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泉水麵炸開,玄蛇怒衝而出,一見汀州蛇元果已經消失不見,登時發怒,嘶鳴一聲,血紅色的蛇瞳鎖定白澤的位置,從濃霧中張開巨口,兜頭朝他咬了過去。


    白澤判斷失誤。


    這汀州靈藥的伴生魔獸,並非已經死去千百年的玄蛇,而是這條本在溫泉湖底沉眠的,更年輕,還活著的玄蛇。


    靈獸、魔獸。一字之差,區別隻在其凶性是否會在看到異族時直接攻擊上。顯然這條身長足有十幾丈的玄蛇,屬於魔獸。


    玄蛇猙獰的蛇頭破空而來,白澤背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想都不想,拔腿就跑。


    可他快,玄蛇比他還快。白澤一步六丈,先前所在位置已經被玄蛇一頭撞出潑天水浪。


    “轟!——”


    第二輪水波衝到白澤腳下時,湖裏黑影急行,白澤眼睜睜看著身下黑影極速而來,來不及躲避,已經被玄蛇一頂頂飛出去,衝上半空五丈高,一頭栽進溫泉湖中。


    溫泉水說起來甚至有些燙,可白澤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一片冰冷。


    太快了!


    白澤衝出湖麵,黃山出鞘,那玄蛇已經遊水而來,濃霧中龐大的身軀讓人忍不住膽寒,尤其是那一雙血紅的蛇瞳,端是恐怖至極!


    “鹿兄!”白澤大叫一聲。


    無鋒劍翡翠綠光呼應山鬼印,白澤隻覺得體內真氣瘋狂湧動,眨眼一氣上彼岸,可境界提升仍未停止,儼然直奔知微而去!


    “嘶!”玄蛇衝了過來,張開滿是獠牙的巨口。


    “太一生水,五行劍氣,萬木朝春!”白澤怒吼一聲,已經不能多想,隻有拚盡全力,否則今天真可能葬身此地。


    瀑布劍氣狂灌青木劍氣,黃山劍震,白澤衝天而起,渾身被青氣包裹,一劍斬出。


    粗如大柱的劍氣奔了出去,數不清多少條劍氣凜然的青木藤蔓呼嘯而出,衝向玄蛇頭顱,試圖將之包裹絞殺。


    “轟!!——”


    下一刻,白澤整個人直接傻了。那玄蛇見青木劍氣迎麵衝來,不躲不避,愣是以巨大的頭顱直接撞散萬木朝春,巨大的蛇尾抽水破空,直接將白澤從天上抽了下去,砰的一聲砸進湖中。


    玄蛇緊跟著衝進溫泉穀,追了過去。


    “他娘的!”白澤在湖裏根本不敢待,玄蛇衝進湖裏,他拚盡全力再度破出湖麵。


    粗略估算,這條玄蛇至少在三階以上!白澤心裏發寒,已經摸好了謝玄留給他的那顆黑子。


    生死一線,隻能莽了。


    玄蛇緊追不舍,衝出水麵,龐大的身軀橫衝直撞碾壓過來。白澤想都不想,一劍出去,“長河滾滾!”


    大河劍意。


    隻見龐大劍氣直衝而出,聲勢比萬木朝春更勝。四周水霧濃鬱,腳下又是湖泊,白澤一劍出,劍氣三丈,如滾滾長河連綿不絕,兜頭朝那凶猛玄蛇衝去。


    “嘶!”玄蛇吐出蛇信,嘶鳴一聲。


    白澤忽然感到四周的溫度在極速降低,速度快得不合常理。隻見以玄蛇為起點,湖麵開始結冰,陰寒的吐息被玄蛇噴了出來,迎麵而來的長河劍氣也未能幸免,被寒氣凍住,被玄蛇一口咬碎!


    “無量天尊!”白澤麵色鐵青。


    冰凍還在蔓延,快得驚人,眨眼已經到了白澤腳下。白澤腳踩大道,氣運山河,咫尺天涯一步十丈往後退。


    瞬間將滾燙的溫泉水凍成冰,這是何等恐怖的妖力?白澤不敢再托大,棋子蓄勢待發。


    玄蛇滑著凍成冰的湖麵衝向白澤,速度更快了。白澤等待時機,鎖定玄蛇頭顱的中心,終於動了那顆黑子。


    “師父啊師父,徒兒今天能不能活命,全看您老人家這一劍的威力能不能直接把玄蛇劈死了!”白澤黃山一斬,暗地裏卻是直接解開手腕黑子的封印。


    “嗡!”


    白澤隻聽到空氣震動,然後有一道光衝了出去,氣勁之大,直接將滿山穀的濃霧直接劈成兩半。


    劍皇一劍。


    “浩然正氣凜長空,


    此身本是入雲龍。


    三千弱水一劍斬,


    劍皇萬古縱天穹!”


    那道劍光衝出去一息,巨大的反震力才出現。隻見白澤腳下的湖水突然炸開,一道瘋狂的水線從白澤腳下衝出去,撕裂湖麵,將玄蛇吐息凝結的寒冰哢嚓分開。


    “嘶!!——”


    濃霧被斬開,可白澤還是沒看清那一劍。他隻聽到劍氣爆鳴兩息後才傳回來,伴隨著玄蛇瘋狂而痛苦的嘶吼。


    “砰!”


    玄蛇砸進湖水,不斷翻滾,血水傾刻將方圓十丈的湖水染紅。白澤借機後退,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謝玄那一劍還是沒能殺死玄蛇。


    玄蛇翻滾著從湖麵衝了出來,白澤回頭一看,隻見那玄蛇七寸往下一丈的位置,差點被那一劍直接截斷。


    饒是如此,那恐怖的傷口也幾乎將玄蛇對半切開,露出殘碎蛇鱗和血肉中的森森蛇骨。


    “這還不死?!”白澤震驚。


    蛇尾橫掃千軍而來,湖麵被震起四丈高得水浪。白澤渾身青光爆閃,可他還是躲不開那一掃,被玄蛇一尾巴再度抽進湖中。


    “砰!——”


    白澤都不用去摸,聽骨骼爆響就知道自己又斷了三根骨頭。他沒忍住一口血噴了出來,想要鑽出湖麵,可這一次,玄蛇顯然不想再給他機會。


    玄蛇緊跟著鑽進湖水,血紅的蛇瞳鎖定白澤的位置,衝了過去,遊動速度奇快無比,長大巨大的蛇口,想要將白澤一口咬碎。


    水對白澤來說是阻力,可對玄蛇還說卻是助力。白澤避無可避,雙手合十,一記道門氣鍾顯化出來,登時被玄蛇一口咬中,氣鍾頓時就裂紋密布,頃刻之間就要爆裂。


    “隻能拚了!”白澤眼神冷冽,氣鍾最多撐住一息,可他隻用了半息就拔出了另一把劍,無鋒。


    黃山禦劍在眼前不斷旋轉,白澤賭了一把,雙劍入手,用的是滾劍式,就在氣鍾崩碎的一刹那,滾了三轉。


    雙劍三轉,共四十二道劍氣,在玄蛇巨口裏橫衝直撞,將它打得滿嘴是血,隻能張開巨口讓白澤脫身逃了出去。


    “劍一,瀑布!”白澤用了他最擅長的那一劍,這一劍是他踏天道以來領悟的道意第一劍,瀑布。


    瀑布劍氣如龍衝了出去,而且是雙龍,鑽進玄蛇巨口,直奔它的蛇喉,竄進玄蛇體內。


    “嘶!”


    玄蛇扭曲在一起,痛苦嘶吼,蛇喉裏的蛇血不要命地往外湧。白澤全力兩劍,一時間體內真氣竟出現短暫的空白,青黃不接。


    玄蛇血紅的蛇瞳死死地盯著白澤,又是一記擺尾,在湖裏狠狠抽中白澤的胸口,直接將他打得再次吐血,直衝湖底而去。


    道門修士達到一定境界,可以水火不侵,即使沉入水底也不會因為缺失空氣而被溺死。


    可白澤顯然沒能到那一步。


    他被玄蛇抽進湖底,骨頭再斷三根,喝了一肚子水,肺裏也灌了一口,雙眼一黑,隻見玄蛇陰魂不散,又追了過來。


    天旋地轉。


    湖底洶湧的暗流衝著白澤疾馳而去,被帶進更深的黑暗。玄蛇再追,卻已經是追之不上,發出憤怒的嘶鳴,體內妖力狂湧,附近的水流全部被凍成堅冰。


    白澤終於撐不住昏死過去。


    ……


    另一邊,虎牢關。


    白澤動用棋子的刹那,謝玄就感知到了。彼時他正在虎牢關鎮守將軍府邸一處清幽的別苑飲酒,門外有人敲門,客氣地問道:“道尊,晚輩請見。”


    謝玄置若罔聞。


    白澤離開河陽城再入獨山,謝玄是知道的。可他沒有過問,也沒有插手。要說不擔憂那是不可能的,可要說十分在意,卻又說不上。


    老者又飲了口酒,壓下心中波瀾,才說:“進來吧。”


    進來的人是慕隨風。


    他從進虎牢關的那一刻開始,就再也沒有離開這裏。北上的那架馬車裏也有一個慕隨風,可惜他是假的。


    “道尊,邯鄲方麵已經得知大公領兵征伐渭城,為此燕王大怒,已經命令王朝大司馬領兵南下虎牢關。”慕隨風進了別苑,如是對謝玄說。


    三司中,司徒掌文官政務,司馬掌武官軍務。大司馬王朗,燕國四大名將之首,大監王永的族弟。


    邯鄲童謠有這麽一句,“王與何,共天下”。說的就是分掌文武的王朗與何宗棠兩人遮住了燕國的天。


    可他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司馬王朗,背後站的那個人卻是大監王永。某種程度上來說,王朗的一切行動,還是得聽他那早已經沒有了傳宗接代之寶貝的兄長王永的。


    “渭城戰事如何?”謝玄問。


    “渭城守城,大公攻城,戰事焦灼。”慕隨風聞言皺眉,說道。


    “趙盾伐渭城,名正言順。”謝玄說,“可王朗一到,這虎牢關是開也不開?”


    慕隨風眉頭皺的更深了。


    “王朗到,虎牢必開。虎牢開,渭城局勢則變。”謝玄說,看著慕隨風的眼睛,沉聲,“你知道該怎麽做。”


    “我明白。”慕隨風點頭,“為今之計,令南下軍旅停步的方法隻有一個。”


    “陣前殺將。”謝玄說。


    “可軍旅大營,誰去殺?”慕隨風問,“王朗此人,修為亦是至尊境。若派出死士,絕不可能殺之。”


    “殺他的人,已經去了。”謝玄高深莫測地說,“殺黃邪劍,我用了六分神識,以雷克黃老邪的劍魂出體,一擊必殺。如今我再殺一人,我要你也幫我做一件事。”


    “敢問道尊,何事?”慕隨風問,他知道謝玄殺黃老邪,大公趙盾也答應他為他做一件事,可做什麽趙盾卻對他閉口不提。


    “到時便知。”謝玄說。


    “那敢問道尊,殺司馬王朗的人,是誰?”慕隨風又問。


    “虎牢關巡檢統領,葉軒。”謝玄笑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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