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在後麵把偏房的門給關上,追了上去。


    和師父一塊兒進了屋,其中一個房間門開著,喊聲正是從裏麵傳出。


    師父沒猶豫,直接跑進了房間,我則是站在房門口往裏看去。


    房間裏的木床上正躺著一個中年男人,臉色死灰,雙目圓瞪,空洞地盯著天花板,嘴巴一張一合,,如水桶般粗的腰左右扭動著,兩隻腳彎曲用力往後伸著。


    怪異的樣子的確有些嚇人,我從未見到得過這種怪病的人。


    “老王啊,你可不要嚇唬我,你這是怎麽了?!”之前出來接我和師父的那個婦人一直趴在木床邊,頭發淩亂,雙眼通紅。


    婦人看到我師父進來後,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九師傅,你可算是來了,你快看看我家男人到底是怎麽了?這、這突然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都快嚇死了!”


    師父走到床前,先是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老王,又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胸膛,馬上讓婦人把房間裏的燈給關掉。


    同時將一根蠟燭點燃,放在了老王床下。


    這說也奇怪,燈滅燭燃後,老王的嘴巴慢慢閉上了,腰也停止了扭動,安安靜靜,像是躺著睡著了。


    “九師傅,我家男人是不是喝蛇酒喝多了,才得了這種怪病?”看到自己的丈夫好了一些,婦人鬆了一口氣,起身看著我師父問道。


    師父沒有說話,走到老王腳跟前,伸出手把老王的襪子給脫了下來,襪子一脫,我借著燭光看到那隻腳後,惡心的差點嘔出來。


    那隻腳上的五個指甲全部脫落,上麵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鱗片,而且在鱗片之間有很多白色的小蟲子正在蠕動,就像是蛇皮下生出的那些寄生蟲一樣!


    一條條在鱗片中來回挪動的白色寄生蟲,看得我,頭皮陣陣發麻,這哪還是一隻人腳。


    師父估計也被惡心的夠嗆,忙用床單把老王的腳給蓋了起來。


    “老王媳婦,跟我說實話,你丈夫這腳生出蛇鱗到底多久了?”師父在問人話的時候,總是喜歡盯著人的眼睛,他似乎有一種特殊的能力,能夠從人的雙眼中分辨出真話假話。


    婦人幾乎沒有猶豫,直接開口道:


    “肯定不到一個星期!九師傅,你能不能看出來,我丈夫他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得了什麽病?”


    “什麽病現在還不好說。老王媳婦,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先去鄰居家裏待著,兩個小時後再回來。”師父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回頭看了我一眼。


    “好好,我這就走,這就走……”老王媳婦雖麵帶疑惑,但也沒有多問,背上一個布包就急匆匆地出門了。


    看來老王媳婦這人對我師父還是很信任的。


    等老王媳婦走後,我走進房間裏,看著躺在木床上的老王問道:


    “師父,這老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難道真的如他媳婦所說,是和他喜歡喝蛇酒有關係?”


    師父把木箱子放下,這才說道:


    “他能有今天,跟喝蛇酒沒有任何關係,問題不是出在酒身上,而是在蛇的身上。”


    說著師父再次把房間裏的電燈打開,本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老王又開始張嘴、扭腰、彎腳丫,看著就讓人心底發寒。


    關上電燈,老王也跟著慢慢停了下來。


    於是我接著問道:


    “師父,你說老王他現在這樣子是和蛇有關係,那蛇是指死在酒壇子裏的那些蛇?”


    師父一邊從箱子裏翻出一塊土坯和雄黃酒,一邊解釋道:


    “那十幾個酒壇中,有一條蛇成了道,待會兒你自己去把它給找出來。”


    話音落下,師父把雄黃酒全部都倒在了土坯上,以雄黃酒和泥,不借助拉坯機,僅用雙手就在短短幾分鍾內把土坯給拉出了一個泥罐。


    泥罐剛成,師父立即用白色粉末定型,最後抓了一把幹土,放入泥罐之中。


    我站在一旁看著,越來越佩服師父,從未想過,一個陶匠居然可以僅憑雙手便可拉坯成瓷器,這得苦練多久,才有今天這登峰造極般的製陶技藝?!


    “王成,帶上這個,去偏房在每一個酒壇上麵都灑一把土,要是土被黏住,馬上把酒壇摔碎。記住了,無論遇到什麽事情,隻要不出聲就行。”師父說著遞給了我一包裝滿幹土的袋子。


    我答應了一聲,拿過袋子就轉身出屋,來到院子,往偏房走去。


    之所以答應的很果斷,不是因為我膽子大,而是因為我怕師父九焱會對我失望,所以才咬牙答應了下來。


    聽我師父話的意思,在這偏房中的酒壇中,有一條被泡死的蛇成了道,那萬一我這進去落得老王一個下場,豈不是太慘了。


    害怕歸害怕,師父吩咐的事情,還是得去做。


    走到偏房門前,我把裝滿土的袋子打開,想到自己背後的黑色印記,也沒多少日子可活,就當是破罐子破摔吧,這樣想著膽子也就變得大了起來,心一橫,推開門走了進去。


    摸到偏房的燈繩,我把電燈拉開,昏暗的燈光照亮了這個並不大的偏房。


    自進入偏房後,潮冷的氣息徑直朝我湧過來,這大夏天我居然會覺得冷,實在是太奇怪了。


    看著不遠處腳下那十幾個裝著死蛇的酒壇子,我吐出一口氣,從袋子裏抓起了一把土,走過去灑在了第一個酒壇子上麵。


    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幹土順著玻璃做製成的酒壇子滑了下去,並沒有被黏住。


    我繼續抓出一把幹土,去試下一個酒壇。


    幹土剛落到第二個酒壇蓋子上,突然在我身後傳來關門的聲音,隨著“吱呀——”一聲,偏房的木門自己關上了!


    見木門關上,我急忙轉身跑過去去開門,可這房門就像是被人從外麵反鎖住了一般,無論我怎麽使勁,門還是一動不動,紋絲不動。


    “嘶——”像是蛇吐信子的聲音在偏房裏響起,我忙把身上一直帶著的那把刮刀拿了出來,緊緊握在手中,警惕地看著那十幾個酒壇子。


    我大腦快速飛轉,師父囑咐過我,遇到事情隻要不出聲就成。


    其實我還懷疑這條成了道的死蛇害怕我手中的幹土,所以關門是在虛張聲勢,既然它害怕,那我可千萬不能慫。


    於是我一咬牙,再次抓出一把幹土,準備灑在第三個酒壇上,但讓我毛骨悚然的一幕卻在這時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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