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衍停住腳步,往東南方的天邊看去。


    “師兄?”


    明梔輕聲問。


    “沒什麽,隻是剛才好像被誰看了一眼……”蘇衍低頭,看見小師妹惴惴不安的目光,他向來冰冷的英俊臉龐浮現一絲溫暖的笑意:“可能是盤旋在林子裏的飛鳥。別怕,有我在。”


    他兩指捏訣,劍便懸於身側。


    誰不知大師兄蘇衍最寶貝他那把碎魂劍?清洗保養都不假手於人,從來不借別人用,更別說是禦劍飛行時帶人了。這時,他大手扣在明梔腰後,另一隻手握著她的手,扶她上劍。


    上劍後,明梔打開一把油紙傘。


    它通體白色,仿佛從新雪中取來再折成傘,傘麵撐開之後,那侵蝕靈氣的毒霧就被隔絕在外,支起了一方小小安全天地。


    明梔故意沒把傘撐到最大,而是微微收著,讓防護範圍變窄,她把身子靠在蘇衍的背後,嬌聲:“對不起師兄,我好沒用,師父給我的法器我沒辦法完全撐開。”


    “那你記得抱緊一點。”


    她那點拙劣的小心機,騙不過蘇衍的眼。


    可那又如何,他就喜歡小師妹為他花心思,不像渡星河,隻會悶頭辦事,從來不知變通……想到曾經的師妹,蘇衍麵上的笑色淡了下去。明梔以為師兄不耐煩了,小手拽了拽他的衣袍:“謝謝師兄陪我來,別人都笑我傻,夢到的事情也信。”


    五日之前,明梔夢到巴幽南嶺的沼澤底裏有一片秘地即將開啟,裏麵有她想要的等著她。


    那夢做得極其逼真,仿佛怕她記不住,第二晚又做了同樣的夢。


    明明她沒去過邪嶺,夢裏卻很貼心地為她指明方向,生怕她不認得路。


    明梔醒來之後,找來巴幽南嶺的地圖,和夢中的景象如出一轍。


    她心髒砰砰直跳,試探過宗門裏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秘地的事後,便想獨占這份機緣,但她實力不夠,不敢獨自前往,思來想去,就把主意打在了向來很寵她,又最厲害的蘇衍師兄頭上。


    明梔根本沒有跟別人提過她做夢的事。


    隻不過是讓蘇衍更有當救世主滿足感的話術而已。


    “以後這種事,跟我就說行了,我陪你去。”


    蘇衍淡淡道。


    這時候,渡星河正不遠不近地吊在兩人後麵,觀察了一會兒。


    她記得蘇衍是結丹期的修為,隻要不近到某個距離,就不會被發現。雖然聽不清二人說的話,可卻見證了他們甜蜜的禦劍雙飛。


    見到那把碎魂劍,勾起了原身的一些遠古記憶。


    蘇衍很早就得了那把劍,且視若珍寶,小時候他們外出曆練時,他受了重傷,是原身把劍綁在腰上,再背著失去意識的他,回到紮營地點。


    醒來後的蘇衍,卻嫌棄她碰了他的劍。


    從這一點上,渡星河覺得這兩位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鎖死,鑰匙沉塘。


    “係統,我要兌一張黴運符。”


    係統欣喜冒頭:【宿主,終於要下手害人了嗎?】


    “對。”


    係統搖旗呐喊:【宿主加油!弄死她!師兄就是你的了!】


    “……”


    渡星河手一抖,差點把符用歪了。


    “為什麽我要殺一個女的,就是想要她的男人?”渡星河一臉費解:“我就不能想把他們全殺了嗎?還留個活口讓他有報複的機會?連他家的蚯蚓我都要對半剪開用沸水煮透!”


    當兩人飛得深入邪嶺後,她將黴運符的使用目標鎖定白傘。


    雖然過往的經曆已經證明這坑爹係統的能力極強,但她不清楚兩人身上是不是有其他保命法寶,避免觸發其他防護,鎖定白傘是最優解。


    用得太早,他們可以撤出邪嶺。


    就要在二人深入邪嶺後,再斷了他們的避毒法器。


    甩完黴運符後,渡星河便捏訣加速飛劍,離開此地。


    且看這一回,還有誰來幹那吃力不討好的救人事兒。


    ……


    片刻,一隻黑鳥在兩人頭上飛過,拉了一坨小小的鳥屎,正好砸在傘上。


    明梔哎呀一聲,覺得這太破壞氣氛,悄悄用靈力洗刷掉上麵的汙跡。


    她沒注意到的是,那點靈力的變化,吸引了紫霧。


    紫霧在那一點聚集起來,侵蝕起白傘。


    明梔依偎在師兄的背上,不時用臉蛋兒蹭蹭,和他說些無關要緊的事,甚至能抽出空來在通信玉牒上更新傳道:【和蘇衍師兄來了一個據說很危險的地方,可是有他在身邊,我隻用在他的碎魂劍上乖乖站著就好啦,師兄的劍上就是此世間最安全的地方。】


    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炫耀的同時也隱去了地點。


    立刻有同門評論:


    【哇!大師兄居然讓你碰他的劍!】


    【你們去哪兒了?很危險的地方……這麽偏的地兒要傳信上玉牒一定很費靈石吧,羨慕死了,我隻能在問心崖上蹭公用的。】


    【師妹,你在哪兒?】


    最後一條,是二師兄薛宴光問的。


    明梔立刻手忙腳亂地在私聊解釋了起來。


    她的心神全放在通信玉牒上,連白傘被紫霧侵襲得少了五分之一都不曾注意,直至防禦破開,一抹紫霧掠過她的臂膀,頃刻間,如同火舌舐過她的皮膚,疼得她驚呼出聲:“啊,好痛!”


    劇烈的疼痛讓明梔險些兒摔下碎魂劍,還得蘇衍撈了她一把,才沒讓她掉到泥地上去。


    邪嶺的泥土變幻著斑斕色彩,一看就飽含劇毒。


    “謝謝師兄……”


    蘇衍往傘上看去。


    這時,白傘已經被腐蝕掉許多地方了,甚至被腐蝕的速度在加快,轉眼就要失去兩人容身之處了,他不禁問:“法器都變成這個樣子了,你一點都沒發現嗎?”


    “師兄,我真不知道,對不起。”


    明梔咬著下唇,楚楚可憐地道歉。


    情況緊急,蘇衍便不再責怪她,而是用劍氣破開紫霧,撐起一個類似防護罩的東西。


    隻是這紫霧無時無刻在吸收他的靈力,他獨木難支。


    兩人又飛得頗為深入,要撤出去竟是來不及了。


    “隻能繼續往前飛,據說沼澤上的毒霧會稀薄一些……到時候我來護法,你淨化百護傘。”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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