鬥七星的紋樣,鑲嵌著七個寶石,我也不認識是啥寶石,但是亮晶晶的,這都不是看著值錢了,這是看著價值連城!


    難怪盒子上寫著「北鬥」呢!


    拔出來一看,隻聽「嗆」的一聲,清越悠遠,聲音別提多悅耳了,古詩詞裏老說「龍吟」之聲,我算是聽到了。


    那個劍蒙塵這麽多年,還是亮如秋水,鋒銳的不得了。


    程星河的眼睛直了:「這下發了——七星龍泉!」


    七星龍泉?這不是古代風水師用的嗎?因為我們看風水,下觀形,上望氣,也會尋龍定穴,這些有時要參照星鬥的位置,所以會把星鬥刻在法器上,這種七星龍泉失傳好幾百年了,想不到讓我碰上了!


    包工頭一瞅,那模樣後悔的腸子都青了——他就是覺得盒子值錢,沒敢動,現在想想,要是把盒子弄開,這劍得多值錢?


    程星河說著就要跟我搶過來細看,結果也不知道怎麽,手就被劃了一下,突突冒血!


    他頓時呲牙咧嘴的倒退了幾步:「這玩意真兇!」


    包工頭也嚇了一跳,退後好幾步。


    我就看著包工頭,問他真捨得給我?


    包工頭猶豫了一下,程星河插嘴:「他捨不得也沒用,他就是個普通人,家裏放個鎮物,找死呢?我看他們家的禍事,沒準就是壓不住鎮物鬧的。這還是時間短,要是時間長……」


    包工頭一聽連忙說道:「我真是真心送給大師的,大師你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我道了個謝,他才暗暗鬆口氣,顯然明白為啥那些當鋪不敢要了,他現在也不敢了。


    張曼也一臉羨慕,嘀咕著說真是踩上狗屎運了。


    離開了包工頭家,程星河羨慕的了不得,又不敢摸,想了半天,非要我請他吃東西,不然心裏不平衡——憑啥好東西都是我的,又是燃犀油,又是七星龍泉。


    我一瞅到了那個包子鋪,就給他買了點包子讓他先湊合一下,我急著回門臉看看誰鬧事。


    程星河嘀嘀咕咕的買包子,包子鋪老闆之前就有點不對勁兒,這會兒看包工頭不在,就小心翼翼的問我們,事兒解決了嗎?


    包工頭家的事兒還真是壞事兒傳千裏,連這包子鋪的都知道,我就點了點頭說沒問題了。


    包子鋪老闆這才鬆了口氣,說了句阿彌陀佛。


    跟這事兒無關的,不可能這麽上心,我一錯眼,看見廚房裏有個老頭兒也跟著很緊張的聽呢,那老頭兒手裏拄著拐杖,腳下還有石膏。


    我再一瞅,門口有個颳了的電動車,一下就猜出來了:「難道……你爹就是被包工頭老婆打的那個老頭兒?」


    包子鋪老闆臉一下就白了,那偷聽的老頭兒也好險沒摔個倒仰,我反應快,立馬把那老頭兒給扶住了。


    程星河也聽出來了,立馬就問:「這就怪了,要是這樣的話,那包工頭老婆是你們家仇人啊,你們這麽放心幹啥?」


    老頭兒嚇的不敢吱聲,包子鋪老闆戰戰兢兢的說道:「大師神機妙算的,我不敢瞞著——其實……其實那天那個賊往下爬的時候,,是我爹正不小心開了窗戶,他才摔下去的……真是不小心!」


    鬧半天是這麽回事,難怪呢!


    包子鋪老闆就說,他爹為這事兒嚇的夠嗆,一直沒敢吱聲,很久之後才告訴的他——要是讓人知道了,不得說他爹報仇殺人?後來包工頭老婆被纏,他爹老實,又怕下一個輪到自己,他為了知道事情進展,老免費請包工頭吃包子打聽,終於算是搞定了。


    說完跟我們道了半天謝,連聲誇我們法力無邊。


    我又不是星宿老仙,連忙擺擺手說不敢當。


    要謝就謝老天爺吧,天理循環,報應不爽,真是一點錯也沒有。


    往回走的路上,程星河一邊吃包子,一邊問我是不是真欠人高利貸了?


    我還想知道呢!同時有點心虛,會不會是我破九鬼壓棺地的事兒,讓人知道來找我算帳了?


    果然,到了商店街一看,黑壓壓一片人,都跟在我門口排著隊,跟連夜蹲守買房的炒房客一樣,眼睛都冒了綠光。


    外圍亂停的也都是豪車,擠得水泄不通,上麵被貼滿了罰單也沒人開走。


    同行?


    我仔細一看,不對啊,這些人印堂都沒有氣階顯示,不過財帛宮倒是一個比一個亮,好像都是一些有錢人。


    我還沒看清楚呢,忽然有人看著我,立馬大叫:「大師回來了!」


    那些人一聽。跟錢塘江漲潮一樣就沖了過來,把我重重包圍住了:「李大師,我求你給我們八喜銀行看看風水,今年我們銀行特別蕭條,您看看是不是風水有啥問題?」


    「不,還是先給我們喜洋洋超市看看,今年水果價格上漲,我們虧的快哭了!肯定是裝修出了毛病!」


    「這些都是小打小鬧,大師,我們錦繡家園新開了樓盤,您給規劃一下,現在房產市場縮水,有了大師的名頭,房子才好賣啊!」


    我前幾天還經常被認為是送外賣的,今天咋成大師了,被這些大活求?


    啊,對了……我給和上看好了靈龜抱蛋地,名頭一下就起來了,周圍的那些商家知道,當然全來找我了!


    和上說這活能讓我出名,真是沒吹牛!


    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重重包圍,不禁也有點手足無措,而那些人都想請我,競爭太激烈,開始吵了起來:「八喜銀行的,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先來後到,我們喜洋洋超市先來的!」


    「大師看風水,看的是緣分,誰管你是不是先來後到了?對吧大師!」


    「錦繡家園的也是,後麵排隊去,一點素質沒有!」


    這麽下去非打起來不可,程星河也算是開了眼了:「唷,小哥,你這真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利息多給我點啊!」


    有的人看程星河跟著我,連忙跑去纏程星河:「麻煩幫我們跟您師父說兩句好話,好處少不了您的!」


    程星河的臉一下就黑了:「誰是他徒弟,你們瞎啊!」


    我就勸他們別吵了,一個一個來,既然都是來求我的,那事情分個輕重緩急——誰家情況最嚴重,我先給誰看。


    那些人紛紛賣慘,跟參加選秀節目似得,我也不聽他們的,自己看了看他們的氣,這一看還真看出來了,有一個人身上的黑氣最重。


    他的煞氣從人中貫穿到了印堂,眼瞅著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而他麵相卻是長壽之相,那個煞氣是邪氣——並不是他的命數到了,而是被什麽東西纏上了。


    這人耳朵有拴馬樁,耳垂又豐滿寬厚,說明是個慈善之人,要幫當然得先幫這個人了。


    於是我就跟那個人招了招手:「這個先生怎麽稱呼?要看什麽事兒?」


    那人六十來歲,看著很儒雅,也沒跟八喜銀行那幫人似得往前亂擠,就隻是手足無措的在後麵站著,一聽我喊他,開始還有點不太相信,確定真是自己,感動的差點流了眼淚,立馬過來了:「李大師,我叫羅恆,是個看病的,找您,是因為我家裏鬧鬼,鬧的太厲害了!」


    「羅教授?」這羅恆看來是個有名人物,好多開始竊竊私語:「他怎麽也來了?」


    「關於他的醜聞,都上了騰訊新聞了,我要是他,出來都不敢出來,還好意思來上這搶李大師。」


    「放心,李大師要是知道他幹的畜生事兒,也絕對不可能先給他看!」


    畜生事兒?這羅教授到底幹了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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