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有些不耐地開口道。


    “哦,好的。”


    女鬼很怕周澤,哪怕在白天時,她還想著吸收這個病秧子身上的精氣,但現在,一個能被那個書店裏那麽多恐怖的家夥稱呼為老板的人,她清楚,她絕對招惹不起。


    “三十多年前吧,村子裏來了幾個土匪。”


    “土匪?”周老板有些意外地重複,同時看向老張。


    老張則是解釋道:“應該是流竄作案的團夥。”


    周澤點點頭。


    “那一夥人進了我們村子的一戶人家裏,把家裏的兒子和老子都殺了,把兒媳婦和老婆子留了下來,那個……糟蹋了。”


    很俗套的一個故事,匪徒進了家裏,開始行凶。


    “是謝老三的家?”老張問道。


    “不是,是他隔壁。”


    “繼續說。”


    “那幾個人,就在那戶人家住了下來,住了一天。”


    殺了人家的倆男人,霸占著倆女人,住了一天。


    “謝老三當時是附近幾個村子做流水席的廚子,他好像是聽到了隔壁鄰居的動靜,過來瞧瞧,結果被土匪發現抓住了。


    土匪沒殺他,讓他給他們做飯。


    謝老三答應了,說回去取菜,家裏還有豬肉什麽的。


    之後,謝老三回家裏拿了廚師家當,又過來了,那時候做廚子沒現在這麽滋潤,再加上謝老三這個人聽我奶奶說,脾氣很臭,人也長得醜,所以一直沒說上媳婦兒,早就和倆哥哥分了家後,一直打著光棍一個人住。


    他和土匪稱兄道弟,給土匪做飯,土匪們還說等去下個地方時,帶上他一起。”


    “然後呢?”


    周澤問道,本能地,周澤感覺到,這個故事,應該有反轉。


    “奶奶說,那幾個土匪很警惕,讓謝老三做飯,但吃飯前,都讓謝老三先吃。


    和古代宮廷裏的皇上一樣,用膳前先讓小太監試吃看看有沒有毒。


    但謝老三還是下了老鼠藥,然後,他也吃了,最後,他把自己和三個土匪,一起毒死了。”


    女鬼把故事說完了。


    她講述的故事是轉述其生前聽自己奶奶所說的故事,可能邏輯上有一些紕漏,但謝老三這個廚子的形象,卻忽然變得鮮活了起來。


    老張這時候伸手敲了敲額頭,道:“我好像剛進警隊時,聽以前的老前輩喝酒時說過這個案子,但沒具體到姓名。


    那個時候確實有點亂,然後國家就開始嚴打了。”


    周老板又把手裏的靈位拿起來,看了看,對女鬼道:


    “那個被害者家裏的兩個女人,都活下來了麽?”


    “活下來了,那個老婆子早死了,但兒媳婦一直生活在這個村子裏,前幾年我沒死前,回到村子時,看見她在拾荒為生。”


    三十年前的那個故事,帶著血腥,謝老三確實很爺們兒,在恰當的時候做了一個真爺們兒才會幹才敢幹的事兒;


    但對於那兩個女人來說,則是一場極為痛苦的夢魘了。


    …………


    村裏其他住戶早住進了寬敞的樓房,也就隻有這一家,依舊還是平房。


    沒有院牆,隻有籬笆,裏頭堆積著不少廢品,都被收拾捆紮好了。


    周澤推開門走了進去,老張猶豫了一下,沒說什麽私闖民宅的話,也跟了進去。


    進了院子後,周老板推開了屋門,門沒鎖,確切的說,這個家,其實也沒什麽值得賊惦記的東西了。


    賊來偷廢品去賣麽?


    門裏有一張老式木床,床上躺著一個老婦人,正在睡著。


    周澤走到了床邊,老人睡眠淺,似乎有所感應,但在她蘇醒前,周老板先一步用指甲刮過了老婦人的脖頸位置。


    沒什麽傷害,讓她繼續睡一會兒。


    在對指甲能力的運用上,如今的周老板可以說是爐火純青了。


    臥室裏門再推開,是平房中間區域的客廳,裏頭也是堆積了很多廢品。


    破舊的廳堂內部則是一個老式的長櫃,


    這是很常見的農村房子陳設,櫃子裏頭可以裝糧食和其他雜物,上頭一般擺放著供桌。


    有的是放先人的遺照,有的是放菩薩畫像,也有的是放主席。


    而這個長櫃上,則是放著四個牌位。


    其中一個是亡夫………


    還有兩個放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倆名字,應該是公公和婆婆的。


    還有第四個,


    是“謝老三”。


    三十多年過去了,


    很多人會忘記,而且因為那個年代,媒體也沒那麽發達,一些事兒,也就沒傳開。


    但別人忘記歸忘記,


    這個老婦人,當初的故事裏的“兒媳婦”,卻一直記著。


    再扭頭,


    注意到牆角裏堆疊著的不少紙錢,


    想來,


    之前去謝老三墳頭那邊所發現的有人燒紙錢的痕跡,應該是老婦人去給謝老三上墳的。


    謝老三是個光棍,無後,幾十年過去了,除了她,也沒人會去給他上墳了。


    上墳時燒掉的錢,以極為恐怖的轉化比,變成了冥鈔,被死後變成厲鬼回村看望奶奶墳的女鬼給順手拿走了。


    一條線,也就這麽理出來了。


    等二人一鬼走出院子時,


    老張有些迷茫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周澤則是咬了咬牙,先伸腳輕輕地踩了一下腳下的地麵,


    然後,


    緩緩道:


    “謝老三要成精了。”


    “成精?”老張盡量用“鬼差”的思維模式而不是刑警的思維模式有些不解地問道:“他不是好人麽?”


    一個爺們兒,拚死和仨歹徒同歸於盡,幹得壯烈,走得坦蕩。


    這種人,怎麽會……


    “可能是我的用詞有些不太準確。”周澤搖搖頭,繼續道:“可以不叫成精,而是用土地爺,山神,城隍,河神這類的詞去代替。”


    老張愕然。


    周澤則是抿了抿嘴唇,


    陰陽的變化,


    已經開始了麽……


    第九百八十六章 變化(第二更!)


    一年前,


    於陰司主城城牆上,


    贏勾將楚江王鎮滅,


    直接推動了十殿閻羅體係的解體;


    接下來,是陰司巨變,蟄伏了許久的九常侍出山,接管了整個陰司的秩序,地獄的天空,除了多了一片血色的雲彩外,還變得格外猙獰可怖。


    初代最後的癲狂和祭奠,泰山王的反抗和落幕,


    種種的一切,宛若是昨天才發生的一樣。


    事實上,


    剔除掉自己昏迷的時間,


    真的就相當於是昨天才發生的。


    之前,從安律師口中得知,陰陽被阻隔了,這一年死去的人,他們的亡魂無法進入地獄輪回,大部分都灰飛煙滅。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屠殺,


    卻更狠,也更可怕,


    哪怕是陽間的戰爭,也隻是從肉體上毀滅你,


    但在這裏,


    則是從靈魂上將你給抹殺!


    新的陰司所展現出的狠厲態度,一開始就讓人覺得心悸。


    殘酷固然殘酷,冰冷固然冰冷,但周澤一直覺得,這不應該是全部。


    菩薩謀劃了這麽久,九常侍等待了這麽長時間,若是僅僅和當初末代失蹤那般城頭變幻大王旗的話,他們,又何苦這麽地忙這麽地累?


    僅僅這麽簡單,就這麽點兒追求,之前的一切鋪墊,不相當於是在脫褲子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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