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在這個時候顯得很是任性,


    他閉上眼,


    慢慢地在心裏想象著在水底上浮的感覺,一般的人如果做了這種“鬼壓床”的夢或者是“清明夢”的話,也可以做這種嚐試,這樣可以加速蘇醒。


    然而,


    偏生生的,有一隻手忽然按在了周澤的額頭上,而且這隻手,很臭,那濃鬱的刺激性味道直接刺入周澤的鼻腔,刺激到了他的神經。


    “燒…………退咧。”


    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頭發亂糟糟的,臉上也有著兩處傷疤。


    周澤緩緩地睜開眼,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把對方按在自己額頭上的手給挪開,但他卻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虛弱得很,乃至於力氣匱乏到了令人難以想象地程度。


    手抬到一半隻能落下,而且一陣頭暈目眩。


    “沒事,沒事,燒退咧,問題不大咧。”


    男子張開雙臂,將周澤抱入自己懷裏。


    “…………”周澤。


    周老板現在很討厭這該死的真實,


    你弄得這麽真實做什麽,


    有意思麽?


    破爛衣服之外的肌膚接觸現在都是那麽的清晰,那個男人身上的油膩和汙垢累積下來的“泥”,似乎還自帶著潤滑效果。


    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部位的接觸,


    甚至對方呼吸吹打在自己臉上的濕熱,


    都帶著一種令人犯嘔的絕望!


    “還冷麽?”


    對方問道,話語聲很溫柔。


    周澤注意聽了對方的口音,帶著點川味,總之,不是通城地方口音。


    周老板很想罵人,但他更想早點結束此時的尷尬,搖搖頭,想說話,但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他太累了,累得嗓音裏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嘩啦啦…………嘩啦啦………………”


    鎖鏈的聲音響起,且越來越近。


    牢房裏原本像是一具具“幹屍”一樣的人忽然激動了起來,他們一個個爬起來,全都湧到了鐵柵欄那邊雙手抓著鐵柵欄看著外麵。


    像是農村那邊趕集的日子一樣,大家都湊過去看熱鬧。


    “嘩啦啦…………嘩啦啦…………”


    近了,


    很近了,


    戴著腳銬的人,要來了!


    周澤很想爬起來,看一看,這應該也是張燕豐夢裏所看見的那一幕,但看樣子要麽就是自己比張燕豐看得更真實要麽就是自己和張燕豐根本就不在一個視角上。


    爬起來,


    給老子爬起來,


    臭味聞過了,


    這個肮髒的地方都經曆過了,


    還被一個男人抱了,


    不起來看看具體情況的話,周澤覺得這些苦都白受了,自己也太虧了。


    他對麵前的男人使眼色,示意他攙扶自己起來看看。


    “你燒剛退,先躺一會兒,我去看看。”


    說著,男子很是溫柔地把周老板安置在了地上,這塊區域墊著比較厚的草料,所以比其他位置更柔軟。


    周老板就這樣抬頭,看著牢房天花板,


    而現在整個牢房裏,


    包括那個之前陪著自己的男人,


    全都擠到了鐵欄杆邊探頭看著外麵,


    像是一群追星的狂熱粉絲。


    隻有周澤,


    一個人,


    孤零零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周澤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傻子,有點像是跑龍套的,而且這個龍套還沒台詞,是一個死屍,且當鏡頭切換到其他地方去之後,坑爹的導演還不準自己起來,必須要讓自己繼續躺屍。


    沒人說話,


    沒人發聲,


    他娘的,


    直播看不了,


    連有聲也聽不了?


    周澤在心裏又罵了一次,他真的很想現在就閉上眼,在沒有人幹擾的前提下把這個夢弄碎好讓自己蘇醒過來。


    他現在應該躺在鶯鶯的腿上,香噴噴地睡覺,醒來的話還能讓鶯鶯給自己泡茶,


    為什麽還要繼續躺在這個比茅廁還要髒的地方?


    但周澤又有點不甘心,苦都吃了,便宜也被占了,就這樣空手來空手回去?


    還有,他記得張燕豐說過,那個夢,他記得很清楚,因為它很真實,但那個夢,他隻做了一次。


    所以,


    很可能,


    周澤也隻有這一次的機會。


    我忍,


    我繼續忍,


    周澤腦子裏開始回憶自己上輩子最後階段出車禍後“假死”的狀態,


    想想那時候被化妝再被推入火葬場的經曆,


    現在,


    似乎也沒那麽難以忍受了。


    圍觀群眾的呼吸聲加粗也加重了,


    呼吸聲中有著一種熱切,也有著一種渴望,


    像是一個個發情的公猩猩,噴著鼻氣,就差雙手擂自己的胸口“噢噢噢噢”叫起來了。


    別問周澤是如何從呼吸聲中推測出這麽多東西的,


    畢竟他現在除了研究這一點點的聲音變化還能研究啥?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來了,


    來了,


    拖著鎖鏈的人,


    慢慢地走來,


    而且根據聲音,周澤可以確定對方已經走到了自己這間牢房的門口。


    周澤用盡全身力氣,側過頭,


    他要看,


    看一看,


    一定要看!


    但隨後,


    周澤絕望了,


    他隻能看見在欄杆位置,是一群群男人的背影,他們把那裏堵得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周老板甚至連找個縫隙瞅瞅都難以做到!


    艸!


    周澤在心裏不停地怒吼著。


    “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


    聲音由近向遠,開始慢慢地拉長,


    人,


    應該走遠了。


    這就走了?


    不說點話?


    吼一句“給人進出的門被鎖著,給狗進出的洞還開著?”


    周澤之前和張燕豐討論過,按照那時的環境來看,戴著腳銬的人很可能是烈士,寧死不屈的烈士,雖然有一些問題會有矛盾,但是那種可能性的概率真的很大。


    現在,


    周澤倒是可以排除之前的推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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