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


    周老板今兒個食欲不錯,鶯鶯在旁邊幫他剝蝦,河蝦,烹製得很細心,極大的保留了原味,沒有海鮮那麽鮮,但肉質細嫩,不需要過多的調料,剝殼後抽出蝦線蘸點醋就很美味了。


    畢竟上午做了個手術,人隻要活動開了,食欲就很好。


    老張悶頭扒飯好久,才注意到飯桌上居然還有一個陌生的老頭坐在那兒。


    老頭兒沒遮掩氣息,


    但老張並不能直接判斷出這位是曾經在揚州帶他們執行任務的馮四,


    身子一顫,


    好在控製住了,


    既然大家能在一張桌上吃飯了,


    總不可能有什麽危險。


    現在老張一回想起昨晚自己指著女鬼厲喝:大家小心,這是一隻鬼。


    還覺得分外得羞恥,隻覺得自己當時真的是二透了。


    馮四兒坐在桌邊吃飯,


    和鶯鶯一樣,


    正給安律師剝蝦。


    …………


    藥店接收了病人,


    病人無呼吸,無心跳,無任何生命跡象反應。


    但因為是老張送來的,所以哪怕這具實際上和名義上都符合“屍體”要求的病人,還是被推送進了病房。


    藥店就兩個病房,一個是專門給附近人掛水用的,放一具“屍體”病人不是太好,所以又在本就很擁擠的電池庫房又加了一張床。


    病房的格局是這樣子的:一(勾薪)


    1(車禍病人)一(慶)


    一(屍體一號)


    一(屍體二號)


    門。


    隻能說,藥店真的是受到了書屋的影響,導致這裏的兩個醫生居然把兩具屍體放在病房裏放了一年,卻依舊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這也為把第三具屍體送到了病房裏做了鋪墊。


    等醫生護士離開,把病房門關上後,慶睜著眼,看著新來的病友,反正對方的床鋪就在她正對麵。


    這時,


    車禍屍體忽然“哇”的醫生哭了出來,


    像是在噩夢一樣,


    “哇,我的香蕉啊,我的香蕉啊…………”


    第九百九十三章 死亡凝視


    香蕉是什麽意思,慶不清楚,或許,香蕉隻是一種隱喻?


    但一般大香蕉可以隱喻什麽呢?


    看對方哪怕是在夢魘中依舊如此執著於此,好像,應該是對於他而言,很重要的東西吧。


    對於在病床上囈語的少年來說,其實,香蕉的事兒,已經過去一年了;


    他哭過,他恨過,他煎熬過,他痛不欲生過,


    但不管怎麽樣,


    日子還是得繼續過。


    擦幹眼淚後,他馬上又去給諦聽洗澡去了。


    諦聽喜歡幹淨,但諦聽的身子又大,以前洗澡就比較難了,自三年前那位恐怖的存在第一次大鬧地獄後,給諦聽洗澡就更難了。


    因為那位恐怖的存在在諦聽的後背位置,一腳踩出了一個凹坑。


    這無疑增加了少年的工作量,以前衝刷、洗刷再衝刷也就好了,現在還得多個步驟,凹陷處累積的水宛若一個水塘,每次給諦聽洗完澡後自己還得拿著水桶把水塘裏的水給放幹淨。


    一年前,


    一道白光落入了十萬陰山深處,


    搶走了自己滿山的香蕉。


    許是可能諦聽也覺得自己那次“裝聾作啞”確實有些對不起這個這麽多年一直伺候自己的少年,所以在這次地獄之門即將打開、一群判官巡檢要先還陽做陽間基層工作清理時,給少年拿到了一個名額。


    任何帶著官方性質的活動,都不會少走後門的關係戶,陽間陰間都是如此。


    基本規則是,保證能做事兒的老黃牛數量的前提下,能塞多少關係戶就塞多少關係戶。


    少年這次的任務很簡單,那就是沒有任務。


    所以,


    少年來到了通城。


    沒有人知曉,哪怕是諦聽,可能也是因為燈下黑的緣故吧,再者,一個百年如一日地陪伴著它給它洗澡的少年,反偵察的能力,也早就耳濡目染了。


    那一次,


    拿到判官身份後的他第一次還陽遛彎兒,


    少年陰差陽錯下來到了通城,


    來到了南大街,


    來到了書屋,


    在書屋眾人還沒察覺到的前提下,


    走了進來;


    然後,


    少年被嚇得屁滾尿流……


    好幾年過去了,當初的驚駭莫名情緒已經逐漸消磨,像是鬼屋曆險記一樣,在第二次還陽機會到來時,少年還想來這裏看看。


    也就是所謂的……找刺激。


    隻是,幾年前他第一次來時,書屋隻是一個書屋,至多住著幾個鬼罷了。


    而現在,別的不提,書屋的電站,卻已經建起來了,功率不高,但麻雀也小,夠用了。


    少年來到通城後,以尋路的法訣進行引導。


    有點像是導航係統。


    畢竟,幾年的時間,足以讓一個經濟勢頭良好的城市發生很大的變化了。


    再者,少年在地獄裏也隻是待在十萬大山裏,山裏走出來的娃娃,跑到城市裏不怎麽能認路,也算正常不是?


    尋路法訣,隻是個再簡單不過的法術,難度低,風險也低,失敗率更低;


    將自己上次的記憶和現在的環境進行重疊,從而很快地找尋到自己想要去的具體的位置。


    和割包m皮以及割闌尾差不多。


    但冥冥之中自有電力,


    雖然隻是小手術,


    但要是割包m皮時忽然一個意外一個噴嚏一個手滑一個各種那種的理由,直接切到了棒棒身上;


    又或者是割闌尾時,翻來覆去找了幾個小時,還是沒能找到闌尾的所在,病人的身體又開始莫名地大出血;


    總之,


    這個再簡單不過的尋路法訣,直接把少年自己給打迷糊了,其概率,有點像是重注一組號直接卷走了好幾期累積起來的海量獎池金額——近乎於不可能。


    他開始變得有些渾渾噩噩,不知東西,不辨南北;


    明明清醒著,卻像是在做夢,一直到,闖紅燈的他遇到了上午酒駕的司機,直接被撞飛…………


    少年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他又夢到了那一天,那道白光落下,然後香蕉山上再無一根香蕉的情景。


    壓抑了一年的委屈、憤怒、不甘,


    在夢中開始盡情地宣泄,


    他哭,


    他鬧,


    他說著夢話…………


    而這時,


    午後了,


    也沒到了“一日三省吾身”的時候,


    老道推開了病房的門,走了進來。


    手裏拿著一根牙簽,默默地剔牙,同時問道:


    “吃了沒?”


    慶扭過頭看向老道,笑得很憨厚,


    “剛吃了呢,爺爺。”


    老道笑了,


    老道心善,


    尤其是對小孩子,更是容易發出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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