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的道炁已經恢複了一些,抬眼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若是我不願意呢?”


    陸承平臉上的笑容愈發濃烈了,背著手道,“且不說你與振陽的舊事,但說這次,殺我五叔,壞我陸家之事。自然是死時受淩遲之苦,死後魂魄永墜九幽。”


    順者昌逆者亡嗎?好一個霸道的陸家。


    我嘴角咧了咧,“若我不想死,也不想魂魄永墜九幽呢?”


    這種絕境之下,或許假意歸附陸家,此後再尋覓逃生機會更好,但我清楚的知道。陸家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不說可能還有的其他手段,單說陸承平讓我以道心起誓,就不是能隨便作假的。


    道心起誓,須以自己的心頭血加上中指魂為引,立下重誓。誓言一旦立下之後,若再有異舉。道心便會崩潰,雖不會致命,但修行境界卻終身不會再有存進。


    所以,假意歸附根本沒有任何可能。


    聽到我的話,陸承平臉色終於冷淡了下來,淡淡說道,“我們陸家可並非都是陸振陽和陸子峰那樣的廢物。你既要取死,那我便成全於你。”


    話音一落,他不再多言,抬腳就往前踏行而來,一腳直接重重踩在最外層的那個金光神咒凝出的光圈上。


    金光神咒的光圈足有一米多高,牢牢將我身體四周完全包裹起來,而陸承平抬腳之前站在地上。落腳之後同樣站在地上,但不同的是,落腳之後,他的腳卻踩在了那金色光圈上。


    按理來說,人站在地上,腳踩在離地一米多高的光圈上,應該身體拉扯成了一個誇張的幅度才對。可實際上,陸承平看起來還是直直的站在那裏。


    這種感覺很奇怪也很矛盾,但這正是這種玄術道法的玄妙之處……陸承平用的,正是步罡之法。


    天之綱維,地之紀紐,步罡之法乃是識得星曜之力才能領悟的一種深奧道術,《死人經》中有言,“夫九星步罡者,定九天之靈根,日月之明梁,萬品之淵宗也。”


    簡單來說,這種道法是識曜境界的風水師才能用出的一種玄術,具有莫大的威力。當然,有些天賦異稟之輩,在點穴後期就能隱約感悟並使用。而隻要能感悟到步罡之法的點穴境界風水師,此後但有些許曜石,必然能晉升識曜。而相應的,有些實力不足的風水師,即便依靠曜石晉升到了識曜境界,但卻並未感悟星辰之力,依然不會這步罡之法。就像徐會長、謝成華等人,以及此刻站在一旁的張秉承。


    就我來說,點穴境界之後,道炁提升太快,一直到此時,也並未領悟步罡之術,更別說用出來了。


    一步踏下之後,外層的金色光圈猛烈顫抖幾下,但最終還是穩住了,並未崩潰,但陸承平的步罡卻並非隻有這一步。


    他冷冷一笑,左腳未收,右腳再起,口中輕聲念道,“步三攝綱,三五跡禹。”


    隨著他的話音,又是一腳,同樣落在了外層的金色光圈上。


    這一次,隨著他去的右腳落下,那金色光圈上發出一陣金鐵交鳴之音,轉瞬之間坍塌下來,金色光芒一閃,直接消散開來,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金光神咒,二破其一!


    我麵色陰沉,屈指一彈,將指尖的純陽業火彈至殘存的那個金色光圈上,轉瞬之間,一道淡紅色的火芒。就將這金色光圈完全覆蓋住了。


    純陽業火雖是攻擊術法,但術法是死的,人是火的,兩種神咒組合到一起之後,防護威力霎時猛增。


    做完這些,我再度拿出身上僅剩的一張金光符籙,接引道炁,再度引發出金色光圈,覆蓋在我身體表麵。


    原本我還有與陸承平一戰的心思,但看了他的步罡之法後,我直接拋棄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為今之計,或許隻有依靠真龍脈的強大恢複能力硬拖下去,才能找到一線生機。


    隻可惜的是,我還是小看了步罡之法的威力,陸承平踏下第二步之後,口中又是一聲輕念。


    “天地交泰,五行選奇。”


    念完之後,他雙腳再度抬起,這次不再是一步兩步依次踏行,而是一口氣踏出五步!


    其中前四步踏在那覆蓋著淡紅火芒的金色光圈上,兩種神咒的組合,原以為可以拖住他至少幾分鍾的時間,卻不曾想,在這四步步罡下,火芒光圈轉瞬之間就消散開來!


    可陸承平卻並未停手,最後一步裹挾著先前六步的威力,重重踏在我貼身防護的那野草荒墳上,當初足以阻擋井鬼數分鍾的方天扇,連一秒都沒撐住,直接就在陸承平這一踏之下,陡然崩潰!


    甚至陸承平這最後一步的威力還未完全被抵消,殘餘的一絲力量還衝到我剛剛用出的金光神咒上,那貼身的金色光圈猛烈的顫抖幾下,讓我身體巨震。嘴角蜿蜒流出一道鮮血。


    等他終於停住腳步之後,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慘笑。之前我接連擊敗南洋道派那諸多識曜境界之人,此後還誅殺陸子峰,甚至張秉承也不是我的對手,讓我忍不住有些小瞧識曜境界之人,但直到今天遇到陸承平之後我才知道,識曜境界遠非我想象的那種不堪。


    之前被我擊敗的那些人,俱都是天賦極差,點穴之時一脈都未曾達到,而且也從未見誰用出步罡之法。這些人或許隻能稱之為偽識曜,而像陸承平這樣,天賦絕佳,又領悟到步罡的真正識曜境界,我與之相差還是太遠。


    不過陸承平此時臉色也不複早先的從容。停住腳步,微微有些感慨的說道,“我這綱禹七步,識曜之中,也少有人能擋住,不曾想,今日卻被你個區區點穴之輩硬生生接下……或許我應該再給你個機會,現在你願意入贅我陸家,還不算晚。”


    我半天沉默不語,不是我在思考他的提議,而是我在拖延時間,恢複自己的傷勢和道炁。


    盡管我不認為今日還有逃生希望,但即便要死,也至少得在拚盡自己全力之後。


    良久之後,陸承平似乎終於不耐煩了,再度抬腳欲往我身前走來,但就在這時候,他卻陡然停住了腳步,眉頭皺了起來。


    我看到他的舉動,先是一愣,然後運轉道炁,細細感應一番,很快就察覺到遠處有一陣澎湃的道炁波動傳過來,似乎又有一個修行之人,正往這裏急速趕來,而且從道炁波動的龐大程度來看,似乎一點都不遜於陸承平。


    這又是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恐怖光繭


    突兀出現的變故,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不少,我和陸承平誰都不敢輕舉妄動,靜靜等待著那人的到來。


    這也讓我緩了一口氣,此時我本就處於絕對的下風,不管來的是誰,隻要不是陸承平的人,就對我有百利而無一害。


    利用這個間隙,我也加快體內道炁的流轉,平複著自己的傷勢。


    半分鍾的時間轉瞬即逝,很快那人已經到了院子之內,停住了腳步。那澎湃的道炁毫無收斂,顯得愈發清晰。


    張秉承的修為雖高,但道炁感應卻遠遜於我和陸承平,這時候才終於察覺到這個情況,麵色一變,急促跑到窗外,探頭往外麵看過去,然後他身子僵住,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驚呼。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原本停在院子裏的那人似是看到了張秉承,口中一聲冷哼,一躍跳到二樓,跟我早先一樣,直接從破碎的窗子鑽了進來。


    等他進來之後,不管是陸承平還是我,全都呆住了。


    來的人,赫然是張坎文!


    誰也沒想到,重傷逃走、被我們兩撥人苦苦尋覓半月之久的張坎文。居然毫發無損的出現在了這裏,而且瞧他的模樣,道炁比往日更盛,非但沒有傷勢,似乎境界還有所提高。


    這時候,張秉承才終於從震驚的狀態恢複過來,伸手指著張坎文,臉上露出怪異笑容,開口道,“本以為今夜撒網隻能網到一條魚,沒想到還順便摟了一隻兔子,小畜生。找你那麽久都沒找到,沒想到你自己反倒是送上門了。”


    他聲音裏麵滿是激動,但張坎文壓根兒就沒打理他,而是抬頭看著我,滿臉也都是不可思議,衝我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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