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內,慧空和幽萍聖女、慧性三人一齊醒來。幾人一陣恍惚之後,才終於看清楚,他們已經回到了高塔之中。


    慧遠和慧能兩人已經先一步醒來,正盯著眼前那問心珠的本體在山河印上旋轉不休。


    他們看到慧空三人醒來後,邊阿彌陀佛邊關切地問道:“應該這問心珠的肉身劫已過,不知道裏麵現在是什麽情況?可還成功?”


    慧空等三人互望一眼,還是慧性率先開口答道:“我等慚愧,最終還是沒能解答問心珠的疑問就被送了出來。”


    兩人一齊搖頭安慰道:“師弟莫要自謙,師兄等比你們還更加不如。”


    慧能接著歎了口氣道:“隻是我等也算是拚盡全力,雖然沒有成功助問心珠渡劫,但也算有了一次豐富的體驗和經曆......”


    他們兩個正這麽說著,突然發現三人的臉色有所不對,愕然住口。才想起還有一人在問心道場中沒有出來,不由得一起朝著千雲生的方向望去。


    幽萍聖女一邊盯著千雲生呆立般的站在問心珠邊上,一邊感慨道:


    “沒想到我們這麽多人,竟然還比不過一個散修。我決定這次回去以後,潛心禮佛,若無所成,就不再出寺了。”


    幽萍聖女一席話也說到了另外幾人的心坎裏,慧空也跟著一起感慨道:“千居士果然宿慧深厚,竟然能無師自通般懂得這麽多的道理。”


    慧性則有些憂慮,他著皺眉道:


    “不過他的大道至簡理論,其實是道家之言,但我們觀他又是對我佛家頗為仰慕。這人亦佛亦道,在我眼裏,倒是越發神秘了。”


    幽萍聖女則在一旁對於慧見的想法不敢苟同的哂道:“這有什麽奇怪的,我看他身上有明顯的五行術法的痕跡,說明他入道機緣乃是來自於道修。”


    “而他之前也曾經自述是他雲遊之後,才來我西域,開始對佛修越發的認可。其實由道入佛,古來有之,乃是極為自然之事。”


    “我們都知道散修之道是如何艱難,恐怕如何入道也根本不是他能選擇的。”


    “但是他能在如此情況下,還能心存向佛,這才恰恰是他智慧過人之處。他若是沒有這點靈機,恐怕也不可能看出我佛法的好處來。”


    經幽萍聖女這麽一分析,眾人都默默點頭。畢竟千雲生明辨無礙,給了眾人極深的印象。


    慧空立在一旁默默地聽著,心中一動道:


    “這麽說來,有了千居士這一變數,這問心珠渡劫一事還真有可能從必死中轉出一道生機不成?畢竟,天道總會給人留一線生機,莫非這千居士就是這問心珠的生機嗎?”


    慧空這麽一問,把眾人的目光又吸引回了問心珠的身上。


    隻聽慧能沉聲分析道:“成與不成,想來很快就能見分曉了。我們這裏雖然才短短一瞬,但是在問心珠之中也許過去了許久也不一定。”


    慧遠也附和道:“雖然問心珠中現在具體發生了什麽我們並不知道,但不妨我等一齊為問心珠和千居士祈福。”


    慧遠這麽一說,眾僧一齊稱善。於是圍著問心珠和千雲生坐成一個環形,紛紛坐下。


    幽萍聖女又把那香爐拿了出來,輕輕點燃。眾人就在這嫋嫋香煙中齊聲念道: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


    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


    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


    盡此一報身,同生極樂睦......”


    眾人正這麽緩緩做法,隻見得虛空中仿佛從眾人身上抽出一絲絲功德之力來,朝著問心珠中投去。


    這乃是佛教一門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法門,乃是用自身氣運的損失加持給別人的氣運。


    雖然氣運之事飄渺無際,誰也不知增加了這點氣運對於渡劫是否有什麽幫助。但眾人均想能增加一點總是好的,因此就都義無反顧的這麽做了。


    就在這氣運如絲絲縷縷的霧氣從眾人頭上飛出,擰成一股宛若毛線頭般粗細的細線,想要往問心珠中投去的時候。


    突然之間,整個問心珠“嘭”的一聲顫抖不休,最後竟然炸出一個洞來。


    一時間,那擰成毛線頭般的霧氣就像是一群受驚的遊魚,忽的又散成了五股,漂浮在空中。這些霧氣如同受到驚嚇的小鹿,望著問心珠,不知道問心珠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


    而下麵坐著的眾僧也個個都眉頭緊皺,但他們知道自己現在對於問心珠也無法再有什麽幫助。因此,也隻好把經文聲頌得更大,心底裏則暗暗期盼問心珠能渡劫成功。


    而問心珠這邊,隨著剛才一陣劇烈的波動,把它的本體都炸開一個口子。慢慢地,那波動反而逐漸的開始回落,就像是退去的潮水般開始嘩嘩的往珠子裏收去。


    剛才那巨大的聲響仿佛是突兀般的出現,又突兀般的消失了似的。要不是問心珠上有若醜陋傷疤般的洞口提醒著大家,就好像剛才那一下巨大的爆炸就是一場幻覺。


    剛剛被驚嚇地如小鹿般的五股細線,隨著這巨大的聲響熄了下去。這會又重新集結起來,再一次朝著問心珠中伸去。


    就在這時,一股頗為純正的金色光芒突然從問心珠中射了出來。這光芒是如此的耀眼,甚至都衝出了破開的塔頂,直射到雲霄之外。


    那光芒霎那間就像是太陽似的,把整個小宛城都塗抹了一層金黃。


    問心珠上,那個之前冒出來的幻化小人再一次現出身形來。這會,它似乎正頗為閑適的坐在問心珠上,擺出一個奇怪的姿勢。


    隻見它右腿自然垂下,而左腿則墊在右大腿之下。一手舉天,另一手則點地。


    它的表情肅穆,整個人則是一個端坐的姿態。嘴角就像是啜著微笑般,給人一種無悲無喜、恬靜淡闊的感覺來。


    眾僧見到小人的出現,都頗為的驚異,每個人都忍不住的想要問,到底心劫有沒有渡過。


    但大家看著小人根本就如毫無外物知覺一般,知道它可能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因此,眾人均默默忍住,繼續坐在一旁為問心珠護法念經。


    而小宛城中,那金色光芒來得快,去的也快。就在金色暴漲之際,像是受到什麽命令似的,“唰”的一下又收了回去。


    皇宮中,那個穿著舒適長袍的男人盯著高塔的方向一動不動。而他的腳下,陰公公正四肢匍匐在地上,身子則不停的顫抖著。


    男子仰著頭,根本不去看他,而是死死的盯著高塔的方向。


    當他看到高塔那邊有一道金光很快的鋪陳開來,又很快的收了回去後,輕輕的冷哼了一聲,才低頭朝著陰公公看了過來。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陰公公匍匐在地上,冷冷的說道:“朕的萬年吉壤也不知道修得怎麽樣了,要不你代替朕去看看,不要讓他們懈怠了!”


    他說話間極為的平靜,就像是極普通的交代了一件事情一般。


    陰公公聽到這句,抖得更厲害了。


    他知道主子表麵上讓他去看看自己的墓地修得怎麽樣了,實際上就是把他徹底的發配了,因此心中升起一股悲涼感來。


    他趴在地上,努力想要開口,有心解釋實在是鬼修過於強大。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他猶豫了半天,隻得無奈的掙紮道:“主子您讓我去看看吉壤,到底是看看就回呢?還是就呆在那邊監督他們徹底的修好呢?”


    這話的意思極為明顯,就是在向著那男子祈求了。


    那男子冷眼一瞥,就像是看著一件令人嫌棄的破舊家具般的說道:“你不是本事很大嗎,應該怎麽做難道你自己還不清楚?”


    “是!”仿佛是得到了死刑般的判決,陰公公的聲音顫顫巍巍的,更加絕望起來。


    他仰起滿是絕望的臉龐,準備謝恩退下。


    他的樣子全被那男子看在眼裏,隻見他突然耐心的低下頭來,盯著陰公公躲閃的眼神,一陣幽冷的氣息從他的牙縫中迸出來的道:


    “你也別想著逃,你要知道,你的家人全都在我的手上,就連你的小命也在我的手上。”


    邊說著,他邊再次揚起頭遙望著遠處的高塔,繼續慢慢的說道:


    “不過你也不要說我沒有給你機會,三年的時間吧,如果你能在吉壤那邊突破到元嬰境,就滾回來見我。”


    “否則的話......”男子的語氣再一次加強,陰公公的身子越發的顫抖了起來。


    他隻覺得一個個比寒冰還冷的字眼捅進了他的神魂裏,天地間就仿佛像是隻剩下那男子的聲音,在緩緩的開口道:


    “若是三年到了你還沒有成功,我就會親自出手把你的魂燈掐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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