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後的盧響尚且沒有察言觀色、發現祁臨淵真實想法的能力,更別說十四年前初入娛樂圈的盧響。


    他走到祁臨淵身邊,以極具占有欲的姿勢勾住了祁臨淵的肩膀,又喊了一聲:“小願?”


    祁臨淵忍住了應激性地將對方甩開的衝動,隻是往前一步,稍拉開兩人的距離,努力回想現在到底是什麽時間點。


    當年剛被分手的時候,祁臨淵曾經以為對方之所以想和自己分手,是自己毀容對方無法忍耐的緣故,後來接觸的人漸多,祁臨淵才意識到對方的本性早在他們的正式出道綜藝《最強演技派》上已然暴露無遺。


    這是一檔表麵上非常公平,實則百分之四十皇族,百分之六十炮灰的競演類綜藝。


    綜藝舉辦的本質就是為了捧那百分之四十的皇族,為了體現皇族們的“優秀”,特地準備了百分之六十的炮灰。


    當年的祁願也好,盧響也好,都是炮灰的其中一員,他們很早就意識到了這件事,一番研究之下,他們得出炮灰並非全無收益的結論。


    雖然這檔綜藝有百分之四十的皇族,但皇族也分等級,為了利益最大化,節目組可能會“留”一兩個比較優秀的炮灰,苟到節目的中後期。


    他們要做的,就是成為苟到中後期的幸運兒。


    但幸運兒顯然不是那麽好當的,在第一輪,節目組就安排百分之四十的皇族和百分之四十的炮灰對戰,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炮灰內鬥。


    運氣很好的是,他們沒被安排去和皇族競演;運氣不好的是,他們兩個剛好分到了一組。


    這意味著他們兩個隻能晉級一個。


    祁願想的是和盧響公平競爭,他覺得以他們的關係,誰贏都沒關係,比比看也好,但盧響卻不這麽想。


    他先是搬出他淒慘的身世、出人頭地的強烈需求,然後表達了一番這個節目有多黑暗,留下來的那個人可能會被皇族欺負,他實在不忍心讓自己經曆這種事。


    祁願先被前半段搞得淚眼汪汪,聽到後半段又覺得:哇,他好愛自己啊!反正誰贏都可以,那讓盧響贏也不是不行,於是他在第一輪故意演砸,就這麽讓盧響晉了級。


    盧響也爭氣,第二輪遇到個炮灰,又贏了,之後贏了第三輪,一直到第四輪才被淘汰。


    這個節目在當時熱度不錯,盧響也是靠著苟到第四輪的戰績,積累了第一批粉絲,演了個偶像劇男二,運氣好劇又爆了,就這麽走上了不錯的娛樂圈晉升之路。


    想到自己當初的“哇,他好愛自己啊!”的念頭,祁臨淵的太陽穴突突地疼。


    世上怎會有如此傻缺之人,這種糊弄人的謊言都能當愛情。如今的祁臨淵在心裏想著。也是因為當初的自己太蠢太戀愛腦,對於毀他容的那個人,他其實並沒有多恨。


    畢竟自己這種程度的傻子活該過得坎坷一點。


    因為《最強演技派》之後兩人的發展就開始天差地別,除了私下見麵沒怎麽在公開場合見過,所以現在應該是自己還沒被從《最強演技派》淘汰的時候?最可能的就是剛開始錄製那會?


    祁臨淵剛產生這個念頭,就有工作人員走了過來:“你們還聚在這裏幹什麽?快登記房間了。不過你們都是雙人間,記住,一會別選錯了。”


    工作人員停頓了一會,又提醒道:“從登記處那裏,節目錄製就正式開始了。這個節目采取快剪快播模式,當周錄、當周播,觀眾實時反饋。你們注意點別說什麽不該說的話,到時候剪輯師漏剪就這麽放了出去,你們就可以收拾收拾準備退圈了。”


    在場的三個新人都點頭應聲。


    在場的假新人祁臨淵表現得比他們還完美,有些緊張又有些乖巧地應了“好”。


    應完四人也不再拖延,連忙往登記處走去。


    之前說祁臨淵長得又白蓮又綠茶的那個人一馬當先走在了最前麵,“刷刷”就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後鎮定地往旁邊一站,試圖做出成熟老練的樣子。


    然而……


    “哎,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不選一個房間嗎?”祁臨淵意外地說道。


    那人一僵,連忙湊過去看,隻見他直接跟著上麵一個人,把名字簽在了對方的下麵,而那人似乎是一個人來的,簽在了他的下麵也就意味著和對方挑了同一間房。


    他整個人都呆住了,似乎很想改,祁臨淵哪能如他願,“刷刷”就在下一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跟剛才問他有沒有事的娃娃臉年輕人說道:“既然周思齊簽錯了,那幹脆我們一個房間吧?我們雖然不是很熟,但也算打過招呼,互相有個照應。”


    祁臨淵這邀請分外真誠,沒有半分的虛情假意。


    被迫掛著盧響男友的身份已經很膈應人了,如果還要和他一個房間……就算是在鏡頭下也太難為他了。


    祁臨淵之前就在想怎麽才能不著痕跡地和其他人一間房,現在正好,瞌睡送來了枕頭。


    樂溪一臉茫然,完全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麽,倒是盧響反應快點:“怎麽了?我們不是說好要住一塊的嗎?”


    祁臨淵先是看了盧響一眼,然後又看向了樂溪。


    和毀容後一看就是反派、再怎麽磨練演技也隻是變成了“乍看起來是反派但細看會發現像個好人”的臉不同,如今的祁臨淵是一張漂亮無害、甚至因為過於精致會讓人感覺有點不像真人的臉。


    之前他看著周思齊笑的時候,原本對他有些敵意的周思齊都有些臉紅,更別說用有點羞澀的表情對著本來就對他頗有好感的樂溪了。


    隻見樂溪當場拋卻了迷茫,直接拍著胸脯承諾道:“一起住!就一起住!”


    祁臨淵頓時笑了起來,開心的、雀躍的笑。


    看他這麽笑,樂溪不再猶豫,直接拿過筆,在他的名字下麵飛快地簽了自己的名字。


    祁臨淵向來是恩仇分明的性格,樂溪幫了自己忙,他也不可能讓樂溪被睚眥必較的盧響記恨,便用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語氣說道:“其實是這樣的,這是我參加的第一個娛樂節目,算是我的出道秀吧?我對自己的實力沒什麽信心,感覺自己可能很快就會出局了,就想著能不能盡量多認識幾個人,到時候在圈裏也好多個朋友……”


    祁臨淵說完,再一次看向了盧響:“我們不是一個公司的,之前就認識嘛?我想了想,沒必要浪費好不容易得到的出來參加節目的機會……”


    如果可以,祁臨淵很想直接給盧響一個巴掌,告訴他他們分手了,你個渣男有多遠給我滾多遠,然而不行。


    他並不打算轉行,他也不打算因為一個渣男讓自己出道的第一個新聞變成——《震驚!節目互毆為哪般?!現在的新人是真的不行了嗎?!》。


    不僅丟人,以後都會和這麽一個男人捆綁上……膈應,太膈應了。


    所以,他可以暫時忍耐一下,然後一擊必殺,解決這個渣男。


    盧響不知道現在的祁願已經不是天真單純隨他騙的祁願,他聽著祁臨淵的話,認真思索了一下,覺得有點道理,便沒再糾結,在下方簽了自己的名。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突然發現,祁臨淵簽下的名字……


    “小願,你簽的不是本名嗎?”


    聽他這麽一說,周思齊和樂溪也探過頭去看,發現上麵寫的確實不是暈倒前祁臨淵自我介紹的“祁願”,而是“祁臨淵”。


    他們疑惑地看向當事人,後者依然不好意思地笑著:“這是我給自己起的藝名。聽說混圈都要有藝名……”才怪。


    祁願就是藝名,簽公司前剛改的,身份證也跟著改了。


    但現在的他並不想要這個名字。


    祁願,祈願,聽起來就彌漫著一股聽天由命的味道。


    上天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能改變自己命運的隻有自己,這是上輩子他在泥沼裏掙紮許久終於明白的道理。


    所以他改成了祁臨淵,“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的臨淵,也是“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的臨淵。


    他喜歡現在這個名字,這輩子他打算在自己第一次正式亮相的時候就用起來,哪怕隻能說是藝名。


    周思齊對這個名字還是挺有好感的:“你已經長成這樣了,再叫祁願,就太小白花了。還是現在這個好,聽起來更厲害一點!”


    祁臨淵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沒錯,我也覺得這個名字很厲害。”


    盧響聽著他們的對話,又看著登記表上的那個名字,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什麽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發生了。


    然而他看著祁臨淵那張漂亮且無害的臉,他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就和那張臉一樣,祁願也是分外無害的性格,特別單純。


    這樣的一個人最好掌控了,能發生什麽意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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