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夜裏大被同眠時情深意切,不過相較於沉迷其中的無慘,佑果這個狐狸精就冷靜理智許多了。天邊才剛剛泛起魚肚白,稀疏的星光還在天空上閃爍的時候,佑果已經起床穿起衣服準備離開了。


    佑果沒想吵醒無慘,不過無慘本身覺淺,睡覺時一隻手還常常扣著佑果的手腕,所以即使佑果動作放得再輕,無慘還是從睡夢中清醒了。


    無慘還有些起床氣,坐在床褥中的模樣壓抑低沉,眼神陰滲滲,要不是佑果清楚他此時好像殺了人的模樣隻是單純因為睡眠不足而有些低氣壓,不然看上去還真是有些嚇人。


    旁人不敢靠近無慘,佑果自然是不怕的,他湊過去像是獎勵一般地摸摸無慘的臉,然後在他嘴角親了一口:“無慘,我要走了。”


    無慘如夢初醒一般,先是看向佑果已經穿戴整潔的衣服,然後抓住了佑果的手。


    “這麽早?”無慘極力壓抑著自己的口吻。


    佑果點點頭,麵對麵和無慘坐著,他看出了無慘糟糕的心情,歪著腦袋笑了一下:“怎麽這麽不開心?”


    無慘沉默了一會兒:“沒事,神社裏還有事嗎?”


    佑果便長歎一口氣,“神社的事情大部分有我父親處理,不過有些事他處理不了,就隻能由我出麵了。”


    無慘便問:“是什麽事?”


    佑果聳聳肩,“陰陽道的事情,一般的巫女和神官是處理不了的。”


    佑果並沒有細說,不過無慘大概也能猜出來,陰陽道的事情總是脫離不了一些妖魔鬼怪的,普通人類沒有那個實力,最好還是少牽扯比較好。


    隻是無慘還是不開心,不是因為起床氣,更不是因為他被佑果發出的小動靜從睡夢中叫醒,他隻是不開心佑果這樣短暫地來,然後又迅速的離開。


    被留下的人總是空虛的,得到又失去的感覺如颶風一樣席卷無慘本就貧瘠的心靈,他在緣側看著那些樹葉落下時,時常會感到一陣惶恐。


    因為和佑果的世界相比,無慘的世界顯得那樣貧瘠和乏味。


    一個出色的政客喜怒不形於色是必備的技能,這種技能隻要多加鍛煉也不難練成,就比如產屋敷家主,在麵對自己朝堂上的政敵時甚至可以笑得像是見了一母同胞的兄弟,隻是這樣爐火純青的假麵顯然沒有好好被無慘掌握,所以佑果輕易看出了無慘此時的煩躁。


    這種煩躁並不是針對佑果,而是對自己追趕不上的目標而生出的泄氣感。


    “你這樣子,像是新婚夜被丈夫丟下的妻子。”佑果口出驚人。


    無慘剛才還惶惶然的心情一下子就被佑果這句戲言打破了,他很不讚成的看著佑果,嘴角耷拉下來:“別胡說。”


    佑果眨眨眼,心裏想著可是明明就很像啊,嘴巴上敷衍地說:“嗯嗯。”


    無慘無法對佑果生出真切的怒火,雖然時常會因為佑果感到一陣陣無奈,可是仔細想來無慘也是樂意的。


    佑果瞧瞧天邊,又和無慘說:“真的不早了,我要走了。”


    無慘這次沒有阻攔了,他垂首沉默地和佑果交換了一個送別的親吻,在離開的時候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佑果的唇瓣。


    佑果摸摸自己火燙的嘴巴,甚是新奇地看向無慘。


    哎呀呀,悶葫蘆有時候也會爆發出讓人想象不到的熱情。


    佑果笑眯眯地同無慘說了再見,臨走又回頭和無慘說:“你咬疼我了,不過感覺不錯。”


    說完佑果拍拍屁股瀟灑走人,隻留下無慘一個人魂不守舍地看著佑果離開的方向。


    這下子是真像新婚夜被丈夫丟下的“新娘”了。


    無慘的枯坐直到雞鳴聲起才終止,下人拿來洗漱的東西隔著障子門小聲喚無慘的名字,本以


    為還要等一會兒,下一秒穿戴整齊的無慘已經拉開了門。


    無慘冷冷看了眼下人,然後說:“醫生現在在做什麽?”


    *


    一聲清脆的撕拉聲,佑果的手輕而易舉地撕裂了食過人後已經喪失理智的妖魔。


    妖魔的血從佑果的袖口開始順著重力一顆顆從指尖滴落下來,佑果漫不經心地甩甩手,垂眼已經被鮮血染紅的掌心,鎏金色的雙眼中閃爍著渴求的色彩。


    妖怪本就在互相廝殺和吞噬中變得強大,佑果身上一半的天狐血脈在經過一番激戰後也在提醒他此時應該吞掉失敗者的血肉,盡管理智告訴佑果他不能這麽做,不過妖類的本能還是蠱惑著佑果,讓他低頭輕輕舔去了指尖上的血液。


    然後佑果小聲呸了一下。


    “好難吃。”佑果和係統抱怨:“為什麽這麽難吃,我還以為味道會不錯。”


    係統:“……你還以為會有什麽味道?”


    佑果想了想,“唔——巧克力味?”很久沒吃過巧克力的佑果現在饞得要死。


    “容我提醒一下,犬科動物吃了巧克力會死,狐狸也是犬科動物。”係統說:“而且妖類互相吞噬


    是為了汲取對方的力量,不是因為失敗者的肉有巧克力味。”


    佑果很傷心的說:“我知道,所以我難過啊。”


    係統:……


    因為吃不到巧克力還嚐到滿嘴鐵鏽味的佑果傷心欲絕難過著一張臉又撕了幾個作亂的妖魔,被撕裂的妖魔身體裏的鮮血如雨滴般灑了一地,跟著前來的神官和無女們不敢湊近此時正在工作的佑果,隻遠遠看著身影飛速在妖魔中穿梭的權宮司,他每經過一處地方就有一具妖魔的屍體倒下。


    巫女:“……權宮司大人今天手法有點暴躁呢。”


    神官:“……是、是啊。”


    林中的妖魔已經清理完畢,佑果正要拍拍手又反應過來,於是嫌棄地湊到溪邊把手上的血洗淨了。


    淡淡的血色消融在溪水中,佑果正要起身,聽覺靈敏的狐耳又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


    佑果警覺起來,他跟著聲音傳來的方位無聲無息地走過去,一個背著草筐的人背對著他在樹根下挖著什麽。


    這片森林最近因為作亂的妖魔一直禁止讓人出入來著,佑果從那人的背影看出他隻是普通人類,隻是普通人類應該不值得警惕,但佑果還是一個普通人類出入這裏還平安無事這件事升起極大的提防心。


    無聲地靠近樹根下的人,佑果妖化尖利的手指抵在了那人頸邊的動脈上,“你是誰?”


    被他抵著性命攸關位置的人舉起雙手緩緩轉身,佑果這才看出這個奇怪的人究竟是誰。


    醫生風塵仆仆的模樣,臉上還沾著不知道從哪裏沾到的灰土,看到佑果醫生似乎也有些驚訝,然後很快微笑起來:“是你啊,權宮司大人。”


    既然是無慘的醫生,那警報就可以稍稍放下一些了,佑果收回手有些冷淡地瞧著醫生:“你怎麽在這裏。”


    醫生朝佑果亮了亮自己的背簍,裏麵是滿滿的草藥。


    醫生出現在這裏的答案呼之欲出,顯然他是為了采藥才會出現在這裏。


    “有些藥還是野生的更好一些。”醫生微笑道:“不過真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您。”


    佑果皺著眉,醫生的話聽起來讓人挑不出毛病,畢竟作為醫生精益求精是很正常的,自己親自上山采藥也不會讓人感到意外,但佑果依然感覺渾身不得勁。


    係統說:“可能是同性相斥吧。”


    於是醫生微笑,佑果也微笑起來,“確實意外。不過這片森林最近禁止出入,你是怎麽進來的?”


    醫生睜大眼睛,像是頭一次聽說這個消息,“是嗎?我不知道,從我的那所院子順


    著小路走一走,不知不覺就來到這裏的。”


    哈哈。


    佑果皮笑肉不笑地想,放什麽屁呢。


    “所以這片森林現在不能進嗎?”醫生臉上透出一些虛假的愧疚:“真是抱歉,佑果權宮司。”


    “沒事,今天之後這片森林也可以隨意出入了。”


    醫生背簍裏也確確實實都是新鮮的草藥,這是挑不出毛病的,所以佑果隻是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一番醫生,然後說:“不過最近還是少進這裏吧,比較危險。”


    醫生竟然還聽話地點點頭,等佑果轉身正要離開時,盯著佑果身影看了許久的醫生還是沒忍住出聲問了:“權宮司大人,我真的不能借你一些血嗎?”


    說這話時醫生的表情和口吻都甚是禮貌誠懇,如果不注意他說的話的內容或許還要以為他隻是借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而不是直接讓人給他放血做實驗。


    佑果看神經病似的回頭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不行。”


    醫生也不再強求,隻是可惜地歎口氣,“唉——”


    然後又開始去挖他的草藥了。


    佑果很快離開醫生附近,回到之前來的位置時,巫女和神官們已經將之前佑果斬殺的妖魔屍體都處理幹淨了,聽完處理結果後的佑果隨意點點頭,離開時又停下來。


    “幫我辦一件事。”佑果側過頭和身邊的人說:“幫我盯一個人。”


    身邊的人很快應下來:“是誰?權宮司大人?”


    佑果眯了眯眼,他還是對那個古裏古怪的醫生放不下心。


    “無慘身邊的醫生。”佑果淡淡道:“你注意一下他最近在做什麽。”


    有關於醫生的信息很快就被行動迅捷的神官們送到了佑果的案頭。


    其中的內容絕大部分和從產屋敷那裏知道的都大差不差,不過佑果這裏得到的細節顯然比產屋敷知道的要更多一些,文件上明明白白地寫著,在產屋敷為無慘治療的那個醫生私底下似乎還在搞一些見不得人的研究。


    雖然失敗了一次又一次,不過醫生的勁頭不僅沒有減弱,甚至還有越發偏執瘋狂的架勢。


    佑果一條條看下去,終是發出一聲幹澀的笑聲。


    “他這是……想造一個什麽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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