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葉栩的咳嗽慢慢平息了下來。


    大約是覺得丟臉,葉栩的表情看起來很不自在。


    阮齡慢悠悠地咀嚼完,善解人意地開口:“之前家裏的菜對我來說都太淡了,這是我讓張姨專門為我做的。你不能吃辣的話,不用勉強。”


    葉栩的臉頰因為劇烈的咳嗽還泛著紅,聞言也不看阮齡,輕輕“嗯”了一聲。


    隔了一秒,又補充:“沒有勉強,隻是剛好不小心,嗆到了。”


    阮齡憋笑:“哦,不勉強就好。”表情和語氣都寫著明顯的兩個字:不信。


    葉栩:“……”


    就這麽默認吧,有點不爽,特意再解釋一句吧,又顯得太刻意。


    阮齡一眼就看穿了葉栩的糾結,於是更想笑了。


    多有意思的年紀啊,如果換成是葉景池,別提是搭理她了,估計連最開始的那一口都不會嚐。


    阮齡的思緒飄遠了一瞬,回過神後再看葉栩的表情,忽然就覺得有些可惜。


    葉栩現在固然比同齡人成熟內斂,但也還有著這麽可愛的一麵。等再過個幾年,是不是就徹底變得和他爹一樣,城府深沉處變不驚了?


    想到這,阮齡沒忍住逗葉栩:“那要不勉強的話,再來一口?張姨做得很好吃的,你剛剛急著咽下去,都沒嚐出味兒吧。”


    葉栩有些驚訝地看了阮齡一眼。


    旁邊的女傭見葉栩沒事原本要退出去,聽見阮齡的話又猶豫了。


    葉栩敏銳地注意到女傭停頓的腳步,有些不自在地說:“我沒事,你出去吧。”


    “……好的,少爺。”女傭回答。


    女傭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孩子和葉栩差不多大。葉栩長得討人喜歡又有禮貌,女傭對葉栩的關心除了職業素養,也有幾分真心實意。


    出去這幾步路,女傭又回頭看了兩次,眼神裏的擔憂明顯。


    阮齡忽然覺得很有意思。因為她發現,自己的行為在傭人的眼裏,簡直是妥妥的惡毒後媽了。


    她臉上明顯的笑意,讓葉栩更加不自在起來。葉栩猶豫了一下,然後動作有些別扭地又夾了一塊雞肉。


    這次他特意挑選了一塊辣椒少的,送入口中的時候也比上次注意了些,細嚼慢咽。


    阮齡毫不掩飾地觀察葉栩的反應。


    葉栩:“……”她這麽看著自己做什麽?


    好在這次他足夠小心,沒再嗆著,終於品出幾分味道來。


    阮齡目光灼灼地盯著葉栩咽下去,迫不及待地發問:“怎麽樣?”


    對於一個美食愛好者來說,把自己愛吃的東西成功安利出去,可以帶來極大的滿足感。


    如果是讓一個原本不吃這類食物的人轉變想法,那更是成就感滿滿!


    葉栩:“……還不錯。”他沒有撒謊,雖然還不太習慣,但確實味道還可以。


    阮齡喜笑顏開:“太好了!那之後張姨再做了新的菜,你也和我一起吃。我們兩個一起給她提建議,怎麽樣?”


    雖然這些重口味的菜就給她一個人做也沒問題,但她又不能一頓飯就隻吃一道菜,很容易吃不完。


    再有錢,浪費食物也總歸是不好的。現在多了葉栩和她一起吃,正合阮齡心意。


    看著麵前的女人笑得如此燦爛,葉栩有些莫名。


    他隻不過是吃了兩口“她的菜”,給出了一個還算正麵評價,她至於這麽開心嗎?


    這樣的反應,對於葉栩來說實在很陌生。


    在很小的時候,葉栩也曾期待過。就像他第一次考年級第一時,假裝不在意地把成績單遞給葉景池,偷偷觀察著對方的表情。


    那是很多年前了,但葉栩依舊清晰地記得,葉景池表情平靜地看完成績單,語氣沒有什麽波瀾地吐出一句“我知道了”。


    再之後,他獲得的來自老師同學們的讚美數都數不清。


    自己早就已經不在意這些了,葉栩想。


    阮齡眼睛亮晶晶第看著葉栩,還在等他回答。


    葉栩垂眸:“嗯。”


    阮齡滿意了。她知道葉栩不愛說話,於是見好就收打住話題,美滋滋地繼續吃起飯來。


    桌上的其他幾個菜也好吃,味道清淡卻鮮美爽口,和幹鍋雞搭配起來剛剛好。


    阮齡吃得很滿足。吃完飯她跑去露台小憩了一會兒,然後換上衣服出門。


    她昨天和中介約好了,今天下午去看房子。


    .


    阮齡讓司機把自己送到約定的地點。她提前到了十分鍾,但中介到的更早,已經在公寓樓下等她了。


    對方是名三十多歲的男性,見阮齡從車上下來,殷勤地走過來打招呼:“您好,是阮小姐嗎?”


    阮齡點頭:“對。”


    中介的目光被阮齡坐的那輛車吸引,聲音不大不小地嘀咕:“現在這麽有錢的人也來開網約車了?這車想拿下來,得好幾百萬吧?”


    阮齡笑著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吧。”


    這個誤會正好,阮齡不解釋,免得對麵知道她有錢後把她當冤大頭宰。


    中介隻是隨口一提,接著就開始和阮齡聊起房子的事:“阮小姐,咱們直接上樓看吧。我跟您說,咱們這個地段特別好。走五分鍾就是地鐵,去哪都方便,還有——”


    從周邊環境到配套設施,中介天花亂墜地誇讚了一通。


    阮齡麵帶微笑地聽著。直到兩人從電梯出來,中介說得口幹舌燥停下來喝水,阮齡才開口問:“我不喜歡吵鬧,這附近的噪音情況怎麽樣?”


    中介立刻回答:“您是擔心旁邊的商場?您放心,商場和這隔了兩條街,絕對吵不到這裏來!”


    阮齡的眉梢微動,語氣輕描淡寫:“這樣嗎?可是我聽說,這旁邊的小學每天上午九點有課間操,小廣場那裏晚上八點有人跳廣場舞,應該不會太安靜吧?”


    這些都是阮齡和蘇君若聊天的時候聽說的。蘇君若恰好有個朋友在這裏租過房子,不然沒真正在這附近住過的人,還真很難知道這些細節。


    中介的笑容一滯:“這,這個……”


    阮齡回以微笑:“怎麽了,不方便回答嗎?”


    兩人對視了幾秒,中介認輸:“是這樣的,阮小姐。這邊大多數時候還是很安靜的,但如您所說,早上和晚上確實稍微有那麽點吵。”


    頓了頓,中介又補充:“不過學校的課間操是九點半開始,廣場舞每周兩次,最晚也不會超過晚上十點半!您要是還有什麽疑問,盡管問,我絕對不會騙您的!”


    阮齡輕飄飄地回:“不會騙我,隻是會選擇性隱瞞,是吧?”


    中介的表情僵住。年輕的小姑娘通常都臉皮薄好說話,中介沒想到阮齡這麽不好惹,被打得措手不及。


    半晌,中介陪笑:“您說笑了,怎麽會呢。都怪這天太熱了,我這一著急,就沒和您說清楚。”


    阮齡看了中介一會兒,直到對方的眼神愈發心虛,她終於點頭:“先進去看看吧。”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完全站在租客這邊的房產中介是不存在的。因此揪著不放也沒什麽意義,讓對方知道自己不好糊弄就夠了,其他的還是要靠自己留心眼。


    中介知道阮齡這是還願意繼續考慮的意思,趕緊答應:“好的好的!我這就幫您開門。”


    兩人走進公寓,開始參觀室內。


    有了剛剛的教訓,中介說話謹慎了很多,再也不敢信口開河亂吹,生怕說錯話得罪了阮齡。


    阮齡仔細觀察著公寓的結構,時不時提出一兩個問題。


    逛完第一間,阮齡又和中介看了附近的兩間公寓。


    從最後一棟樓出來,阮齡和中介分開,說自己要再考慮一下。


    司機已經來接阮齡回家了。但這棟樓前的路太窄,車開不進來,阮齡需要步行兩分鍾去和司機匯合。


    不過在此之前——


    阮齡向右後方看去。剛才一下樓,她就感覺一道目光停留在了自己身上。


    和偷看的人對上眼神,那人一愣,然後扯出一個笑容走上前。


    “阮齡,真的是你啊!”男人開口,“沒想到會這麽巧,我都有點不敢認呢。”


    係統:【這人叫秦躍,是你的前同事。】


    見阮齡點頭,秦躍又試探著問:“阮齡,你這是……在看房子?”


    房產中介很好認,畢竟沒什麽人會大夏天穿著西裝在外麵晃悠,剛才那個人的脖子上還掛著個工牌。


    阮齡冷淡地“嗯”了一聲。


    係統和她提過,原主和之前那些同事關係不怎麽樣。而且麵前這個男人的眼神和動作,讓阮齡對他的印象不太好。


    聽到阮齡承認,秦躍的眼神立刻變得微妙起來,心裏迅速開始盤算。


    他去年剛買了房,對這一帶樓盤的情況很了解。這片公寓都是商住房,而且全是小戶型。


    選擇住在這的基本上都是單身的年輕人,和手頭不富裕的小兩口。


    阮齡來看這的房子,就說明——她嫁了有錢老板,辭職去當富太太的傳聞,多半是假的。


    秦躍的心思轉得飛快,而同一時間,係統也在和阮齡科普。


    阮齡入職的時候因為太漂亮,在公司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被安排帶阮齡熟悉工作的秦躍,也成了許多男同事調侃的對象。


    秦躍表麵上表現得十分正直,儼然一副“不為美色所動的好男人”的形象。但隻有阮齡本人知道,其實秦躍常常在私下裏說些曖昧不明的話。


    隻是阮齡每次都堅決劃清界限,秦躍自知沒有機會,才慢慢歇了心思。


    聽係統說起這些,阮齡厭惡地皺眉,決定快些走人。


    秦躍卻把阮齡的動作理解成了另一個意思:這是在他麵前露了怯,急著想躲。


    一股優越感湧上心頭,秦躍趕忙攔住阮齡:“阮齡,你晚上有時間嗎?你離職的時候走得匆忙,大家也沒好好和你告別。今天正好有個聚餐,你也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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