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放出來,


    還真是諷刺得很。


    躺在地下十六年的村會計沒人知曉,也沒人去理會,大家似乎從上到下集體默認了這位的失蹤,仿佛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出現過一樣。


    然後,


    在界碑上,


    一幕又一幕的話劇正在被精心地演繹著,


    待從頭,


    釀製出了絕對諷刺意味的精品作品。


    周澤手裏拿著鶯鶯親自做的布丁,吃了一口,自言自語道:


    “這種新聞怎麽會播出來的,鶯鶯啊,打電話舉報一下,這不是給咱們通城形象抹黑麽,真是一點大局意識都沒有,趕緊讓他們撤了。”


    “好的,老板。”


    鶯鶯笑著回應,但什麽都沒做。


    “還有,我說,你真的就什麽事兒都沒得做了?”


    周澤手指著麵前站在自己跟前晃悠了小半天的慶。


    慶搖搖頭,是的,沒事做。


    一個員工,在自家老板麵前,直接坦誠地說自己沒事做。


    身為老板,周澤心裏還真有些不是滋味。


    但這個光景,他還真不敢安排什麽事兒給慶。


    “這樣吧,網咖那邊不是還有不少電腦麽,你們仨,再喊上劉楚宇,一起開個黑玩兒個遊戲什麽的。”


    “他們都睡了,就我醒著。”


    顯然,慶對“遊戲”這種東西,沒什麽興趣。


    周澤歎了口氣,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時,


    許清朗回來了,


    手裏提著兩大麻袋的田雞。


    “鶯鶯,來,搭把手。”


    田雞的味道很好,但處理起來有點繁瑣。


    周澤指了指慶,道:“去幫忙。”


    “好,的。”


    就這樣,


    昔日的執法隊大佬,


    跑去了廚房給一幫田雞剝皮洗刷。


    眼瞅著晚飯的功夫要到了,老道居然還沒回來,周澤不得不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布丁,拿出手機給老道打了一個電話。


    “喂,老板啊,貧道在路上了,快回來了,能趕得上晚飯不?”


    “那邊不留飯?”


    “額,估計是這件事對她們的刺激太大了。


    老太婆子腦溢血了,大兒媳中風了,二兒媳忽然犯了心髒病,三兒媳走樓梯時摔下來了骨折送醫院了;


    然後好像是之前大壽時安排的海鮮有什麽問題,又一大幫孫子輩兒的身上起紅疹子過敏了,嚇人得很咧。


    貧道本來想著留著吃飯的,但想吃也沒人可以做了啊。”


    周澤摸了摸鼻尖,


    道:


    “那你還是回來吧。”


    “行的,老板。”


    “明兒再抽時間去醫院看看他們去,買點兒禮物。”


    “啊,好的,老板。


    話說,老板,他們一家子是不是和你以前是親戚啊?”


    “為什麽這麽問?”


    “沒啥,貧道就是覺得老板你對他們太善良了,太好了一點,要知道,他們家男人做的那些破事兒可不止…………”


    “這又不是古代,搞什麽株連啊,犯法的人得到懲罰就夠了,他們家裏人,還是無辜的。”


    “唉,老板,還是您心善,貧道就做不到老板你這種境界。”


    “行了,早點兒回來吃飯吧,今晚有田雞。”


    掛了電話,


    周澤伸了個懶腰,


    躺在對麵沙發上的白狐也在做著一樣的動作。


    白狐先前身上的毛發因為旱魃的原因掉落了一大半,


    後來她自己幹脆把其餘的毛發也都一起剃了,


    為此還特意讓安律師幫她買了一件柯基穿的寵物衣服。


    “餓了?”


    周澤問道。


    白狐點點頭,打了個嗬欠。


    整個書屋裏,


    最慵懶的倆,


    一個是老板,


    一個就是白狐。


    別人再空閑也總能找到一些事情做,


    喜歡種地的去種地,


    喜歡安慰大妹子的去安慰大妹子,


    喜歡談戀愛的去談戀愛,


    隻有老板和白狐,


    躺著,


    躺著,


    躺著,


    到了飯點坐起。


    “飯快好了。”


    鶯鶯拿著碗筷出來擺上了。


    這時,通城新聞播放完了,開始轉新聞聯播。


    “中央電視台,中央電視台,這裏是…………”


    “老板,為什麽他們要說兩次啊。”


    鶯鶯邊擺著筷子邊問道。


    周澤拿起遙控器,點了一下,道:


    “哦,這是提醒我們該換台了。”


    …………


    “好了,這個案子,就先這樣了,老吳,你可以休息了。”


    省裏下來的專案組會接手這件案子,因為這個案子的性質不同。


    老張點點頭,沒說什麽。


    在他的腦海中,其實還在回蕩著老村長被抓時說的那句話。


    十六年已經過去了,


    一個在界碑上數次接受過采訪舉辦過很多個儀式,


    一個一直在界碑下仿佛被全世界給集體遺忘,


    其實,


    兩世為人,身為一個老刑警,老張清楚,很少有真的那種類似於殺了人的罪大惡極的犯人會真的去懺悔。


    你在電視鏡頭前看見他們在哭,


    這並不是他們在後悔,


    也不是按照家筆下的那種千篇一律地流下悔過的淚水,


    真正的原因很簡單,


    他們怕死。


    但老村長顯然不屬於這一類,他活夠了,該享受的也享受過了,反正也沒幾年活,也就沒什麽遺憾了。


    且他打算把一切罪責都擔下來,他的三個兒子,將聖潔如白蓮花,出淤泥而不染。


    老張走出辦公室,經過審訊室門口時,他的腳步忽然放慢了下來。


    他的嘴角忽然抽搐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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