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脆響。


    每抽一下,小猴子的身子就顫栗一下。


    連續抽了好多下之後,小猴子仿佛被抽暈乎了一樣,迷迷糊糊地就這樣被人抓著尾巴倒垂下來搖搖晃晃的。


    老道也不抽了,伸手抓了抓小猴子後脖頸位置的毛發。


    中間的紫色毛發,他不是很喜歡,兩邊的那顏色,倒是摸來摸去,舍不得撒手。


    全程,


    周澤都繼續坐在那裏喝著自己的咖啡,


    府君又不是玉皇大帝,小猴子也不是鬥戰勝佛,要是府君真能被小猴子幹趴下,周老板還樂得看這個熱鬧呢。


    安律師則是抱著畫卷,安靜地站在旁邊。


    “是個好猴兒啊。”


    老道感慨道,


    “猴兒跟狗很相似,不嫌家貧,養得熟。”


    那邊,正在喝咖啡的周老板微微皺眉,總覺得老道這話說的,有點刺耳。


    “這畫,掛哪裏?”安律師趁著這個間隙馬上問道。


    老道伸手指了指書屋裏的一麵牆,


    回頭看向周澤所在的位置,


    道:


    “借一麵牆吧。”


    周老板正好此時把手中的咖啡一飲而盡,


    問道:


    “租金呢?”


    別人的話,借也就借了,但既然是府君要借的話,周澤覺得,若是自己不提點兒條件,府君反而可能會因此怪罪自己落了他的麵子。


    “你說。”


    府君顯得很隨意。


    安律師看了看老道,又看了看自家老板,大概率的,安律師覺得老板會讓府君把“老道”給複活。


    然而,


    周澤的話語,


    卻把安律師本人給驚了一下。


    “地獄反正是你家開的,這租金,就一個平等王吧。”


    “…………”安律師。


    老道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脖子,道:


    “講究。”


    “必須的。”


    安律師在旁邊,激動得都濕了。


    ………………


    看著小男孩去了左邊的臥室,自己女兒去了右邊的臥室。


    王軻打了個嗬欠,給女兒關好門,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的妻子,已經睡熟了。


    近年來,自己妻子的精神問題已經得到了很大的緩解,基本沒什麽問題了,不過還需要按時吃藥,繼續鞏固療效。


    王軻是醫生,自然清楚這些藥的副作用,但他和妻子商量過,妻子決定繼續吃,鞏固效果,她想以正常人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陪伴著自己女兒慢慢長大。


    也因此,妻子早早地吃了藥後,就上床休息了,基本上,晚上七點前就入睡。


    王軻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躺上了床。


    老實說,


    自打重新遇見重生回來的周澤後,


    王軻就覺得自己的三觀,已經崩得差不多了。


    但今晚,


    卻宛若疾風驟雨一般,


    將本就搖搖欲墜的三觀,徹底吹得渣都不剩了。


    怕,倒是沒什麽好怕的,就是內心的情緒,到現在還難以平複下來。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後,


    王軻還是走出了臥室,


    走到了過道陽台那邊,


    點了一根煙。


    以後退休了,他覺得自己真的可以去寫書。


    他能寫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哪怕不去寫那些超乎自然的事情,光是自己的家庭生活,就夠寫一大通的了。


    也因此,很多時候,王軻都會有一種錯覺,仿佛自己是一個活在書裏的人物。


    自己的生活,不是叫不充實,而是充實得讓人覺得有些無所適從了。


    一根煙,


    將將燃盡,


    王軻將煙頭丟入在了身邊的煙灰缸裏,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臉,


    不管怎麽樣,


    生活還是得繼續下去。


    這是很小的時候,在孤兒院裏,他就懂得的道理。


    “明天,會一切正常的。”


    王軻自言自語著,


    畢竟,


    那種非正常的病患不可能一個接著一個來的吧?


    誰知道,


    王軻剛往前走兩步,


    就停住了。


    在他麵前的過道天花板縫隙裏,


    忽然有一株株藤蔓伸展了下來,


    緊隨其後的還有一截又一截的蓮藕,


    到最後,


    蓮藕化出了一張男子的臉,


    男子的臉挪到了王軻麵前。


    “你姓王?”


    “嗯。”王軻點點頭。


    “你發小介紹我來的。”


    “…………”王軻。


    第六十七章 半張臉的自白


    書房,


    王軻重新換了身正裝,這是必須要做的。


    正常醫院裏的白大褂可能一開始是為了追求整潔幹淨的需要,其實久而久之的,也就形成了一種醫生和病患雙方之間的依賴紐帶,病患看見穿白大褂的醫生,往往能感覺到一種心安。


    否則你去看病時,看見給自己看病的醫生燙著殺馬特黃毛,破洞牛仔褲,打著耳釘,你還能放心讓他給自己瞧病麽?


    心理醫生則是更需要注重這些細節,他們對自己客戶的治療,往往是從和客戶見的第一麵時就開始了。


    半張臉坐在先前府君坐過的位置上,翹著腿,手裏把玩著王軻放在辦公桌上的鋼筆。


    王軻坐下來後,伸手扶了扶自己的鏡框,開口道:


    “我們開始吧,能說說您最近遇到的問題麽?”


    “我有點迷茫。”


    嗬嗬,最近迷茫的人,有點多啊……


    “能具體地說說麽,哪方麵的迷茫?”


    “就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麽,明天,後天,大後天,那時的我應該做什麽,我這裏是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孤單麽?”


    “我覺得,我應該早就習慣孤單了。”


    “很多人都會這般覺得,事實上,這隻不過是他們給自己進行的自我催眠。”


    “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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