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就愣住了,當然不是因為我忘了前幾天自己說過的話,而是因為南宮居然真的不知道小金!


    一直以來,南宮給我的印象都是全知全能,但凡是我身邊發生的事,他就沒有不知道的,而且據他所說,之前他還曾暗中跟在我身邊一段時間,居然會沒發現小金?這實在太奇怪了,莫非我前後幾次進出火神廟,正好他都沒有暗中跟蹤?


    我張張嘴,猶豫了一下,暫時沒提小金,而是含糊回答道,“當然沒忘。隻不過當時我見到那太歲身體隻剩下了半具屍體而已,我都不確定那還算不算是太歲。事實上,我還曾在其他地方見過太歲,但俱都是一副巨屍模樣,莫非太歲本就是死物?”


    “你說的是屍陰宗那個太歲吧?”這回南宮倒是清楚了。笑著又道,“太歲當然不是死物,你見到的都是太歲屍體而已……太歲這東西,說來神異,實際上也隻是一種生靈罷了,與人類相差無幾。不過真正活著的太歲極少,尋常難得一見。相對常見的,則是在遠古無盡歲月裏死去的太歲。太歲屍身曆經千萬年也不會腐朽,是以世間有大量太歲屍身存在,當然,這是指遠古時期,現如今,就像你曾見到的那樣,太歲屍身早就轉化成了真龍脈,也變得不常見了。”


    “回到方才的問題上,對咱們巫族天師來說,三魂與太歲結合,並不限於活著的太歲,實際上,用死去的太歲反而更好一些。”


    我點點頭。南宮的話證實了我之前的推測,太歲果然是有生有死,跟其他普通生靈一樣。不過我心裏還是有些奇怪,又對他問道,“為什麽死去的太歲會更好一些?”


    南宮微微一笑,“就拿我剛才說的那種方法來說,提前用魂魄祭煉新誕生太歲,實際上是削弱太歲魂魄的過程,以便其後達到三魂與太歲結合的目的。實際上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麵對活的太歲,天師根本沒有實力與之抗衡,更別說三魂與之結合了。而死去的太歲,肉身依舊具有莫大威力,自身又無魂魄存在,三魂與之結合的難度大大降低。而且成功之後,還能利用自己的魂魄來控製太歲的身體,威力反倒比魂魄受損的活太歲更大一些。”


    這下我大概明白了,想了想,又對南宮說道。“既然三魂與太歲屍體結合的難度不高,我恰好也知道哪裏有太歲屍體,回頭你要不要去搞定那太歲屍身?”


    南宮搖搖頭,“屍陰宗裏的人可不好惹……而且我也不需要,實際上。我是有陽神太歲的,隻是此前因故毀去了。陽神太歲一生隻有一次機會,毀去之後,三魂也會遭遇重創,無法進行第二次結合凝聚。”


    “毀去了!”我猛地一瞪眼。“太歲屍身便是陽神天師也不一定能毀掉吧?怎麽會這樣?”


    南宮微微一笑,麵上倒看不出幾分傷感,搖搖頭道,“我的陽神太歲並非屍身,而是活的太歲,而且並非是被其他人毀掉,而是被我自己毀去的……至於其中緣由,此時不便與你多講,你也不要再問。你還是多關心下自己將來凝聚陽神太歲的情況才是。”


    我半天沒有做聲,心裏怎麽也想不明白。南宮怎麽會自己毀去自己的陽神太歲,而且還是個活太歲!世間僅有四隻活太歲,我遇到小金本就覺得是個奇跡了,沒想到南宮居然也有活的太歲。


    雖然心裏好奇的不行,但終究我也沒再問。南宮這家夥雖然嬉皮笑臉的,但原則性很強,他說不便與我多講,便一句話也不會再跟我說,我再問也沒有用。


    沉默了一會兒。我接著他的話,開口笑道,“我距離天師境界都還遠著呢,凝聚陽神太過虛無縹緲,還早著呢。”


    “不早了。”南宮搖搖頭。“剛才我說的那種取巧獲得陽神太歲的方法是真實存在的,雖然占卜到太歲誕生之地的方法,在遠古時期也極為罕見,但終究還是有方法的,比如占驗道的傳承法器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我一下子還沒明白過來,等了一會兒之後,才猛的瞪大了眼,轉頭看著南宮,話都說不出來了。


    原來上一次在黃冠山,南宮借走占驗派的傳承法器,竟是為了這個目的!


    南宮看著我的表情,嘴角咧了咧,“別這麽興奮,雖說這種方法是取巧,到時候能不能成功還得看你的造化,當年我獲取陽神天師也是用的這種方法,其中的艱辛痛苦,直到現在我還記得清清楚楚。到時候你可別受不了那份苦自己放棄,那我得被你氣死。”


    我張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南宮居然給我找到了一隻活的太歲!我說他剛才說起那種凝聚陽神太歲的方法怎麽那麽熟悉,原來他居然自己親身經曆過。


    老半天之後,我才苦笑著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別的不行,吃苦還是能吃一些的,不過話說回來,咱倆現在可是被玄學會抓住了,性命危在旦夕,有沒有命活到那時候還說不定呢。”


    南宮又是一笑,“當初測算太歲誕生方位的時候,我順便給咱倆占了一卦,卦象顯示,咱倆都不是短命之人。”


    第九十七章 破洞


    聽了南宮的話,我心頭一緩,一直緊繃著的情緒,莫名鬆快了幾分。他話裏的意思很明顯,這件事或許還有轉機,隻是我心裏有些不解,玄學會對他籌謀已久,此番為了防止他逃跑,李老爺子甚至還親自交代了擒捕之法,雖不知那墨繩和赤丸的威力如何,但光看那麽繁複的步驟,也知其不俗。身處如此險境,南宮為何還這麽有底氣?


    我忍不住開口相詢,南宮卻搖頭一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抬手指了指前麵,輕聲道,“祭殿到了。”


    我抬眼一看,前麵十數米之外,甬道的盡頭,能清晰看到一片明亮的開闊地,那裏遍布燈光,隱約中能看到不少人的身影。說來也是奇怪,這祭殿從外部看起來,大小與早先我們被玄學會伏擊的那處大殿相仿,但進來之後才發現,光是這門口的甬道,便是那處大殿的數倍之長,從裏麵影影綽綽的光影來看,祭殿內部怕是更大到不可思議。


    十幾米的距離轉瞬即逝,很快我們便走出了甬道,祭殿內部果然就像我之前看到的那般明亮,以至於過去十多個小時都處於黑暗環境中的我一下子沒適應過來,眼睛不由眯了下去。


    這時,一直默默跟在我身邊不遠處的小僵屍,忽然快速挪了幾步,湊到我身邊,緊緊抓住我的胳膊,似乎在懼怕著什麽。


    方才我和南宮被玄學會擒獲之時,小僵屍也一並被擒,穀會長自然一眼看出了他的僵屍身份,不過屍魅這種東西太過罕見,便是穀會長一時也沒有認出,隻以為是一具普通的養屍,便沒有在意,任由他跟在我的身邊,一並到了這裏。


    我被封了天脈和命魂,無法感應體內巫炁道炁,卻並不影響身體活動。我伸手拍了拍小僵屍的肩膀,悄聲安撫了兩句,但一貫乖巧的小僵屍這次不知怎麽的,臉上驚恐的表情反而愈發濃重了,湊在我身邊,說什麽也不願意離開半步。


    無奈之下,我隻好任由他抓著胳膊,隨著眾人,一道繼續往前走。不一會兒,麵前便有數人迎了過來,我抬眼一看,瞬間便呆住了。


    過來的同樣是玄學會之人,有之前我見過跟韓穩男一起守在祭殿外麵的柳承乾,還有我依稀看見過一眼卻以為自己看錯了的……陸振陽!


    他居然真的沒死!


    我抬頭盯著他的時候,陸振陽的目光同樣放在我身上,他嘴角帶著一縷若有若無的冷笑,冰冷的目光中,蓄滿了刻骨的仇恨。


    跟他對視了一會兒,我很快便偏轉了目光。雖然暫時無法動用修為,但我依然能看出來,此時的陸振陽周身並無半絲道炁,跟我當初在玄學會擂台上狙殺他時想的一樣,陸家的確救活了他,但天脈徹底毀掉,一身修為完全散去,此時的他,已經是個廢人了,活著跟死去,並無什麽區別。


    祭殿內有許多人,除了玄學會之外,我大概看了一下,還有至少三方勢力,從衣著上很容易就能把他們區分出來。其一是方才我見過的龍虎山之人,還是那區區六人,三個方才圍攻我們的天師,三個識曜後期的六階道士。除了他們,還有一方勢力人數頗多,約有十數人,跟玄學會的陣仗差相仿佛,同樣也是法衣道冠,不過跟龍虎山道士的衣著相差頗大,看起來更偏向世俗道教的打扮。最後則是一群和尚,人數跟龍虎山一樣,隻有六個人,呆在角落那邊,看起來很不起眼。


    之前守在那方石路上,我隻見到了玄學會和龍虎山的人,另外那些道士和尚,也不知道是提前進來的還是走了別的路。


    玄學會眾人很快便在人群的中央位置尋了個地方安頓下來,穀會長他們沒有多管我,任由我帶著小僵屍和南宮呆在一起,那七八個天師則是聚在一起,似乎在討論著什麽緊要的問題,一個個的麵色都十分嚴肅。


    無聊之下,我抬眼胡亂往四周打量著。這祭殿內的牆壁也不知是由什麽材料鑄造的,四周看不到光源,這裏卻明亮如同白晝,光源很明顯是從牆壁上來的,隻是我看了半天,牆上並無夜明珠之類的東西,而是通體發亮,亮度也比夜明珠強的多。


    除了這奇異的光源之外,祭殿內的建築也很奇怪,之前我們已經進了一個門,還穿過了一個狹長的甬道,但麵前卻出現了另一個門,上麵沒有門板,隻有一個黑黝黝的門洞,我瞪眼使勁兒往裏麵看了看,卻什麽也看不見。


    除開這個門洞,在兩側接近牆壁的地上,還各有一個圓洞,洞口不大,直徑僅有一米的樣子,但洞口上方卻彌漫著一股黑氣,看起來分外詭異。


    我正小心觀察著四周環境,忽然身邊傳來一個聲音,“周易,好久不見。”


    轉頭一看,陸振陽盤腿在我身側坐下,正陰惻惻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轉回頭,輕聲說道,“恭喜你,終究還是保住了一條命。”


    陸振陽很快便接口,“是啊,我是挺幸運的,不像你父母,說死就死了,連一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


    我壓根沒轉頭,隻是輕輕搖搖頭,沒搭理他。他的話的確惡毒,但麵對一個廢人,我沒有生氣的必要。


    陸振陽見我不開口,忽然吃吃的笑了起來,“怎麽?被抓住了,連生氣都不敢了嗎?也是,你是巫族餘孽,被抓回去之後,怕是活不了幾天了,這時候心裏隻顧得擔驚受怕了吧?真可惜啊,本來我還準備親手宰了你的……”


    他的表現很奇怪,似乎是要故意激怒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做,但我的確有些不耐煩了,轉頭瞥了他一眼,搖搖頭道,“我奉勸你以後不要有這種異想天開的心思了,之前你這麽想過好幾次了,但結果一次比一次慘,現在你已經是個廢人了,再這麽不切實際的幻想,對你自己不好。”


    陸振陽的氣量甚至還不如之前,聞言瞬間便紅了眼睛,抬手便往我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尖利的聲音道,“我是廢人又怎麽樣?你馬上就是死人了!就算現在,你天脈被封,無法動用體內力量,跟廢人又有什麽差別?”


    我輕輕一笑,“差別就在於,我的身體依舊是識曜後期的身體,就算我站在這裏不動讓你打,最後疼的也一定是你的手,而不是我的臉。”


    “你!”陸振陽頓時氣結,坐在那裏,氣的不停喘氣,半天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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