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迎光隱約出現一道女巫的幻影。


    帕德裏克懂了,眾人也都明白,心情無比沉重。


    萊恩沒有過多言語,目光繼續看向光幕投影的畫麵。


    土之城的宮殿中,尤迪克德朝前行走一步,眼中凶惡的神態消失,厚重的目光注視劍聖,“你說自己曾經見過我,但我似乎從未見過你,你是誰?”


    宮廷法師統領手指緊握法杖,大地守護騎士手中長槍震動。


    尤裏摩魯的眼神微變,眾人皆已清楚,現在的尤迪克德才是土之城真正的國王。


    “所有抵達土之城、能見到我之人都有登記。”


    尤迪克德的氣勢變了,腳步震蕩如巨物朝劍聖走去,目光直視‘劍聖’頭盔下的麵容,“為了掩蓋尤裏摩魯想要殺父奪權的真相,用謊言偽造真實……”


    “我剛才不過是撒了一個謊,竟然引出如此拙劣的理由。”尤迪克德目光平移,如沉重的山脈重壓,“尤裏摩魯,我最聰明的孩子啊,這就是你近日精心謀劃的自信嗎?”


    瓦奧萊特指尖撥動琴弦,優美的樂聲不讓莫名的能量撥動影響眾人,並用精神力控製風在羊皮卷上記錄,淡然隨意的輕語:“拙劣的模仿和自我欺騙,揭穿真相時放出被寄生之人的心靈,讓被控製者有一種盲目的自我堅定。”


    瓦奧萊特:“以聲音、氣勢配合類似心靈魔法的誘導,卻又不是魔法,更像是詛咒的分支……這就是血魔女用於引誘人心墮落邪惡的秘法嗎?”


    樂聲讓隱約被引導的意誌和思緒回歸,尤裏摩魯手指用力握緊法杖,法師統領等人神情愈發繃緊。


    “要不是流風庇佑,差點連我也被迷失心靈。”


    瓦奧萊特將聲音融於風中,配合詩歌提醒眾人,“請諸位不要長時間直視他的眼睛,不要聽他的謊言,這兩種都是血魔女入侵心靈的方式,現在的血魔女應該並非本體附身國王體內……”


    “夠了!可惡的吟遊詩人,不要再胡亂彈奏你那吵鬧的詩歌!”


    尤迪克德因琴聲的旋律而頭疼心痛,像是多種不同的風暴如刀在他心中撩動,因風與詛咒的衝擊在對持,連頭腦思緒都刺痛不已。


    在心靈中屬於血魔女意識的加持下,尤迪克德怒吼之後持杖朝向地麵重擊敲打。法杖敲擊地麵,褐色的魔法陣旋轉騰空,大地隨之而晃動,平坦的地磚接連碎裂。


    從土壤中伸出多根十米高的尖銳地刺,配合多麵瞬間凝聚的土牆,直朝瓦奧萊特以夾擊之勢包圍,意圖貫穿他的喉嚨、粉碎他手中豎琴。


    “在戰爭的開始就對一位吟遊詩人出手,以一種近乎偷襲的方式想要毀壞對方的嗓音、歌頌戰爭的豎琴,這絕不是一位優秀國王該做的事,也是您曾對我的教導之一。”


    尤裏摩魯直視尤迪克德的麵容,右手法杖微揚,土壤化泥將飛向瓦奧萊特的土刺包圍,眼神正直而悲傷,“被血魔女入侵心靈的您,已經被忘記一位國王應該有的從容嗎?”


    第599章


    要名正言順的奪權,還要讓更多人知道阿芙蕾與光明的陰謀。


    尤裏摩魯在正義的譴責之後側過頭,看向由一位光明法聖、兩名光明騎士,兩位光明劍聖共同率領的光之軍團。


    尤裏摩魯眼含悲傷,朝領頭的兩位光明法聖請求:“裏卡夫先生、德切斯科先生,邪惡的血魔女放出化身逃離血之城堡,入侵土之城國王尤迪克德的心靈。還請您兩位與神聖的光明法師、心靈大魔導師塔弗斯先生一起,將血魔女邪惡的意識從我父親身體中驅逐。”


    塔弗斯是宮廷法師中的一員,擅長心靈、意識的控製魔法,很早就已效忠於尤裏摩魯。


    宮廷法師統領是巔峰的土係法聖,距離半神僅一步之遙,處於隨時突破的邊緣。他對於心靈控製隻是略有了解,並不擅長,不合適在當前出手。


    即便如此,法師統領同樣手握法杖,將因尤迪克德破壞的地麵複原,與其餘的土係法師一起守衛環境。


    “謹遵您的指令。”


    等尤裏摩魯話落之後,兩位光明法聖同時麵朝他頜首。手持瑩白法杖的塔弗斯從隊伍中走出,與光明法師一起麵向尤迪克德。


    “偷襲?我可沒有。一位吟遊詩人如若做不到歌頌公平,那他就沒有值得尊敬的價值,這不也是我教給你的規矩嗎?”


    尤迪克德抬頭看向空中的瓦奧萊特,“尤裏摩魯,在我與你對話時他的那番言論,你覺得他的態度公平、是一位已經被冠上傳說之名的吟遊詩人,在麵見一位主城國王時應該有的態度嗎?”


    瓦奧萊特手指撥動琴弦,並不因尤迪克德的話語有任何回應。


    裏卡夫和德切斯科低聲吟唱,為塔弗斯加持光明祝福。


    尤裏摩魯麵向尤迪克德,輕輕的歎息一口氣後緩慢道:“您忘記土之城的律令了嗎?尊敬的尤迪克德國王。”


    “任何子民都不能做出傷害土之城的行為,包括國王在內。這是索穆爾納建成時的第一條律令,所有土之城中的生命都必須遵守,不能違背。”


    尤裏摩魯,“邪惡的血魔女罪行無人不知,當她本體、或是被改造的醜陋怪物出現之地必將引發死亡,因她毀滅的城市……死去的人類和異族數以萬計。這並不是一種榮耀、醜陋血腥,血魔女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美的踐踏,是世間最醜陋的詛咒,包括她自己。”


    瓦奧萊特更改新的樂章,風向的流速變快。


    尤裏摩魯眼神中的悲傷逐漸消失,隨言語和意誌更堅定,“當您放任自己的心靈,任由血魔女入侵您的身體時,避免土之城的子民因血魔女的出現而遭受劫難,您已經不配再保留土之城國王的身份。身為繼承者的我與兩位統領、忠誠土之城的皇族和貴族,皆有驅逐邪惡和魔物的權利。”


    血魔女的意識在尤迪克德的心中躁動,想要強行掠奪身體的控製。尤迪克德則因反抗血魔女的惡意,令他臉上表情出現詭異的僵直、硬化,不停變換。


    不僅如此,因血魔女的原因,從尤迪克德的臉上皮膚開始,血管突然像是快要暴出來一樣,仿佛一條條擠在血肉中的蠕蟲。


    法師統領、大地騎士統領手指用力緊握武器,曾歸順於國王的統治者都心生憤怒。


    尤裏摩魯強忍著沒移開視線:“我的父親,這就是你付出信任換來的回報嗎?”


    血魔女因憤怒快要衝破理智,一直受縛並非她的風格,隻是因使用化身的原因,尤迪克德還有片刻喘息的機會。


    尤迪克德慢慢用左手掐住自己的咽喉,右手摁壓胸膛,充血的眼睛直視尤裏摩魯。


    在兩位光明法聖的魔法祝福之下,實力短時間提升至法聖級的塔弗斯揚起法杖,金色的魔法陣同時出現在自己、以及尤迪克德的腳下。


    塔弗斯冷靜且精準的持續釋放魔力,幫助尤迪克德脫離血魔女的控製。


    尤迪克德臉上暴起的青筋因魔法平緩少許,他依舊通紅的眼睛直視尤裏摩魯,片刻之後低頭吐出一口血,聲音蒼老而沉重道:“要不是因為你繼承了我的魔法天賦,即使你是土之城中最優秀、最聰慧的皇子,我也不會允許你成為土之城的繼承者。”


    尤裏摩魯眉梢微揚,沒好奇詢問原因,再一次低聲輕歎:“我的父親,這和您追求的信念完全不同……若您不信任光明,根本不會變成這樣。”


    “我能感知到您的身體正在惡化。”尤裏摩魯的聲音低沉悲痛,持杖朝不遠處的國王走去,“您的皮膚之下,身體裏都是血。血魔女和光明正在腐爛您的身體,我很想拯救您,不想看見您變成被改造的醜陋怪物,”


    法師統領和大地守護騎士統領相互對視,一起跟隨在尤裏摩魯的身後。


    因尤裏摩魯的言語,尤迪克德再次吐出一口汙血,金色的魔法陣一瞬破裂,被壓製的血管再次暴動、快要衝破皮膚。


    尤迪克德此刻疼痛到快要不行,他注視‘焦急’朝自己跑來的尤裏摩魯,微眯的眼神像是快要昏厥。尤迪克德身體不受控製的朝前傾倒,實則用精神力觀察一切,就在一雙熟悉的手要將他扶住的那一刻,尤迪克德緊繃的頭皮突然開裂,飛出一柄被血液包裹的黑色破魔短匕。


    “不要再仁慈了尤裏摩魯殿下,當心安全。尤迪克德已經被魔物完全入侵了意識!”


    宮廷法師統領揮揚法杖、大地守護騎士統領大聲怒喝後持槍衝鋒,然而從尤迪克德破開的頭顱中飛濺血流如注,化作一道半透明血之護盾將魔法和槍尖擋下,並將尤迪克德和尤裏摩魯半包圍其中。


    “聖潔之光,將淨化一切邪惡!”


    裏卡夫舉起手中金色法杖,輝耀聖潔之光淨化血色屏障,德切斯科化身為光衝向尤迪克德。


    時間之花詳細記錄一切,瓦奧萊特眼神依舊沒任何變化。隻是風聲混合琴音,因尤迪克德現在狀態光明正大的加持風速。他所針對的可不是尤迪克德國王,是人人都該消滅的血魔女,瓦奧萊特出手幫助並不算破壞‘規矩’。


    尤迪克德的頭皮不停噴射出黑紅色汙血,那些血不止成為守護,濺射在地還會爬出蠕蟲。蠕蟲在血中生長、延長,吸收血液快速長成有成年男性拳頭大、飛蛾形,翅膀上全是人眼的醜陋魔物。


    “當察覺你在暗中招募屬於我的士兵、且他們都願意忠誠你時,惟有神聖的光明願意為我提供幫助……”


    尤迪克德詭異的雙眼直視尤裏摩魯,在此刻全無帝王身份的姿態,宛若被逼近絕望的戰士,將血之短匕緊握在手中,全力朝向尤裏摩魯的心髒刺去,嘴裏還發出古怪沙啞的嗓音,“身為王者,在任何時刻都不能心軟……”


    “你將為你無用的善良付出代價。光明已承諾我,我永遠都是土之城的國王。”


    尤迪克德崩毀的皮膚還在湧出血,他的聲音讓所有人都能聽見。那些翼上有眼睛的飛蛾型魔物,此刻全飛向瓦奧萊特。


    血染黑頭發,讓尤迪克德的身體削瘦,隨他移動逐漸成骨。


    直到尤迪克德手中短匕將要穿刺胸膛,他才看清那雙手的主人原來是泥壤偽造的化身,尤裏摩魯正冷靜站在化身兩步之後的地方。


    尤裏摩魯冷靜注視尤迪克德的醜態,“您明明有很多方法,卻盲目信任邪惡的光明,不按照一位王者應有的方式……任由自己墮落。”


    “一定是因為邪惡入侵您的靈魂,才讓您此刻如此的瘋狂……”尤裏摩魯朝尤迪克德釋放遲緩魔法,手捂胸口,眼眸微垂,“我一定會堅定土之城應有的理念。”


    “原來如此。並非是因為善良,就和你的母親一樣虛偽。”


    匕尖擊碎泥偶,尤迪克德抬頭確認尤裏摩魯此刻所在之處,眼神愈發憤怒的朝他再次撲擊。同時從他皮中噴湧的血液凝聚成網,阻止尤裏摩魯一切能逃離的方向。


    “邪惡的魔女,我們今日必將你淨化,土之城的尊嚴不容踐踏!”


    神聖的光明將血之屏障淨化,法師統領與大地騎士統領,兩人一起朝向尤迪克德發起最猛烈的進攻。


    正如尤裏摩魯所說的一樣,在尤裏摩魯準備的這段時間裏,尤迪克德有很多方法阻止卻什麽都沒做,任由血魔女入侵自己的心靈……或是從一開始血魔女就已寄生他們的國王,引導國王墮落。


    現在的尤迪克德……土之城有這樣一位國王將是恥辱。在教皇的陰謀逐步揭露之下,即使今日他能安全脫離於光明,尤迪克德已經失去人心。


    從尤迪克德皮中噴湧的血漿越來越粘稠,那些飛蛾發出惑人的聲音,翅膀上的花紋還能移動,眼睛將眾人的容貌印上。


    瓦奧萊特撥動琴弦,吟唱樂聲反擊飛蛾的音波。


    破壞血之屏障的裏卡夫和德切斯科再次揮杖,引導所有光明法師一起吟唱魔法。聖光將飛蛾的眼睛燃燒,阻止它們去窺探和複製眾人的容貌。


    粘稠的血液纏上大地騎士的腳踝,封鎖法師統領的雙手。


    尤裏摩魯沒有選擇逃走,冷淡注視再次撲向自己的尤迪克德,土壤化作堅硬護盾擋下汙濁血液的侵蝕,不再稱呼麵前之人為自己的父親,“前尤迪克德國王,其實您不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


    “那有什麽關係?你逃不掉,他們也不能靠近。”


    隨他話落的一刹那,血液在尤迪克德的手臂上糾纏成手,吸引尤裏摩魯注意的同時還突然有光耀出現,地上的汙濁血液纏繞成箭,破開泥壤的堅硬牆壁打在尤裏摩魯手中法杖上。


    法杖因血液而腐爛,漆黑的劇毒順著法杖向上蔓延。


    尤裏摩魯及時將被侵蝕的法杖扔掉,再抬頭時、脫離遲緩術偽裝的尤迪克德已經近在眼前。


    “偉大的光明庇佑我。”


    尤迪克德凝視尤裏摩魯的眼睛,意圖用血魔女的秘法將他石化。因血液手臂伸長的匕首、再次刺向此刻手無武器的尤裏摩魯的心髒。


    尤迪克德的眼中閃爍黑色光耀,詛咒形成無形的束縛,然而就在血之匕首將要刺中尤裏摩魯時,從尤裏摩魯懷中突然掉出一張撕裂的卷軸,胸口表麵出現一道銀色魔法陣。


    血之匕首刺進魔法陣的中心,再也無法深入分毫。束縛的詛咒反向石化,順著血之匕首蔓延至尤迪克德手臂。


    當尤迪克德因束縛無法行動,放大的瞳孔上移時。尤裏摩魯已經反手握住裝飾用的法師配劍,輕快刺中他的胸膛。


    “非常抱歉。”尤裏摩魯鬆開劍柄,在尤迪克德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後退,“除了大魔導師之外,我還有另一種為劍聖的職業。”


    “比起您的魔法天賦,我更喜歡劍術……再與您見麵前,我已購買一張針對血魔女使用的卷軸,並購買到一份重要的情報,”


    尤裏摩魯冷淡情緒,轉身朝向被魔法淨化的兩位統領走去。精神力化作手從他袖中取出一枚水晶瓶,開蓋倒出一滴聖水落在尤迪克德的胸膛。


    聖水淨化邪惡,刺穿尤迪克德胸膛的長劍光耀閃爍,爆發出純淨之聖光,魔法陣在尤迪克德身下旋轉。


    光耀如火,神聖灼熱。魔法陣中的尤迪克德被光耀焚灼,發出一種尖銳的女性哭嚎。


    同一時間,尤迪克德周圍空間像是水麵被破開,接連出現類似於空間魔法、但並非魔法的咒術,湧出大量容貌畸形的怪物,意圖將被聖水、卷軸和心靈魔法,強行束縛尤迪克德心髒內的血魔女化身救出。


    眾人並未完全看清、聽清尤裏摩魯做了什麽,當刺耳痛苦的女聲尖叫引導沉淪者時,法師統領、大地騎士統領,所有職業者皆在尤裏摩魯指導下發起強攻。


    裏卡夫與德切斯科同時將法杖高舉,引領所有光明法師一起高聲吟唱。


    神聖的光明魔法匯聚瑩白色光海,多重加持令尤迪克德身上魔法陣愈發輝耀。


    在一部分實力較弱的沉淪者穿越空間,抵達土之城去幫助血魔女的化身後,血之城堡外的森林突然降落天光。


    多重神聖的光之魔法陣籠罩森林上空,聖潔的光輝爆發,焚灼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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