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這個時候像是喝醉了,又像是原本就帶著怒氣,當下直接把手中的酒杯摔在了地上。


    “啪”一聲脆響,


    酒杯碎裂了一地。


    一邊正在打掃衛生的“蜘蛛俠”停止了動作,他走到這邊來,看了看這個客人,又看了看周澤。


    意思是,


    這個人要不要把他殺了。


    蜘蛛俠身上已經流露出了殺機。


    周澤擺擺手。


    蜘蛛俠馬上退了下去,繼續去另一邊打掃自己的衛生了。


    “不好意思,我賠償。”


    男子拿出了錢包。


    “失戀了?”周澤問道。


    男子搖搖頭,“失業了。”


    “理解。”周澤聳聳肩。


    男子看著許清朗,先把錢給了,然後道:“能再給我來一杯酒麽?”


    許清朗點點頭,又做了一杯酒給他,然後特意指了指杯子道:“這杯子是工藝品,兩千塊買的。”


    言外之意,再摔杯子,賠兩千。


    男子愣了一下,訕訕地笑笑,然後喝了一口。


    周澤在旁邊坐了下來,對男子道: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把你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們開心一下。”


    “…………”男子。


    男子苦笑了一聲,道:


    “我原來是通城大學裏後勤部的副主任。”


    “這麽年輕就當主任了啊。”老道這個時候也湊了過來,“你家關係肯定很硬吧?”


    “…………”男子。


    “別理他們,繼續說。”許清朗催促道,“還沒到悲慘的事情呢。”


    “…………”男子。


    男子點點頭,道:“因為校園裏有流浪狗咬人的事情,所以我被追究責任,革職了,我之前的工作,就是負責校園安全這一塊的。”


    “那你活該啊,你自己工作疏忽唄。”老道在旁邊分析道。


    “問題是我去年是打算帶著保安一起把學校裏的流浪狗都抓走的,我們也做了,但後來被阻止了。”


    男子深吸一口氣,又重重地吐了出來。


    “被領導阻止了?”


    “被學生阻止了。”男子回答道。


    “額…………他們為毛要阻止啊?”


    “他們說我們這樣做太殘忍,沒愛心,因為我們當時和當地流浪動物救助站聯係過了,他們那邊壓力也大,接收不了這麽多的流浪動物,我們打算是能送走就送走一批,送不走的,安置不了的,就直接殺了。”


    “直接殺了?嘖嘖,真殘忍。”老道砸吧砸吧了嘴,“不過也對,總不能給學生們在學校裏造成危險,不然這事兒就大了。”


    “後來我記得有學生在網上寫了文章曝光了我們的事兒,還被媒體轉載了,標題就是:


    《連一隻流浪狗都容不下的大學還能容得下一個人?》。”


    “嘖嘖,這帽子蓋得好。”老道品評道。


    “當時就是因為學生們掛橫幅抗議,阻撓我們行動,最後那次的事兒就不了了之了,進行不下去了。”


    男子擦了擦嘴,然把酒杯往旁邊挪了挪,這才敢用力地拍了拍桌子,發泄自己的不滿:


    “最可惡的是,上周,有兩個女學生晚上在學校遭受了一群流浪狗的襲擊,兩個人都被咬傷了送醫院了!


    然後學校追究責任,變成我的責任了,把我直接開了!”


    男子又用力拍了拍桌子,


    “我不服,真的不服氣,當初我準備帶保安解決這個問題時,不光是學校裏的學生罵我,網上還有一大群人罵我,為此我還因此受到過批評和處分。


    現在流浪狗咬人了,結果擔責任的還是我,又變成我的失職了。”


    老道聞言,伸手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這位也真是倒黴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畢竟保護小動物是現在的‘政治正確’。”


    許清朗弄了一份果盤推到男子麵前,算是安慰他一下了。


    男子又咋咋呼呼地埋怨了一會兒,這才頹然地走出了書店,他是繼續去小餐館買醉還是回家睡覺,這就不得而知了。


    老道回過頭,對許清朗道:“老許啊,你剛說的是啥正確來著?”


    “政治正確。”


    “哦,對,就是玩意兒,我現在覺得自己挺討厭這個詞兒的,我以前直播間被封停了好幾次,都因為這個原因,說我諷刺哪個群體啥的啥的,莫名其妙,連說話都說不利索了,稍不留意就傷害了誰誰誰,那幫人咋這麽玻璃心呢?”


    老道開直播的,雖然年紀大了,但也很潮流。


    “政治正確是需要的。”周澤開口道,“隻不過現在越來越畸形了,被濫用了。


    當社會對某些群體感情上的保護程度超過了對真相的追求之後,就意味著它出問題了。”


    “對,就是這個感覺,老板你說得真精辟真棒,不行,老道我得找個紙筆記錄下來,好好地揣摩和感悟。”


    老道知道自己的工作職責,打掃衛生是次要的,在需要的時候給老板奉上“66666”才是自己的本職工作。


    “好了,不聊這個了,中午吃什麽?”周澤問許清朗。


    “韭菜炒雞蛋,韭菜炒木耳,韭菜炒肉片,韭菜炒牛鞭,韭菜蛋花湯…………”


    “嗯?”周澤。


    “給你補補,昨晚累壞了吧。”許清朗給了一個關切的眼神。


    “…………”周澤。


    啊,


    猶豫良久,


    周澤看了眼,發現白鶯鶯還在那裏專注著打亡者榮耀,


    他就含蓄地,


    點了點頭。


    第一百七十二章 鬼來電


    午飯,周澤吃得不多,一副自己完全不需要多進補的傲嬌含蓄姿態;


    就著酸梅汁,少少的吃了一些。


    倒是老道吃了很多,吃得很瘋狂,大有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氣概,一桌子的菜,有大半都是落入老道的腹中。


    等到下午的時候,老道就不住地把目光向書店外瞥著,應該是有些心猿意馬準備出去撒播一下關愛了。


    反正書屋現在的打掃清潔工作有蜘蛛俠可以完成,他的活兒也確實輕鬆了許多。


    不過,等到下午三點鍾的時候,周澤的手機響了。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周澤接了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很是嘶啞的聲音:


    “救救我…………救救我…………”


    周澤微微側頭,把手機拿著離自己稍微遠了一點。


    因為電話那頭的雜音真的很重,像是有一連串的小鞭炮在那裏放著一樣。


    “喂?”周澤又問了一聲。


    “我在將軍山,救我…………救救我…………”


    “啪!”


    周澤直接掛斷了電話,把手機往茶幾上一丟,重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旁邊的許清朗抬起頭看向周澤,隨意地問道:“誰的電話?”


    “惡作劇,求救電話。”


    “萬一是真的呢?”許清朗笑著問道。


    “說是在將軍山,但太遠了,懶得去。”


    周老板是一個怕麻煩的主兒,能坐在書店裏等著生意上門,為什麽還要四處東奔西跑?


    周澤甚至懶得去細想這個求救電話的真實原因,也沒功夫去分辨他到底是真是假,他又不是上帝,也不是飛天小女警,哪裏需要就去哪裏。


    “老板,貧道想出去買點生活用品。”


    老道這個時候走到周澤身邊請假。


    周澤剛準備點頭應允,誰知道手機又響了,還是那個未知號碼。


    周澤幹脆點開了公放:


    “喂?”


    “救我…………救救我…………我在將軍山…………他們要殺人…………要殺人了…………將軍山…………將軍山…………”


    聲音裏的聲音比上一次清晰了不少,但裏麵的雜音還是很多。


    “救我…………救救我…………我在將軍山…………他們要殺人了…………就要殺人了…………孩子…………女人…………他們是劊子手…………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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