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攻城器械運作起來,十數個漆黑的罐子噴湧著滾滾黑煙,冒著令人膽寒的烈火衝上雲霄,拋射向汜水關前的平野上。


    陳守仁目眥欲裂,名劍赤霄鏘然出鞘,斬出數道劍氣想要攔截那些裝滿深淵黑火的罐子。可宋之問哪裏會讓他得手?就在陳守仁出劍的刹那,名劍暖玉同樣斬出數道劍氣直撲赤霄劍氣而去!


    “嗤!!——”


    兩位天尊隔著汜水對劍,劍氣縱橫,令人側目。


    汜水關守將徐貫東縱馬馳騁,抬頭一看,隻見雲天之上,兩波劍氣對轟,有三個漆黑的罐子被劍氣斬碎,隻聽“轟隆”一聲,那滾滾濃煙中猛然鋪開熾烈的大火,如同一張巨大的幕布!


    “那是什麽!?”汜水關騎兵驚駭道。


    “回城,回城!”陳守仁在汜水關城頭大喊道。


    第二波黑罐已經準備投射。


    汜水那畔,宋軍督軍按察使張宴露出了陰森殘忍的冷笑,“放!”


    一聲令下,第二波黑罐騰空而起!


    汜水關城頭,陳守仁倒吸一口涼氣。


    第一波黑罐已經落地。


    那三隻炸裂的黑罐在空中鋪開猙獰的火幕,兩隻罐子沒能波及汜水關騎兵,可有一隻已經抵達那八千人馬上方,甫一爆裂,滾燙的烈焰立即夾裹著漆黑的濃煙撲向平野上的騎兵!


    “嗤!!——”


    黑火迸射,頃刻間將一小隊人馬吞沒。


    “啊!!!——”


    那些被黑火波及的騎兵連人帶馬,立刻被大火吞沒。有人被黑火罩臉,當場被燒得四肢扭曲。而那些周身被黑火點燃的騎兵想要掙掉身上劇烈燃燒的盔甲,可沒等他們卸甲,人已經被活活燒死!


    更有戰馬被黑火點燃,發出驚恐的嘶鳴,左衝右突,將附近騎兵的陣型衝得大亂。


    徐貫東隻覺一股寒氣直衝腦門。


    深淵黑火!!


    這位汜水關守將立刻意識到那些罐子裏裝的東西究竟是什麽,登時舌根發苦,眼睜睜目睹第一波黑罐凶狠地砸進八千騎兵衝鋒的陣型中,“轟隆”一聲,黑罐直接爆開,滾滾濃煙衝天而起,圍繞著那些黑罐,方圓八十餘丈,大火呈橫掃千軍之勢,頃刻之間將範圍內的騎兵連人帶馬全部吞沒!


    “這是什麽?!”


    “啊!!——”


    “火,好大的火!!——”


    “救命,救我,救我!!——”


    慘叫聲不絕於耳。被黑火點燃的騎兵大多沒有當場斃命,盡皆帶著一身的大火四處奔逃,可哪裏有用?


    深淵黑火的恐怖之處,便是這種火一旦點燃,即便是潑水也很難將其澆滅!黑火一起,滅火隻能等它燃燒殆盡!


    七十年前北境國戰,宋軍攻城略地,凡是以深淵黑火屠城,那些城池無一例外,全部被燒成了一片焦土!


    原因無他,就是這深淵黑火難以用水撲滅。即便是在水上,這深淵黑火也能被點燃,不僅燒得熾烈無比,而且還會引發黑火迸射,如同在火裏放鞭炮一般。


    所以火起的時候,幾乎不可能撲滅。


    而等深淵黑火燒得差不多了,隻剩下被黑火點燃的附著物在燒,它引起的大火能被水撲滅時,整座城池已經被燒得一片通紅,哪裏還能去滅火?


    第二波黑罐已經來到八千騎兵上空!


    徐貫東一陣膽寒,第一波黑罐已經將騎兵陣型徹底衝散,放眼望去,數百上千的騎兵連人帶馬全在燃燒,四處衝撞。


    而那些不幸被燃燒的騎兵撞上的人馬,也立刻被點燃起來,平野之上,一派慘烈,到處都是哀嚎,騎兵渾身著火被燒得麵目全非,宛如厲鬼!


    此等慘狀瞬間擊潰了隊伍的軍心,活下來的騎兵無一不驚悚得臉色慘白。


    深淵黑火劇烈燃燒,冒出來的滾滾濃煙散發出令人作嘔的刺激性味道,將汜水關守軍胯下戰馬驚得拚命掙紮,想要脫離韁繩的束縛,逃離戰場。


    陳守仁禦劍衝出汜水關,想要擋住第二波黑罐。


    “小先生,且看這一劍!”宋之問笑道,名劍暖玉摧發一道沛然劍氣,有如大江怒卷,銀白色的劍氣長河奔騰而出,直衝陳守仁麵門而去!


    大河劍意,長河滾滾。


    陳守仁猝不及防,那長河劍氣縱橫而來,遍布森然殺機,儼然是要取他的性命。


    天尊洞玄。


    陳守仁一身修為在此刻盡數爆發,這位四境至尊身後,九道洞天轟然打開,赫然是洞玄大圓滿!


    玄幽之氣從陳守仁背後九道洞天裏散發出來,那稷下學宮的年輕書生手持名劍赤霄,踏天而行,爾後一劍祭出,隻見一道紅光直奔那橫空而來的大河劍氣而去!


    宋之問步步登天。


    陳守仁趁機定住第二波黑罐,揮手之間,將黑罐裹挾在一起,盡數摧毀。


    可意料之外的是,那些黑罐被摧毀,並沒有爆發出熾烈的火光,隻是破碎毀滅,墜落天空。


    原本陳守仁已經準備好的後手愣是毫無用武之地。


    紅光與劍河撞在一起,驚天動地。


    宋之問已經來到汜水上空,朗聲笑道:“小先生,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你可要分清楚了!”


    言下之意,攻城器械投射的黑罐並非全部都裝有深淵黑火。


    “不曾想儒劍竟也行這等狡猾路數!”陳守仁冷笑道。


    “過獎。”宋之問笑道。


    兩波劍氣對撞,劍氣餘波如同狂風過境,橫掃天際。


    赤霄飛回陳守仁手中。


    與此同時,宋之問身後,九洞天也一齊出現。


    兩位四境大圓滿的劍修,淩空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原野之上,徐貫東的八千騎兵已經死傷過千數,這位汜水關守將眼見軍心已散,而宋軍先鋒隊伍已經在楊承的帶領下順利渡河上岸。


    “盾手前列推進,弓箭準備!”楊承大吼道。


    徐貫東耳邊,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燃燒的騎兵到處衝撞,傷亡還在增加。


    而宋軍那方,已經開始列陣推進。


    這位汜水關守將仰天怒吼,雙眼通紅,下令道:“撤退,回城!”


    可張宴顯然不想放過他們。


    陳守仁已經被宋之問拖住,宋軍督軍按察使一聲令下,第三輪投射已經開始!


    數十個漆黑的罐子衝天而起。


    “弓箭掩護!”陳守仁大喊道。


    汜水關城頭,強弓手紛紛上前,引弓搭箭,直指天空,想要在半空攔截黑罐。


    “放!!”


    城頭之上,弓兵校尉大喊道。


    上千名強弓手拋射羽箭,隻見一波漆黑的箭雨衝天而起,直奔黑罐而去。


    這次那數十個黑罐裏有真的。


    “轟隆!!——”


    箭雨撕裂其中一個黑罐,隻見火光爆射,爆炸的橫波直接推翻那一波箭雨,漫天大火裏,濃煙滾滾,十數個黑罐拋向徐貫東的騎兵隊伍。


    “快走,快走!!”


    “來了,來了!!不!!——”


    “轟!!——”


    三隻黑罐在沒入騎兵瘋狂後撤隊伍的瞬間,迸發出熾烈的火光,登時將一大片騎兵連人帶馬全部點燃!


    濺射的黑火橫衝直撞,隻要粘上,立刻劇烈燃燒起來,頃刻之間將騎兵的輕甲燒得緊緊黏在身上,把人活活燙死。


    慘烈。


    徐貫東肝膽俱裂。


    汜水關還沒來得及關緊的大門緩緩打開,那些勇猛出征,卻連宋軍毛都沒能摸到就已經狼狽敗退的騎兵沒命地驅使胯下戰馬狂奔,仿佛慢一點那恐怖的黑罐就要再度降臨到他們頭上一般。


    天上,宋之問和陳守仁已經衝殺在一起。


    至尊之威令兩軍人馬不敢直視,劍氣在雲天之上縱橫交錯,偶爾落到汜水關關外的原野上,大地上登時就是一道猙獰的裂痕。


    宋軍陸續上岸。


    先鋒隊伍足有上萬人馬,楊承手持宣花大斧,指揮旗手將先鋒營大旗高高豎立起來,各部人馬隨著旌旗方向迅速列陣。


    盾手徑直推進,緊接著,弓手,步兵甲士,攻城甲士,被三名先鋒將軍帶領著開辟陣地。


    宋軍速度很快,東方那一輪大日躍出群山頂峰時,楊承率領的先鋒軍已經全部上岸。


    “三軍聽令,推進,攻城!!”楊承怒吼道。


    “殺!!——”


    宋軍迅速運作起來。


    足足三千名盾手在一名先鋒將軍的帶領下直接將陣營推到了汜水關城外一裏地!


    這個距離,不論是對於宋軍還是汜水關守軍來說,都到了各自弓兵的射程範圍。


    “放箭,放箭!”汜水關弓兵校尉指揮城頭上千名強弓手居高臨下,拋射弓箭。


    這個距離,汜水關強弓手拋射弓箭,一箭之力,能把一個人從頭到腳射個對穿,直接把人釘死在地上!


    若是破甲箭,即便是宋軍的盾手也擋不了多久!


    可惜前後將近一年的作戰,汜水關守軍早已將破甲箭消耗一空。


    “盾手掩護!”宋軍先鋒將軍下令,“弓箭手預備!”


    兩軍列陣,一聲令下,汜水關守軍先發製人,密密麻麻上千根羽箭從天而降,宛如一場黑色的暴雨,兜頭而來!


    宋軍盾手組龜甲陣,盾牌林立,擋在弓箭手前麵。


    羽箭撞擊盾牌的聲音響成一片。


    有箭越過盾牌縫隙,盾手倒地,立刻有後方步兵補上,充當盾手,繼續舉盾。


    偶有羽箭直接穿透盾牌,將盾手直接釘死在方盾下方。


    持續作戰,不僅汜水關守軍的破甲箭消耗一空,宋軍的方盾也有不少殘損嚴重,是以一輪箭雨過後,傷亡百數之多。


    “放箭!”


    第一輪箭雨之後,盾手立刻撤。宋軍弓箭手早已準備妥當,隻聽弓弦齊震,一波箭雨衝天而起,直上汜水關城頭!


    箭雨對射,雙方各有死傷。


    汜水關守軍有被羽箭射中,直接墜落城頭的,登時摔得粉身碎骨。


    “步兵預備,準備攻城!”


    箭雨之下,楊承下令。先鋒軍隊,攻城步兵已經準備好長梯,準備硬攻汜水關。


    兩軍來回對射,不過一刻鍾,雙方傷亡已經數千!


    “他娘的,準備,準備!!”宋軍先鋒將軍眼見又一輪箭雨兜頭而來,宋軍盾手的盾牌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箭,傷亡盾手越來越多,很多盾手手中的盾牌已經不堪一擊。


    先鋒將軍一聲令下,連喊了兩聲準備,盾手再次組成龜甲陣,而盾牌下方,弓箭手心領神會,已經準備好了新的羽箭。


    這種羽箭與之前拋射的羽箭不同,箭杆上纏了一層漆黑的油布,那層漆黑的油布上散發出一股刺激的味道,令人作嘔。


    油布浸過深淵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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