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幽深的山穀,


    清雅別致的道觀,


    廳堂內,


    九名常侍一起睜開眼,


    他們每個人眼裏,都有紫色的光彩在流轉。


    知道他們存在的人,並不多;


    他們被誤以為是菩薩豢養出來的,以取代十殿閻羅的備胎。


    若是撇開一年半之前十常侍血洗了第九殿,


    他們其實一直很低調很低調。


    如今,


    上一出舞台謝幕的鍾聲已經響起,


    現在,


    是輪到他們登台的時候了。


    剩下的八個閻羅,已經徹底放棄了。


    他們的心氣兒,他們的職責,他們的擔當,


    這些,本就不多,


    而本就不多的這些,在經曆了千年的侵蝕之後,


    又在這兩年裏,


    隨著兩位閻羅的隕落而徹底分崩離析。


    九個常侍一起走出了道觀,


    他們身穿著屬於自己的官袍,


    雖然衣冠華帶,但彰顯出的不是男子的陽剛,而是一種如水一般傾瀉而下的陰柔。


    他們不介意自己的裝束會被嘲諷,


    當他們取代閻羅站到那最高的位置時,


    下方黑壓壓的人群,將以著此衣為榮。


    一如千年前下麵的人看著府君時代被結束,看著閻羅們上位時,一樣。


    傳承多代的府君,說沒,也就沒了,就別期望這些閻羅們到底能拾掇起多少人心了。


    大長秋立於前方,


    在他們麵前的池塘裏,


    一朵佛蓮,燦爛綻放。


    “時辰到了。”


    大長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身形化作了一道藍色的光芒,直衝雲霄。


    其身後,八道藍光緊隨。


    他們一起飛向了泰山,


    且在泰山前,停了下來,顯現出了身形。


    菩薩還站在虛空中。


    “參見菩薩。”


    九位常侍一起向菩薩行禮。


    比起閻羅們之前對待菩薩時的那種恭敬中帶著些許諂媚的感覺,


    十常侍們,則顯得要淡然得多。


    豢養之說,本就不是真的。


    十常侍和菩薩之間,本就是平等的。


    若非上古末期,那位地獄之主拚著自己隕落硬生生地阻斷了這一切。


    可能,


    接下來,


    這地獄本就不會有府君的時代,也不會有閻羅的時代,


    地獄,


    將自始至終,


    都是屬於他們的年代。


    菩薩默不作聲,


    隻是抬頭,


    望天。


    地獄的天空,本就沒什麽好看的,但今天,他很想看,很想很想……


    八名常侍各自飛離,去向了各自的目標。


    大長秋則停留在原地,站在菩薩身側。


    一年半以前,大長秋曾被贏勾追殺得滿地獄逃竄,倉惶如狗。


    現在,


    倒真是人模狗樣了。


    笑到最後的,往往才是笑得最好的。


    大長秋這樣安慰著自己。


    “他又來了。”大長秋開口道。


    菩薩默不作聲,繼續很認真地看著天空。


    “要留下他麽?”


    大長秋繼續問道。


    菩薩搖頭,道:“不必。”


    大長秋聞言,長舒一口氣。


    然而,


    這口氣才剛剛下去,


    他的心口,又被猛地吊了起來。


    他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遠處飛了過來。


    於陰司主城城牆上,殺死了楚江王,周澤沒有過多的耽擱,也沒興趣去享受一位閻羅在自己手中隕落的高朝餘韻。


    他直接離開了主城,


    其實,


    他沒想著來泰山,


    但泰山差不多算是位於地獄的偏中心位置。


    從一個角,去另一個對角,必然而然地得經過這裏。


    大長秋傲然而立,


    隻是負於身後的手,微微顫抖。


    菩薩終於將自己的目光從天空挪了下來,落在了前方的周澤身上。


    “水,漏得差不多了,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這不是關心,


    而是威脅。


    贏勾的風華絕代,在場的人,都親自經曆過,但同樣的,他們也清楚贏勾現在的虛弱。


    隻需避其鋒芒,待之後,若是能找得到他,就能從容收拾了。


    大長秋向前一步,擋在了菩薩身前。


    像是一條,忠誠的老狗。


    隻是這老狗的氣機大大方方地散落在四周,明顯是做著隨時就撤人的準備,而且這做得很明顯,不怕菩薩看出來。


    周澤看著大長秋,雙腳,於虛空中,向前邁出了一步。


    大長秋的老臉一僵,


    道:


    “非要如此?”


    “擋在我前麵……是你。”


    周澤又向前邁出了一步。


    大長秋深吸一口氣,默默地側身,後退了三步,讓開了路。


    “雜家承認,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但雜家輸給過你一次,不見得以後會再輸第二次。”


    老狗不敢咬人,隻能汪汪叫。


    周澤則是表情平靜地看著大長秋,


    “不止一次了。”


    大長秋為之一滯,而後陷入了萎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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