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在隕石落下時,眾人隱約有所感應,似乎有光明凝聚成結界,將整座中心皇城籠罩。


    開心的同時伴隨憂慮和疑惑,最後更多的隻剩警惕。


    魔偶偽裝的萊恩、安德魯重新坐回狼龍的背上,臉上的表情看似微有些沒繃住淡定,深呼吸後朝向歐恩等人所在之處靠近。


    穆塞爾與海柔爾停止構建水之鯨,用魔法創造一顆泡沫將自身包圍,聆聽歐恩等人故意讓教皇聽見的對話。


    在一切偽裝的假象未被揭露之前,他們依舊是前來祝賀的友好客人。


    他們隻是被迫見證弗歌洛西亞的毀滅,僅此而已,畢竟連教皇都未庇佑這座已死亡遍布的空城。


    “我感知不到那位騎士長的光明,還有那些神職者……情況恐怕很危險。”


    帕德裏克表情極為‘沉重’的注視弗歌洛西亞,左手握住韁繩,跟隨歐恩的話語朝眾人說:“如若諸位沒有更好的提議,還請暫時隨我一起。我們都不清楚為何會發生如此危險之事,也不知弗歌洛西亞中此刻情況。”


    帕德裏克眼眸神聖,“尊敬的亞斯特殿下、洛莉絲公主,弗蘭基諾先生。如若可以的話,還請勞煩你們在此刻吹起一陣流風,讓我們看見濃煙之下的弗歌洛西亞,也不知那些光明騎士們……”


    帕德裏克維持自身的神聖感,暗中與萊恩交流。


    容貌同樣被紗巾遮掩的洛莉絲低聲歎息,“剛才的災難令我內心無比恐懼,惟願幸運。”


    亞斯特將法杖握於手中,“惟願我們的風暴能吹滅邪惡。”


    弗蘭基諾無聲祈禱,隨後與亞斯特、洛莉絲,以及風之城的宮廷法師們將法杖舉起,一起低聲吟唱。


    淺青色的光耀交織,由亞斯特引導、洛莉絲等眾法師輔助,一道大型的魔法陣出現於弗歌洛西亞的上空。歐恩等人目光皆追隨亞斯特的動作,當浮空之魔法陣開始旋轉時,從魔法陣中心處吹落輕柔的流風,逐漸猛烈。


    風暴吹揚黑色濃煙,吹熄燃燒的暗紅色火焰。


    當煙幕終散,眾人於月光之下終於看清,麵前的弗歌洛西亞已淪為一片粉碎。整座城市的痕跡仿佛被直接抹去,又像是被什麽東西吞噬,隻剩碎石堆砌的粉末中升起一座石雕。


    一牆之隔的皇城依舊堅守於大地之上,能看見巍峨的城堡與宮殿。皇城內一片寂靜,散發出白晝一般的光輝,對弗歌洛西亞的毀滅沒有任何回應。


    佇立於粉末之中的石雕沒有麵容,散發神聖光耀,卻讓人莫名感受很難受。


    亞斯特引導的風無法吹起地上粉末,有暗紅色的液體往外滲出很快又被吞噬……最後在地下有相似水流的聲音,地麵有隱秘的血線朝石像聚攏。


    弗蘭基諾用魔法讓視線看到更遠,尋找弗歌洛西亞中那些神職者曾存在的痕跡,可是他連一具神職者的屍體都無法看見。


    感知敏銳的洛莉絲等人,在石雕像雙手開始凝聚光耀之時,她們的內心與大腦皆有一種莫名的煩躁感,想要宣泄一種憎惡、憤怒和悲傷的情緒。


    歐恩左手輕輕壓在胸口,低聲在腦中問:“尊敬的萊恩領主,我莫名感覺很不舒服。他們……那些騎士難道是借光明逃離了嗎?”


    “沒。”萊恩,“弗歌洛西亞中的一切已被教皇吞噬。”


    隨言語的同時萊恩手指隱秘下壓,隨即純潔的光明於天空凝聚,正對石雕像上空浮現魔法陣,凝聚一柄聖光之劍瞄準石雕掌心。


    第618章


    被燃火星隕所毀滅的城市弗歌洛西亞,於黑暗的煙幕中被光明悄然吞噬生命,將所有一切破碎再粉碎、融合,最後於中心之處佇立一座人形的石雕像。隻是弗歌洛西亞中的祭品數量不少,儀式也未開啟,連結界都直接因禁咒而毀滅,光明並未來得及、也不敢直接吸收全部。


    吞噬過量不隻是會成神,還會讓已經膨脹的身體易炸裂,修複需要時間。


    盲目、被動的成神會遭遇更多敵人,喜歡掌控一切的教皇不喜歡超出預期之事,所以他才厭惡未知的米歇爾。即使星隕必定會毀滅弗歌洛西亞,在關鍵時期的教皇也來不及轉移所有,可是讓他直接放棄全部又不甘心,


    避免一次性吞噬太多令自身膨脹、承受不住極限而出現裂痕。教皇保持理智的做出選擇,於是諾摩斯及所有的神職者、乃至弗歌洛西亞中的一切都被教皇果決的犧牲。


    教皇克製吞噬,不讓自身成神也不放棄所有,將被碾碎的血、骨,魔力和一切,皆按照提前擬訂的規則引導,並放出藏於地下的石像。


    人形的石雕像僅有三米高,頭顱與發藏於紋路雕刻的石層裏,容貌被一層淺灰色的光耀覆蓋,看不清完整的容貌和神態。唯有一雙手雕刻清晰,雙手放於胸前掌心朝天空,手指並和,每一根指尖上都有光明凝聚,像是托起信仰火焰。


    詭異的石像散發出危險的氣息,尤其當指尖光明實質感更濃,不詳和心中的暴躁感越強烈。


    當洛莉絲隱秘在腦中說出自己的感覺,帕德裏克與光明法師們一起揚起手中法杖,凝聚璀璨聖光將所有人籠罩,讓同伴不受邪惡光明的引導。


    亞斯特繼續引導流動,輕揚之風將血的腥氣吹向皇城,跟隨同行的吟遊詩人們手持豎琴、指尖整齊撥動琴弦,一起哼唱悠揚之樂章,緩解光明引導的邪惡感。


    天空群星璀璨,繁星如河。


    兩顆月亮仿佛重疊的倒影,冰冷的銀霜與暗紅相交,仿佛於地獄火中綻放的聖潔之花。群星與月光皆不照耀在石像之上,像是在抗拒石像竊取、吞噬光明的罪惡。


    於星隕墜落之時,諾摩斯、光明騎士,神職者……弗歌洛西亞中的一切皆被光明協助碾碎。


    當黑色的濃煙被風吹散,從四方的地麵隱秘分裂無數根線伸向石像。地下翻湧汙血與白骨匯聚成的河流,像是正在被血管運輸養分,為那座石像輸送祭品的血肉與生命,方便教皇帶走更多。


    然而隨萊恩手指下壓的動作,光明的魔力匯聚成魔法陣出現在石像上空,無數光元素顆粒在萊恩的意識引導下交融,中心處出現一柄聖潔的金色聖劍之時——


    帕德裏克控製魔法的屏障透明,歐恩、穆塞爾,阿蘿琳等人皆抬起頭看向天空,同時注視聖光之劍與廢墟中的石像。


    位於光明神殿中的教皇猛地睜開眼,環繞於他身旁的光元素震動。當天空凝聚出聖劍之時他才發現,那些墜落的隕石中竟然還攜帶淨化之物,被深鑿於地下,此刻正在快速淨化、消無被光明碾碎後收集的祭品。


    隕石的作用並不止是要毀滅弗歌洛西亞,教皇暗中的計劃並未成功,他甚至幫助星隕更接近血池,讓隕石的外殼與城市一起破碎,能更快速的摧毀生命之本源。


    教皇將內心的憤怒收起,於眼前所見出現幻影,即使身在光明神殿,他依舊能看見弗歌洛西亞此刻的一切。


    是誰操縱的那些隕石?


    教皇想不到答案。


    光明碾碎的祭品正在被消無,弗歌洛西亞周圍還籠罩有一層結界,此刻再讓光明騎士反擊已無用。


    不能挽救弗歌洛西亞,且教皇的本體暫時不能離開神殿。


    他剛才做了一個無比錯誤的選擇,教皇很可惜被光明之劍指向的石像,甚至還不清楚施法者是誰。


    “此前是米歇爾……這一次又是誰?”


    教皇的目光從帕德裏克身上看向所有人,尋找施法者是誰。


    教皇想尋找上次發現、那位有‘光明神恩賜之物’的那位光明法師,是不是也藏匿在這群人之中,但是他並沒有看見。


    明明一切都已按計劃,明日即將到來……


    不可能還是米歇爾,神秘商人不能幹預大陸,這同樣是規則。


    教皇在內心思考多重他此前未想過的可能,停止光明對弗歌洛西亞的注視,手掌放在撕咬自己腰側的野獸頭顱,繼續完成融合儀式的準備。


    隻是被毀壞一座祭壇的核心而已,即使心中不舍,在做錯選擇之後隻能幹脆,不然一定會發生更多的麻煩。


    此刻唯有教皇或他的化身才能阻止,但是他剩下的每一具化身對教皇都很重要。且已經確定,如若此刻化身出現,那柄聖光之劍一定會直接斬在自己的化身上。


    就算並非如心中所想,已經上當一次的教皇心生警惕……現在正是關鍵之時,不能因其他事分心太多。


    用一具珍貴的化身,去交換一座珍藏生命的石像……雖然已經有判斷,教皇內心的憤怒依舊引起獸頭的怒號,它鬆開撕咬肌肉的動作,用力咬住教皇的手指。


    疼痛讓教皇更理智的做出舍棄,且在他身後出現一道虛幻的光之身影。與教皇容貌相同,神聖的幻影眼眸慈悲仁慈,充滿寧靜與和平感。教皇任由與自身連接的獸首撕咬手指、甚至整個手掌,讓自身與邪惡更完整的融合。


    *


    被融於地底的淨化之物消滅腐爛的生命力,隱藏於黑夜之中的萊恩冷靜等待,懸浮天空的聖光之魔法陣緩慢開始旋轉,潔淨的光明令黑夜的天空真正璀璨、與星月同輝,阻止一切邪惡的靠近。


    佇立於廢墟之上的石像被壓製,無法因吞噬祭品而獲得成長,連生長在地上的那些‘血管’都像是因光耀凝結。鼓動變緩,還在嚐試從被淨化的血池中拿回更多祭品。


    帕德裏克他們都冷靜著注視一切,雖然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石像影響的邪惡已經消失。


    眾人以歐恩和帕德裏克、以及隱身的萊恩所在之處為心中聚攏,包括騎乘於狼龍背上的萊恩和安德魯。


    歐恩、帕德裏克……隱匿身形偽裝成光明法師的伊西多爾,皆隱約能感受到萊恩與教皇正在相互試探,此刻都保持沉默認真注視,不用言語去影響和打斷萊恩的思緒。


    隱身的安德魯守衛在萊恩身旁,感受空中似有若無的複雜氣味,將一切感知藏於心底,等待萊恩與教皇的試探。


    身披黑夜的萊恩不擔心教皇會發現自己,耐心等待,目光遠望中心皇城。心中保持與係統的交流,並氪金從隱晦的信息中確認情況。


    直至確定教皇真的放棄這座蘊含大量靈魂、生命和血肉的石像,舍棄對他而言重要的核心之一,萊恩這才無聲輕歎,為因教皇而死的靈魂惋惜,指尖再一次輕點虛空。


    這些靈魂已經無法被拯救,他們被吞噬進石像時已被邪惡的光明破碎、融合。


    從石像解放隻會造成更多的罪惡,連複仇光明的意識都被消滅,隻能以淨化的方式救贖。


    隨萊恩的意識引導,已經完全凝聚成型的聖光之劍至天空墜落,與剛才用隕石故意引導恐懼、讓教皇猜測錯誤,利用教皇的力量來破壞邪惡光明的情形不同。


    此刻從天空墜落的光之聖劍速度猶如閃電,兩側的劍刃撕裂空間引起無形亂流,劍尖直指石像的雙手,筆直貫穿並擊碎石像托起的‘光明’。


    當石像指尖火焰接觸聖劍的瞬間,純白色石像至指尖處浮現黑暗朝周圍蔓延,無數根黑色的線如蛆蟲快速將整座石像覆蓋,想要保護石像不受聖光的淨化。


    聖光之劍並未因擊碎石像托起的‘光明’停止,劍身攜光明完全貫穿石像雙手,筆直刺入被‘血管’覆蓋的廢墟之城上,隨後轟鳴引燃金色聖火。


    神聖的光明於劍尖與大地接觸之地焚灼,順著地麵那些連接至神像的‘血管’極速蔓延。


    聖光將黑夜的星空引燃成金色,仿佛神罰之火至天穹降臨,灼燒整片弗歌洛西亞毀滅後的廢墟,淨化隱藏在地下的死亡。


    在歐恩等人的注視之下,那些保護石像的黑暗被光明淨化,失去庇佑的石像發出一種極其刺耳的哀泣,讓聽者的靈魂刺痛和引導悲傷。


    隻是當聖光之劍表麵閃爍之時,石像共感的哀嚎聲立即停止,全身因光耀寸寸崩裂劍痕,隨後從石像的內部中有大量汙血從裂縫奔湧。


    神聖的火焰並未因石像湧出的汙血而停止,甚至加劇光明之火的迅猛,腥臭血液及蘊含的祭品被聖火焚灼,被淨化的邪惡中慢慢有無數破碎,宛若光之精靈般純淨的靈魂顆粒飛向天空。


    亞斯特放輕呼吸,不再引導流風的軌跡。


    遠方輕輕吹來如呼吸的風暴,攜芬芳花香將靈魂碎片吹聚成河。


    群星與月光這次不再避讓,灑落潔淨之光引領魂靈前往曙光之地。


    即使被埋下光明之種,在此前祭品依舊信仰光明。


    天與地在此刻因靈魂而連接,神聖的光之火越發灼熱,引燃整座廢墟之地的聖火與黑色石像,皆印在所有人心中,也令看見這一切的教皇愈發忌憚。


    如若剛才真是化身降臨,隻會出現比此刻更糟糕的情況。


    他們究竟是得到光明神恩賜之物,還是直接獲得了光明的庇佑……教皇已經無法分辨更準確的答案。


    教皇的視線窺探所有人,將自身的憤怒壓製。


    他的祭品被毀滅,但還有更多的祭品依舊存在。


    在最後的黎明之前——


    教皇堅定及肯定自己一定是最後的勝者,他會吞噬一切成為諸神之主宰。


    這是教皇的驕傲與信念,也是他認定且一定會達成的未來。


    帕德裏克鬆開光之法杖,洛莉絲等人及光明法師們與他動作相同,皆將雙手合十放於胸口。因教皇隱秘的窺視不敢出聲,隻能在心中無聲為靈魂祈禱,請求和平早日降臨於大陸。


    聖潔灼熱的金色聖火持續燃燒,佇立於廢墟中心的石像終於被汙血衝碎,連同城市的廢墟與藏於地下邪惡一起被淨化。


    從地底湧現的靈魂碎粒越來越多,聖火明亮天空,與星月之光交織成仿佛極光的帷幕。


    聖潔的火焰持續燃燒,直至將廢墟完全包圍。


    當確認教皇已放棄注視這座被淨化的廢墟之時,萊恩用道具與歐恩、帕德裏克叮囑了一些事,與安德魯隱身進入皇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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