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司,地位等級森嚴無比;


    雖說馮四的上位,直接係上紅帶子,有著連他自己都不會否認的“容貌氣質”因素;


    但對於下麵的巡檢來說,無論馮四是否是幸晉,都不是他們有資格可以去評判和怠慢的。


    當初十殿閻羅時代,地藏王菩薩可以被下麵的人調侃成慈禧,各種關於十殿閻羅的段子和梗更是層出不窮。


    九常侍上台,九個太監一台戲,掌控陰司。


    這本該是一個梗和笑話爆發的開端,


    但事實上,卻沒有。


    因為九常侍的先天殘缺,讓他們在一些方麵變得很極端,也很敏感。


    他們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很簡單,


    就是剝奪了大家“說話”的權力。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似乎成了一種金科玉律般的政治正確;


    但實際上,九常侍們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堵住大家的嘴不能亂嗶嗶其實屁事沒有。


    私下調侃,編造散步關於上位者的任何負麵言論,被發現者,即下詔獄;


    據說,諦聽那邊也被吩咐,偶爾會幫忙聽一聽,這就更使得陰司上下噤若寒蟬了。


    捕頭忽然覺得自己的鼻子有些發酸,


    眼裏,


    有淚水在流轉,


    到了這時候了,


    他也懶得去遮掩什麽了,


    頭低下來,


    淚珠在地球引力的作用下滴落下來。


    他想哭,他也哭了,被倆巡檢大人追了一天一夜,結果自己卻頭鐵一般地跑到一位判官大人的麵前。


    且指著判官大人,把判官當作籌碼人質威脅倆巡檢。


    是的,能讓倆巡檢跪下來口稱“大人”的,也就隻有判官了。


    馮四兒向前走出,


    捕頭舉起自己手中的銅鎖,


    猶豫了一下,


    還是放了下來。


    “咣當”一聲,


    銅鎖被其丟在了地上。


    一天一夜的追逐,已經讓其變成了強弩之末,而且比起肉體上的消耗,精神上的壓榨和透支更是讓人難以承受。


    他放棄了,


    不想反抗了。


    馮四見狀,停下了腳步。


    捕頭盤膝坐在了馬路上,於四周穿行的人群來說,他是不可見的一類存在。


    世間嚷嚷,紅塵滾滾,他們自始至終,都是異類。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捕頭;


    心狠手辣,這是一個貶義詞。


    心狠手辣卻又能一直隱藏下來,一直到九常侍上台後發動的大清洗中才得以被挖出,也能從側麵說明其的優秀了。


    其實,


    撇開周老板這個特例不談,


    無論是眼前的捕頭,


    還是隔壁藥店已經快住院兩年預付都快被刷爆的勾薪,


    他們都能算是陽間鬼差捕頭階層裏極為優秀和頂尖的一批了。


    但這就是命,除非你能跳出大潮之外,否則終究還是會有一天一道巨浪拍過,將你徹底傾覆。


    捕頭雙手低垂了下來,


    眼眸之中一陣藍色的火苗竄出,


    身體開始輕微地抽搐,


    一團團濃鬱的黑霧自其眉心位置逸散出去。


    他自我燃燒了靈魂,自我裁決了自己。


    或許,


    比起被活捉到地獄去承受更多的酷刑,這時候自己給自己一個解脫,確實是很明智的選擇。


    馮四再次邁開步子,彎腰,將那把銅鎖撿起。


    挺不錯的法器,雖然上麵凝聚著人命和悲慘,但至少在這個捕頭層次來說,有了這玩意兒,確實能傲視捕頭階層群雄了。


    哪怕是在巡檢的追殺下,不也依舊靠著這個一路逃奔麽?


    但這個玩意兒,有意思歸有意思,隻是對於馮四這個段位來說,就顯得很雞肋了。


    馮四轉過身,看向那兩位巡檢,


    臉上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這笑容在屍斑的映襯下,顯得分外慈祥;


    “進來喝杯茶再走吧。”


    “屬下遵命!”


    “卑職遵命!”


    一行人,


    一起回到了書店。


    捕頭的靈魂消散了,其肉身則是被安律師親自扛起來送去了後頭的蠟像館,準備給死侍當肥料。


    屍體是拿化肥袋裝的,


    安律師就這麽明目張膽地看這個號一個大化肥袋子行走在步行街上,


    還時不時地對那些單獨一個人逛街的有姿色的女人吹一聲口哨,可以說是相當囂張了。


    周澤坐在沙發上,沒去招呼兩位尋見大人,目光向外,像是在繼續看著自己的風景,午後的暖陽落在身上,繼續品味著這種閑適慵懶。


    兩位巡檢則是有些好奇地打量著書屋,尤其是當他們的目光落在角落裏的那隻白狐身上時,紛紛頓了一下。


    在他們看來,這處地方應該是判官大人在陽間的法場或者一個落腳點。


    乃至於對周老板這個捕頭對待他們兩位巡檢時的淡漠態度,兩位巡檢也沒做多想,因為周老板明顯和這位判官大人關係不簡單。


    很多時候,不能以純粹的官銜來論高低,比如,市高官的司機。


    “喝茶。”


    馮四親自泡了茶,端了過來。


    兩位巡檢受寵若驚,紛紛雙手接過了茶杯。


    周老板默默地抽出一根煙,點上。


    “辛苦了。”馮四說道。


    “卑職辦事不利,這才讓…………”


    兩位巡檢趕忙請罪。


    身為巡檢,而且是倆人一起行動,居然追了一個捕頭追了一天一夜,最後要不是正好撞上了判官大人,可能事情到現在還沒個結束。


    “沒事兒,你們也累了,接下來就好好休息休息吧。”


    “多謝大人體恤。”


    “謝大人關心。”


    “茶涼了,快點喝,茶葉不錯的,地獄雖然也茶,但總是比陽間的茶少了些鮮活。”


    地獄也有著自己的特產茶葉,但葉子是黑色的,也確實是能喝出茶的味道。


    具體孰優孰劣,難以分辨,但領導說什麽就是什麽總是沒錯的。


    兩位巡檢仔細地品茶,


    茶水醇香,


    確實是好茶。


    馮四走到他們二人身後,


    當兩位巡檢準備抬頭繼續吹捧一下茶葉和領導的茶道功夫時,


    馮四的雙手放在了他們的脖頸位置。


    “啪!”


    書屋裏白天也是開著燈的,是柔燈,燈管在此時閃爍了一下,一同閃爍掉的,還有兩位巡檢的靈魂。


    空氣中,


    似乎彌漫出一股子燒焦的味道。


    周澤伸手在自己麵前揮了揮,想要把這股味道給驅散。


    馮四兒的做法,他猜到了,但當馮四兒這麽做的時候,周澤心裏還是有些意外。


    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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