夔牛出於東海之上一座名為流波山的地方,據記載流波山距離海岸線約有七千裏。且不說這流波山是否真的存在,光是這東海之上七千裏就足夠讓人歎為觀止了。


    若是之前沒見過真正的夔牛頭骨也就罷了,既然已經見過了,就證明這種生物是絕對存在的,不過就現在看來,找到活的夔牛隻存在理論上的可能了。


    柳如絮聽完我的話,低著頭默默地在琢磨著什麽,隻是半分鍾的時間,他便又開口道,“現在放棄還為時過早,《禹貢》雲,‘青州,濰、淄其道,海濱廣斥,此為東海,在今登州。’據我說知,古時期的東海也就是現在的黃海。雖不知那流波山是否真的在黃海之上,至少也應到實地去勘察一番才知曉吧。”


    他的話一下子將我從失落的情緒中拉了回來,現在眼前也的確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既然還有一絲希望便不能就這樣放棄了,如若實在找不到流波山再另作打算。


    說罷,我頓了頓身子,事不宜遲,立馬準備往黃海邊趕去,而柳如絮則是躬了躬身子重新竄進青燈古卷之中,消失前還囑托我需要的時候隨時召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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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二章 嶗山之約


    下了山,我們並沒有著急趕往黃海,而是準備回到涿鹿縣城休整一晚再繼續趕路。可此時已經天黑,原本人際罕至的山中哪還有過路的車輛,最後實在別無他法回到了山中的塔兒村,找了家農戶將就了一晚。


    第二天我們早早的離開了塔兒村,在山下攔下了一輛車便匆匆忙忙的趕往縣城。涿鹿縣位於河北的張家口市,而離張家口最近的黃海港口城市便是青島了。雖說兩地距離不是很遠,可麻煩的是祭祀惡靈身上沒有證件,根本不能乘坐公共交通,思來想去最後隻好打車前往青島。


    到達青島已經是臨近傍晚了,隨便找了一家酒店入住後便和祭祀惡靈還有柳如絮商量起來下一步的打算。雖說祭祀惡靈本就是那個時期的人,但這件事情他的參與度不是很強,所以基本上都不怎麽說話。反倒是柳如絮對這夔牛有些研究,整個過程中他擔任了主導。


    按照柳如絮的想法,我們接下來應該摸索下四周的地形,最好是能夠找到青島的地方誌,看是否查到關於上古傳說中的流波山的資料。青島在新石器時代是東夷人繁衍生息的主要地區之一,遺留了豐富多彩的大汶口文化、龍山文化和嶽石文化。或許我們能從這方麵入手。


    柳如絮的思路很清晰合理,趁著還未天黑,我肚子出了酒店在一家書店買了幾分關於青島的旅遊指南,這是能夠最快摸清此處人文地理環境的方法之一。


    正當我剛一回到酒店大廳的時候,就感覺到四周有一股強烈的道炁。我下意識的往四下一掃,便看到一旁的沙發上正端坐著一個身著青衣道袍,頭頂混元帽的中年道士。


    他或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原本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朝著我的方向看來。隻是這一眼,我便感覺此人實力不凡,至少是印章天師初期的修為。


    我不禁警惕起來,在此處遇到一個印章天師可不是什麽好事,況且這人出現的實在太突兀了些,經曆了先前的那些事情,我對道家的這些人有著本能的排斥。思來想去,多一事不如少一次,就當做什麽都不知曉的好,想著便收回目光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剛一關上門還未落座,便響起了敲門聲。我緊了緊眉頭,真在門口開口便問,“誰?”


    “周先生,在下有要事相告,還請開門容貧道詳稟。”門口那人說話中氣十足,還頗有禮節。


    一聽這聲音,我便想起方才遇到的青衣道人,開門一看,果然是他。


    既然是衝我來的,那便沒有理由再躲,我頓了頓身子,下意識的調動道炁,心頭略作防備。


    開門之後,那道士卻未進來,而是站在原地,朝我拱了拱手道,“在下嶗山劉宗成,今日乃是奉家師之命,邀請周先生到我太清宮一敘。”


    瞧他這模樣不像是來找茬的,不過這太清宮我從未接觸過,思索片刻,我還是點點頭,禮讓道,“道長客氣了,還請進屋說話。”


    說罷,便讓開道路來讓他進屋。


    待道士落座後,我便率先發問,“劉道長認得我?”


    劉宗成朝著我拱了拱手,“我嶗山在七十二福地中僥幸占得一席,前些時日我隨師兄們在羅天大醮上有緣見過周先生一麵。也正是那次王屋山之行,在下方知世間還有周先生這種蓋世英才。”


    他這話一出口,我便放心下來,既然是七十二福地中的一脈,今天多半不會是來找麻煩的。


    “道長言重了,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我端過一杯清茶遞給他道。


    “不知周先生三日後是否有空?”劉姓道士帶著滿臉笑意,略帶拘謹的落座在沙發上。


    我眉頭微皺,我與嶗山道人素無往來,剛到這裏,他們怎麽就尋上了門?聽這劉姓道士的話語,顯然是事出有因。思索片刻之後,我開口詢問劉宗成,他家師父可曾告知所為何事。


    “不曾告知,隻是吩咐在下捎帶一句話,說周先生此行之事,嶗山可略盡微薄之力!”劉宗成說完,便起身拱了拱手告辭。


    此次東海之行,我隻為夔牛而來,尋訪流波山,本不欲多事,更何況我對這些牛鼻子道人一貫無甚好感,但聽了他最後這句話,心裏卻是微微一動。


    流波山隻是傳聞,此行能不能尋到,我著實沒有把握。而嶗山道人乃本地土著,若他們能言語點撥幾句,此事定會多出幾分把握。


    將此事與祭祀惡靈商議,問起他的想法。祭祀惡靈也不知聽沒聽過嶗山之名,表情似乎也不在意,隻是點點頭道,“既然這嶗山道士有所助力,焉有不去之理?”


    他說的倒是直白,我點點頭,心裏也拿定了主意。這幾天我先自己尋訪一番,若真毫無頭緒,到時就到那太清宮走一趟,卻也無妨。


    嶗山古稱勞山,別譽為“海上第一仙山”,又是七十二福地中的太清福地。


    西漢武帝時期張廉夫來嶗山搭茅庵供奉三官並授徒拜祭,奠定了嶗山道教的基礎。從西漢到五代時期末,嶗山道教基本屬於太平道及南北朝時期寇謙之改革後的天師道。金元以來,道教全真派興起,嶗山各廟紛紛皈依於“北七真”的各門派,成吉思汗敕封邱處機之後,嶗山道教大興。所以現在嶗山有九宮八觀七十二庵,道眾均為道教全真派。


    由此看來,嶗山的底蘊深厚,印章天師都排出來送信了,聽起話語,太清宮中還有他的長輩在,這說明嶗山上不乏有天師境之人。若真的要找麻煩,似乎也沒必要如此客氣的叫我上山敘舊。


    接下來的三天,我幾乎沒有片刻閑著,做了許多的努力多方打聽還是沒能找到有關流波山的消息。轉念一想,青島這地方外來人口比較多,流動性比較大,而且這上古神話的事情在普通人眼裏本就虛無縹緲,即使找到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也很難知曉這件事情。


    而且關於地方誌這種東西,大多數都是比較務實的,記載的一般都是一些人文地理,況且我們要查找的是幾千年前的東西。關於這方麵的,一般是不會記錄在地方文字上麵的,興許之前有過也被當年那場風波卷進去了,現在來看幾乎是消亡殆盡了。這樣一來,最大的可能就寄存在明日的嶗山之行上了。


    第二天一大早,那嶗山的劉宗成便敲開了門,說是他師父囑咐接我上山,我也沒有推辭,便帶著祭祀惡靈一同跟在劉宗成的身後前往嶗山。


    從劉宗成嘴裏得知,嶗山道教位於青島的嶗山區,以身處的嶗山山脈命名。嶗山分為巨峰、石門山、午山三條支脈組成,其中巨峰為主脈,也是嶗山道教中九宮八觀七十二庵的太清宮所在的地方,正是我們此次的目的地。


    再說太清宮,位於巨峰下麵的老君峰上,在嶗山道教廟宇中,是曆史最久、占地最好,規模最大,道眾最多,影響最深的廟宇。三麵環山,一麵臨海,風景秀麗,《太清宮誌》記載:西漢建元元年,由江西瑞州府張廉夫所創始,張博學才茂,仕至上大夫,因礙權貴,棄職入道,精研玄學,不涉世俗,後入終南山得師傳道,後來邀遊天涯,來嶗山修茅庵一所,供奉三官大帝,名為“三官廟”。癸卯年又築廟宇供奉三清神象,改名為“太清宮”,始元二年委弟子劉方清等繼續廟事,自回江西潛居三元宮。以後屢來嶗山,雲遊東海諸名勝。所以嶗山在七十二福地中以太清命名。


    我們酒店位於城南區,到嶗山風景區並不算太遠,約莫一小時便到了地方。此時雖談不上是特殊節日,但嶗山風景區的門前還是停下了大大小小的車輛,往來的遊客也眾多,看來近些年來嶗山的發展的確是有了很大的進步。


    嶗山的風景著實對得起七大名山的稱號,可此時我們卻沒有心思在這兒停留欣賞,而是在劉宗成的帶領下,繞過了開發區轉行小路,直接往太清宮行去。


    出於風水師的本能,一路上,我四處留意著周邊風水,可看了半天隻能看出個大概,而且感覺周圍像是有什麽禁製一般,風水氣息遠較他處模糊的多。


    走在身邊的劉宗成似是發現了我臉上的疑惑,笑著開口給我解答,“周先生乃人中之龍,風水術業自然造詣匪淺。但我嶗山卻非凡土,此處是我嶗山弟子修行之地,加之處於世俗之中,自然要略加護衛。故而我嶗山開派宗師便在此設下禁製,以免外力破壞我等修行寶地。”


    他這麽一解釋倒是讓我恍然,想起當初在王屋山的時候,那裏也設有禁製,為的就是不讓外人發現那個地方,更能保得王屋洞天千年傳承。


    第二百九十三章 赴約太清


    沿著山路足足走了大半個時辰,一路上根本沒有看到其他人,直到翻過一個山頭之後,前方這才逐漸有穿著青衣道袍的道士在田間勞作。


    道家講究無為,無為謂之一人正而化天下正。無為即順應自然的變化規律,所以道家修行並不拘泥任何形式,更加是講究順天而為。但俗世中的那些道士就沒有這般心境了,看來這嶗山曆經千年的風波,還能固守本源,確有幾分不俗之處。


    此處是兩座山之間的山脊,剛好形成了一處平地,跟著劉宗成緩緩下了山,這時陸陸續續有道士從我們身邊經過,每個道士見到劉宗成都躬身作揖道一聲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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