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睫毛像是在剪輯自己的一言一行;


    “醒了?”


    周澤開口道,這兩個字,有顫音,是激動的,鶯鶯終於醒了。


    “嗯。”白鶯鶯回應了一聲。


    周澤忽然有了一種雨過天晴的感覺,仿佛一周前的那一晚的千鈞一發包括昨天傍晚的壓抑,


    在此時全都一掃而空!


    想要抱抱她,


    但看她一臉天真無邪地看著自己,


    周澤忽然又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在這個時候任何的動作都是一種多餘。


    真的,對小蘿莉那種類型的,周老板能抽就抽能罵就罵,無所畏懼,但對此時一臉呆萌看著自己的白鶯鶯,周澤反而覺得有些束手束腳起來。


    “餓了麽?”


    周澤問道。


    “老板,你怎麽撒敷敷的。


    人家不吃飯的。”


    周澤點點頭,他忘了。


    從床上坐起來,周澤點了根煙,陽光透過窗台曬了進來,帶來屬於清晨的朝氣和溫暖。


    白鶯鶯掙紮著要起來,但她身體上的傷勢還沒完全複原,人雖然醒來,但軀體還處於自我修複的關鍵時刻。


    她想坐起來給周澤拿衣服,就像是她以前每天所做的一樣。


    但她起身後,又不得不仰頭倒了下去。


    她有些生氣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嘟著嘴。


    “怎麽了?”


    周澤把掛在床頭的衣服拿過來穿上。


    “嚶嚶沒用,伺候不了老板了。”


    “安心靜養吧。”


    周澤伸手在她鼻子上輕輕刮了一下,


    然後自己又愣了一下,


    這個動作,


    怎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不要。”白鶯鶯嘟著嘴,很不滿地說道,“老板太懶了。”


    “…………”周澤。


    “鶯鶯不能伺候老板,老板肯定忍不住,會再找一個女仆;


    然後老板肯定還會繼續忍不住,


    她下麵應該是熱乎乎的。


    然後鶯鶯就要被取而代之了。”


    周澤聽了這些話,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他上輩子當醫生時倒是見過不少孕婦產後抑鬱症的,但還真沒見過受過傷之後導致抑鬱的。


    這丫頭,應該是前陣子看《女仆的自我修養》看傻了。


    當下,周澤伸手放在白鶯鶯的肩膀上,很認真地道:


    “你要相信你老板。”


    “嗯哪,老板,我懂你的!


    嚶嚶嚶!”


    周澤說完這句話後忽然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話裏頭的味道怎麽怪怪的?


    “想出去走走麽?”周澤問道,“散散心。”


    “…………”


    “我帶你去。”


    “好的,老板。”


    伸手,把白鶯鶯抱起來,周澤走出了臥室,下了樓。


    讓周澤有些意外的是,店門已經打開了,老道正坐在沙發上,旁邊放著一副拐杖,顯然,昨天遭受了“小毛驢”事件的老道抓緊時間訂購了一副拐杖,堅決不給周澤再讓他去“嘟嘟嘟”的機會。


    “早啊,老板。”


    老道正坐在沙發上吃著油條,猴子在旁邊給他倒著豆漿,老道行為還是很不便的,但他在能自己行動之後還是履行著自己的職責,早早地把店門打開了。


    “喲,鶯鶯也醒了啊,醒了好醒了好,大家都好好的,書店就不寂寞了,對了,老板,你們這是打算去?”


    “出去走走。”


    “那感情好,貧道那輛輪椅正好可以…………”


    “不用,我背著她出去走走。”


    “…………”老道。


    憑什麽!


    為什麽!


    ………………


    白鶯鶯其實不重,至少周澤背起她時不感覺多少累,大早上的街上人其實不多,來來往往的也都是一些趕著上班的人,也因此對於這對組合也沒什麽人去過多的在意。


    就算是注意到的人也隻認為是妹妹腳崴了哥哥背著她在走。


    二人也沒走太遠,在附近的一家公園停了下來,白鶯鶯被周澤放在長椅上,周澤坐在旁邊,點了一根煙。


    沒有什麽過多的言語,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二人之間的關係相當於主仆,也是互相了解得很,哪怕是就這樣坐著不說話也不會覺得有什麽尷尬。


    公園前麵的空地上,有一個中年教練吹著哨子帶著七八個小孩在踢球,大早上的,倒是給這個公園增添了不少生氣。


    “好巧呢。”白鶯鶯忽然感歎道。


    “怎麽了?”周澤回過頭看了看她。


    “老板,當初夫人也是崴了腳,被那位書生背著走的,夫人說過,那是她第一次接觸男人,躺在他背上時,覺得很是踏實。


    鶯鶯剛才也有一樣的感覺呢。”


    “嗬嗬。”周澤笑了笑。


    “還有,當時夫人和那位書生也是這樣,坐在山坡上,看著下麵一幫人玩蹴鞠。”


    白鶯鶯一隻手托著自己的下巴,有些神傷道:


    “也不曉得夫人現在在地獄過得怎麽樣,也不懂以後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夫人。”


    周澤沒說話,


    他清楚,


    白鶯鶯是知道白夫人留下的安排的,白夫人讓他在下一個寒衣節時以竹子當燃料將白鶯鶯焚化,白鶯鶯後來還自己給自己設計火化用的竹床。


    有時候,她確實很冷酷,尤其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她蘇醒的時候,如果不是自己的指甲正好克製她,可能當時自己跟許清朗的下場不會太好。


    但相處之後發現她其實很單純,非常非常的單純。


    周澤抬起頭,身體後仰,完全靠在了長椅上,陽光撒照在身上,給人一種暖洋洋的愜意感。


    “鶯鶯啊,你說我總是這樣荒廢時間,是不是不對。”


    “沒有啊,每次看見老板坐在那裏看報紙曬太陽鶯鶯都覺得好幸福的說。”


    “但那次,你跟老道他們,差點集體出了意外,如果我不鹹………”


    “老板!”鶯鶯忽然沉聲道。


    “嗯?”


    “鶯鶯會努力修煉的!”


    “啊?”


    “鶯鶯以後會保護好老板的,讓老板可以每天曬太陽看報紙喝茶,不會有其他的煩惱。


    鶯鶯會給老板提供一個完美舒適的環境,作老板你永遠的港灣。”


    “這話好像應該是男人來說才對。”


    周澤伸手在她腦袋上輕輕摸了摸。


    想想看,


    一個自小受“夫為妻綱“等等封建糟粕思想毒害長大的女仆,


    唉,


    是多麽的可愛啊!


    公園門口那邊有一些小吃店,這個時候也開張了,不過不是賣的油條包子,而是做的冰激淩。


    鶯鶯的目光不時地向那裏看去。


    “想吃麽?”周澤問道。


    老實說,小姑娘自從跟了自己之後自己好像也沒給她買過什麽東西,一直都是她倒貼著自己,包括開書店,都是用她的陪葬品抵押了做本錢的。


    如果沒有海神那件事拿到了一百萬的訂金,周澤都還不了白鶯鶯的錢。


    鶯鶯陷入了沉思,


    她是不用靠吃飯維係生存的,


    但偶爾吃吃東西也沒啥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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