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星火沒有說話。


    事實上她隻是剛剛化形,感官處於朦朧之中,還沒有自己的語言能力,她歪著頭看著鶴華,空靈的眼底慢慢浮現些歡喜情緒。


    鶴華笑了起來,“相信我,你一定會很喜歡明天的祭祀大典。”


    海晏河清,盛世太平,這是她心中最為期待的事情。


    當然,她更更期待的是阿父在,大秦也在,阿父是盛世明君,大秦千秋鼎盛,而她是盛世明君之下的繼承人,史上第一位女性儲君——大秦的皇太女。


    星火慢慢點頭。


    鶴華莞爾,手指向星火伸去。


    正常情況下,她的手會穿過星火,所以她很小心,在剛剛觸碰到星火的時候便停下動作,隔著點點星火,虛虛握著她一團霧氣的手,就像真的牽到她的手一樣,帶著她走向黑暗之後的光明。


    這盛世太平,本就應該她與她共享。


    而萬人之上的皇太女之位,也應是她與她共坐。


    星火歪了下頭,低頭看著自己被握著的手,點點光芒聚攏著調整,一點一點包裹著鶴華的手。


    鶴華彎眼一笑。


    ·


    “公主,快醒醒!”


    耳畔響起寒酥的聲音,“今天是您的好日子,您千萬不能誤了時辰。”


    鶴華揉了下惺忪睡眼,“醒了醒了,這就起。”


    侍女們魚貫而入。


    鶴華起床洗漱,大妝更衣。


    “十一,你好了沒?”


    殿外時不時響起王離一疊聲催促的聲音。


    鶴華往嘴裏塞了塊墊肚子的小點心,就著侍女的手喝了口養生的菌湯,“好了,就來。”


    梳妝的侍女輕手輕腳擦去鶴華嘴角的點心屑,小心翼翼塗上唇脂。


    妝成。


    “皇太女起駕——”


    女官唱喏。


    女官們分列兩旁,一字排開。


    衛士們按劍而立,俯身見禮。


    鶴華在寒酥呂鬚的攙扶下緩緩從內殿走出。


    此時子時剛過,星光如洗,拳頭大的夜明珠綴在殿內與廊下,和著星光照亮著巍峨威嚴的鹹陽宮。


    宮門之下,鶴華如眾星捧月般走出。


    星光與月光灑落在她肩頭,她肩頭的衣服一邊繡月亮,一邊繡金烏,這是繼承人衣服的標誌,代表著肩挑日月,繁星作配,而衣袖處則是繁星與名山大川與飛鳥瑞獸,意味著世界萬物盡披於身。


    最隆重的衣服,最精致的妝容,今日的她是絕對的主角,僅次於帝王的萬人之上。


    王離微微一怔。


    昨夜他見過鶴華穿禮服,但因為排演祭祀流程,而燒著地龍的宮殿也著實熱,所以她並未將全部的衣服穿上,隻著裏麵衣裙,衣服不夠隆重,而臉上也是素麵朝天,至於長發,則鬆鬆挽在鬂間,與平時沒什麽兩樣。


    但現在不同,昭示著大秦繼承人的禮服加身,天子十二旒,而諸侯九旒,旒珠隨著她動作輕輕擺動,搖曳著星光與月光,盈盈映在她的臉側,而旒珠之後,是一雙在眼妝的勾畫下越發顯得淩厲豔麗的鳳目,削薄的唇也是鋒利的,處處透著高不可攀的威嚴。


    公主鶴華,大秦儲君。


    今日之後,她的身份完全不同,而華夏大地,也迎來有史以來第一位女性繼承人。


    王離眸光隨鶴華而動。


    章邯呼吸為之一輕。


    ——萬人之上的皇太女光芒萬丈,熠熠生輝。


    禮官親自來攙扶,小心翼翼扶著鶴華上車輦。


    鶴華在車輦坐定,女官聲音清揚,“亞祭獻玉圭。”


    王離回神。


    章邯收回視線。


    獻禮女官呈上玉圭。


    王離抬手,掌心朝上,女官將玉圭放在王離掌心,接了玉圭,王離跟上鶴華腳步。


    章邯按劍而立,走在王離身後。


    章邯之後,是英姿颯爽的女官,而女官之後,是威風凜凜的衛士,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出宮門,向宗廟進發。


    天子七廟,諸侯五。


    嬴政稱始皇帝,宗廟也隨之擴建,離鶴華所住的宮殿有一段距離,將近一個時辰的路程。


    鶴華端坐在車輦上,兩眼直視著前方,端莊又威嚴。


    坐在旁邊的王離用餘光瞧著她,心裏頗為新奇。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般嚴肅的十一,還別說,挺好看。


    下一刻,紗幔緩緩落下,將外界與車輦隔絕開來。


    鶴華端莊坐著的肩膀頃刻間舒展開來。


    寒酥抬手往鶴華背後塞了個引枕。


    鶴華舒服靠在引枕上。


    呂鬚向其他女官使了個眼色。


    女官們立刻上前,抬手托起險些將鶴華脖子壓斷的旒珠。


    “累死了,脖子好痛,腰也好痛。”


    鶴華有氣無力。


    “......”


    行吧,什麽肅容威嚴的皇太女?全部是假象。


    眼前的這個人還是他所熟悉的十一,嬌氣且愛享受。


    王離啞然失笑,抬手拎了拎長長的旒珠。


    每一粒旒珠都是用上好的寶石做成的,一顆又一顆,拿在手裏頗有分量,更別提綴成一串掛在冠冕上壓在頭上的重量了。


    王離側目瞧了眼鶴華。


    少女生得白,些許痕跡在她臉上便格外明顯,冠冕頗重,欺霜傲雪似的一張皮子上被壓出了紅痕,透著些可憐兮兮味道。


    “嬌氣。”


    王離十分嫌棄。


    話雖這樣說,卻直接抬手去拆她冠冕。


    寒酥嚇了一跳,“少將軍,您做什麽?”


    “少說還要半個小時才能到宗廟。”


    王離不懂梳妝,但拆東西對於一位戎馬為戰的將軍來講卻是小菜一碟,他三兩下拆下鶴華頭上分量極重的冠冕,不甚在意道,“等快到宗廟的時候,你們再給皇太女戴上。”


    “......”


    這事兒也隻有少將軍做得出來,普天之下再尋不到第一個。


    寒酥抬手扶額。


    ——少將軍根本不是聽勸的人,她們勸也無用。


    再說了,皇太女都沒意見,她們能有什麽意見?


    以寒酥呂鬚為首的女官們眼睜睜看著王離拆下鶴華頭上的冠冕。


    少了懸著九旈的冠冕,鶴華一下子輕鬆很多,按著脖子晃動著自己的頭,連呼吸都覺得順暢不少。


    “恩,還是不戴更舒服。”


    鶴華揉了下自己的脖子。


    “那當然,這東西比我想象中要重。”


    王離點頭。


    王離把冠冕拿在手裏拎了拎。


    不比他的頭盔請多少,但他頭盔是把他的頭整個包裹在裏麵,冠冕不一樣,是直接壓在頭上的,受力角度不同,戴冠冕便會比戴頭盔難受很多。


    更別提這位皇太女是富貴鄉裏長大的,金尊玉貴嬌滴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讓她戴著這樣的冠冕,對她來講與上刑沒什麽區別。


    ——唯一不同的是她很喜歡這個冠冕,他取下之後她看了好幾眼。


    王離把冠冕放在離鶴華頗近的案幾上。


    “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王離道,“祭祀宗廟是個體力活,不吃點東西熬不住。”


    鶴華點頭,“你也吃點。”


    “對了,章邯呢?他剛才吃東西沒有?”


    女官們打開一早便準備好的食盒。


    食盒裏是些容易克化的點心與肉脯果脯,精致擺在碟子裏。


    王離抬手拿銀筷,用銀筷子夾起一塊肉脯送到自己嘴裏,“都說我興奮,我瞧著他比我更興奮,一晚上沒睡,東西也沒吃,不像人,倒像是鋼鐵打的身體。”


    “不吃不睡怎麽撐得住?”


    鶴華蹙了下眉。


    她雖睡得時間短,但也睡了兩個多時辰,折合時間四個多小時,梳妝時便吃著東西墊肚子,吃飽喝足才上了轎攆往宗廟走,可盡管如此,厚重的衣服與沉重的冠冕還是把她折騰得夠嗆,累得渾身酸疼沒什麽力氣,再想想章邯,不吃不睡還穿一身盔甲,再怎樣是鋼鐵打的身體也遭不住。


    “寒酥,叫章邯上來。”


    鶴華道。


    寒酥有些猶豫,“太女,這怕是不好吧?”


    “這有什麽不好的?”


    王離道,“你放心,你家太女絕對不是第一個打破常規的繼承人,這種事情陛下也做過。”


    “阿父也做過?”


    鶴華一下子來了興致,指了指被王離放在案幾上冠冕,“他摘了冠冕?還是偷吃東西了?”


    王離道,“都做過。”


    “原來阿父也不是生來便穩重內斂的,年少之際與我一樣調皮。”


    鶴華噗嗤一笑。


    “那當然。”


    肉脯味道頗為不錯,王離又吃一塊,“縱觀曆代秦王,哪一個是循規蹈矩的?”


    “陛下又是六合一統的千古一帝,自然與旁人更不一樣,做出來的事情也更匪夷所思。”


    ·


    “陛下,皇太女怕不是跟您做了一樣的事兒。”


    蒙毅忍俊不禁,向放下轎簾向閉目養神的嬴政道。


    嬴政眼皮微抬,“摘了冠冕,在車輦上偷吃東西?”


    “冠冕有沒有摘,東西有沒有吃,這些臣不清楚。”


    蒙毅笑道,“但臣方才看到章邯被太女叫上了車,周圍的禮官臉色極為難看。”


    />


    嬴政不置可否,“不過是將人叫上車輦罷了,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王賁呢?叫王賁上來。”


    “臣這便上來。”


    車廂處響起王賁的叩門聲,“外麵太冷了,臣正想進來取取暖。”


    嬴政掀了下眼皮,“你一個南征北戰的將軍,竟還會怕冷?”


    ——不是怕冷,是異常畏冷,早年攻打燕國時留下的病根。


    那時的王賁已打過楚,滅過魏,不再是吊兒郎當的觀眾貴族,而是能獨當一麵的大將軍,燕國在極北之地,他攻勢甚猛,燕王便逃竄遼東,跑了燕王便不算滅過,他便領了幾百輕騎,千裏迢迢追擊燕王到遼東。


    燕王以逸待勞,而王賁與將士們凍傷大半,沒有補給與糧草,迎麵撞上燕王的軍隊時,他們已在大雪中急行軍幾個晝夜,幾日不曾合眼不曾好好吃東西,可盡管如此,王賁還是贏了,大破燕軍,擒拿燕王,將千裏之外的遼東之地納入大秦版圖。


    他不知道王賁是怎麽贏的,更不知道王賁經曆了什麽,隻知道王賁把燕王提到鹹陽時,兩隻耳朵凍爛大半,十個手指頭腫得像是蘿卜頭,走路時姿勢不大對,不用看也知道是腳指頭也凍爛了。


    遼東之地太冷,冷到讓永遠一身錦衣銀甲的將軍容顏大變,一身凍瘡,甚至還因為耳朵被凍爛而被人戲稱為半耳。


    那是他第一次勃然大怒,也是第一次在登基之後親手殺人,鮮血濺在他臉上,被殺之人臉上的驚愕尚未褪去,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至死不敢相信他會為了一個稱呼而殺他。


    ——那人是他的堂兄,位高權重的宗親公卿。


    殷紅的血跡鋪滿地,所有人如同被人扼住了脖頸一般不敢大口呼吸,他在一片紅色中慢慢回過神,聽到腳步聲在他身後響起。


    來人是王賁。


    腳上的凍瘡最難好,他的步子略有些蹣跚,與過去的健步如飛有很大不同,王賁走到他身邊,抽出他刺進堂兄胸膛的佩劍,而後抬手一揮兒,將那顆死不瞑目的腦袋斬了下來。


    這一次溫熱的鮮血沒有再濺到他臉上,因為王賁用衣袖給他擋了去。


    堂兄腦袋骨碌碌滾著,王賁抬腳踢開,俯身扯著堂兄屍體上的衣袖,將他佩劍上的血跡擦幹淨。


    “陛下若想殺人,何必親自動手?”


    一片死一般的寂靜中,王賁輕笑著開口,仿佛說的不是他殺堂兄,而不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陛下想殺誰?告訴臣,臣替您殺。”


    “殺人這種事兒,臣最拿手。”


    佩劍上的血跡被擦幹淨,男人將劍送到他劍鞘,淩厲眼眸掃過尚未從震怒中回神的公卿大夫,清朗聲音響在大殿,“你們可看清楚了?此人為我所殺,與陛下無關。”


    這就是清淩傲氣欺驕陽的將軍。


    哪怕滿身是傷,走路蹣跚,也能壓得一眾公卿大夫們鴉雀無聲,敢怒不敢言。


    王賁是他手裏最為鋒利的一把刀,銳氣逼人,見血封喉。


    但也是一把傷痕累累到觸目驚心的刀,讓他午夜夢回都為之心驚的刀。


    嬴政微斂眼瞼,斟了一盞熱茶。


    “當然怕冷,鹹陽的冬天太冷了。”


    王賁掀開轎簾,直接上了轎攆。


    車輦外,上了年齡的禮官們目不斜視,見怪不怪。


    ——慌什麽?這些都是陛下玩剩下的東西。


    陛下登基的時候才十三,身量尚未完全長成,穿著隆重的禮服,帶著分量極重的冠冕,走了不過半刻鍾,便將這位少年秦王的額角壓出了紅痕。


    那時的王老將軍仍在,上將軍王賁還是少將軍,作為亞祭跟在陛下身後,看陛下有些吃不消,剛上車輦,便自作主張摘了陛下頭上的冠冕。


    不僅如此,他還提前讓人準備了小零食,倆人在車輦上吃得不亦樂乎,吃到一半想起外麵還有一位吹著冷風的蒙恬,便招呼蒙恬一同上來吃東西。


    祭祀宗廟是極其嚴肅的事情,可到了他們這裏,像是吃飽喝足去找祖宗們撒嬌話家常,那時的他還很年輕,見他們這般胡鬧,氣得火冒三丈,不由分說便去找太後來主持公道。


    先王去世,太後與少年秦王尚未站穩跟腳,太後雖不精明,但也知此時的自己處境並不秒,聽聽他講秦王頑劣,便嚇得花容失色,生怕此事被宗親老臣們知曉罵秦王不堪重任,忙不迭要與他一同過來斥責秦王。


    但下一刻,太後便被呂相攔下了,“太後,不必前去。”


    “心有驚雷而麵色不改,舉重若輕,虛懷若穀,此為人主之才。”


    太後一頭霧水,沒聽懂,但與太後說話的他卻聽懂了。


    ——真正的帝王不是狠辣更不是不擇手段的雷霆霹靂,而是從容若定,大喜大悲不改色。


    當年的陛下如此,現在的皇太女也如此。


    萬眾矚目的祭祀大典,在他們看來不過如此,他們不會高興焦慮得整宿整宿睡不著覺,更不會步步留心時時留意生怕自己說錯做錯,而是萬事不縈心,無論何時何地都從容麵對。


    這才是人主之才,帝王本色。


    王賁鑽進車廂,冬日的寒氣裹挾而來,吹起放在案幾上的嬴政冠冕上的旒珠,他抬眼看了下微微晃動著的旒珠,怕自己身上的寒氣過到嬴政身上,便在火爐前停下腳步,張開手指放在火爐上烤著。


    “過來,給你斟了茶。”


    嬴政伸手,把剛才斟的茶往王賁的方向推了推。


    王賁活動著手指,“手僵了,烤完火再過去。”


    嬴政不置可否。


    銀碳火爐燒得旺,不消片刻,王賁身上寒氣盡消,身上沒了冬日的冷氣,王賁才往嬴政身邊湊,抬手捧起嬴政給自己斟的茶,送到嘴邊輕啜一口。


    “好茶。”


    王賁歎道,“到底是陛下斟的茶,與旁的茶就是不同。”


    嬴政斜了一眼王賁,“油嘴滑舌。”


    “這不是油嘴滑舌,這是由心而發。”


    王賁道,“普天之下,能有幾人吃到陛下親自斟的茶?滿打滿算,也不過是我與蒙氏兄弟。”


    “可惜大蒙內斂,小蒙謹慎,哪怕陛下把茶擺在他們麵前,他們也不會吃。”


    “隻有臣這種不分尊卑不知進退的人才敢喝陛下的茶。”


    王賁一聲輕歎,抬手將盞中茶一飲而盡。


    ·


    王離喝著鶴華斟的茶,引得章邯頻頻相看。


    “看什麽?”


    王離奇怪問章邯,“你不喝十一的茶,還不許我喝?”


    章邯收回視線。


    “喝茶就喝茶,哪來這麽多話?”


    鶴華抬手敲了下王離額頭,“趕緊喝,快到宗廟了。”


    王離抬手揉了下被鶴華敲過的額角,“都是當皇太女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凶巴巴?”


    “你說對了,我以後會更凶巴巴的。”


    鶴華故意板著臉。


    “......幼稚。”


    王離十分嫌棄。


    “公主,前麵便是宗廟了。”


    又過一道宮門,寒酥向鶴華道。


    鶴華頷首,端正坐姿。


    女官們輕手輕腳將冠冕重新給鶴華戴上。


    古樸厚重的祭祀禮樂緩緩響起。


    鶴華扶著寒酥與呂鬚的手,慢慢走下車輦。


    秦朝的宮殿格外大。


    與秦朝的宮殿相比,不僅後世的故宮不值一提,連赫赫有名的大明宮也在秦的宮殿麵前黯然失色,隻有這樣的宮殿,才會讓項羽的火燒了三月都不曾燒幹燒淨。


    ——不愧是始皇帝嬴政督建的宮殿,氣吞萬裏,巍峨壯麗。


    鶴華與榮有焉,拾階而上。


    哪怕穿梭在這種宮殿裏麵對於人的體力是極大的消耗,可她依舊是甘之如飴,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從最初到最高,終於走到她的阿父的麵前,接下象征皇太子身份的印璽。


    “皇太女——跪。”


    寺人尖聲唱喏。


    鶴華手捧印璽,高舉過頭頂,對著嬴政恭恭敬敬三跪九叩。


    一人跪,萬人跪。


    所有公卿大夫與女官衛士們全部跪倒在地,秦字的旌旗高高揚在風裏。


    大秦迎來了他們的皇太女,而華夏大地,也迎來了第一位女性繼承人。


    這注定是讓吝嗇筆墨如史官都不會在這件事情上吝嗇筆墨的盛世壯舉。


    功蓋三皇五帝的皇帝為曆史上第一位皇帝陛下,而他所立的繼承人,也是天下第一位女性繼承人。


    曆史為之改寫。


    新的章篇被翻開,又是一頁的盛世太平,千秋鼎盛。


    星火聚集在鶴華身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看大秦的強盛,也看大秦的帝王與繼承人。


    所有人都發現不了她,隻有那位帝王眉頭微動,墨色眸光向她探過來。


    星火歪了下頭。


    視線相接,她看到帝王眉梢輕挑,眼底漫上淺淺笑意。


    “十一,今日是你的的祭祀大典,更是你的受封禮。”


    帝王對她伸出手,骨節分明的手上戴著一枚墨玉扳指,質地與紋理像極了她放在秦皇陵的那一枚,“來阿父身邊,阿父帶你祭拜列祖列宗。”


    鶴華走到嬴政身邊。


    星火縈繞在她肩頭,與帝王的距離越來越近。


    有人說天子身上有龍氣庇佑,尋常魂魄不得近身,近身則灰飛煙滅,而始皇帝嬴政又被稱祖龍,祖龍,華夏史上第一位皇帝,第一條真龍天子,可當她靠近這位真龍天子,卻沒有灼熱感襲來,更沒有魂飛魄散的眩暈感,隻有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像是隔了兩千年之後的第一次吃飯喝湯,那種愜意的舒服讓她永生難忘。


    真的很舒服。


    一種讓人忍不住繼續靠近的舒服。


    星火看著麵前的帝王。


    片刻後,她緩緩探出一點星光,落在帝王肩頭。


    帝王眼皮微抬,眼底是寵溺的溫柔。


    星光陡然大盛。:,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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