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不輕傳,曆來被道門大宗奉為圭臬。


    白澤以一己之力,打破雲海仙門千年法統,首次在坐忘峰舉行問劍大會,向仙門眾弟子傳道講法。


    戴詠德將白澤的問劍大會一事抬到長老會,立刻激起軒然大波。


    仙門諸多長老大多都覺得此事荒唐,戴詠德以太上長老的身份力壓眾人,提議問劍大會之後,其餘六峰,也要開壇講法。


    長老會吵得不可開交。


    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七峰首座於赤陽峰一聚之後,竟然都參加了青陽子舉辦的問劍大會!


    長老會直接炸鍋。


    有長老直接劍指戴詠德,聲稱此事必是得到了他的授意。


    戴詠德正麵硬剛,說道:“怎麽,我能使喚動青陽子和紫陽子,其餘五峰首座,也聽我的?幹脆我直接接替掌門之位得了!”


    問劍大會如期開始,雲忘歸開場講法,《雲海劍經》一出,還不知接下來那七個人還要整出什麽幺蛾子。


    可事已至此,說什麽都遲了。


    坐忘峰一脈向來頭鐵。


    青陽子和他們長老會更是從未有過交集。


    且不說他們豁出老臉,白澤領不領情。單是青陽子徒手抓取四條靈脈,補全仙門四峰,他們也沒臉去對問劍大會指手畫腳。


    “內外全無渣滓質,養成一片紫金霜。


    陰陽造化都歸我,變動飛潛各有常。”


    當此時,雲忘歸以詩篇收尾,將《雲海劍經》第三篇劍道歸真講解完畢。


    演武場上,鴉雀無聲。


    雲忘歸目光一掃,看到數位仙門弟子如癡如醉,儼然是大有收獲,可心底卻是高興不起來。


    太少了。


    和他的預期相差甚遠。


    台上,洛陽仙子的目光落在李瑾萱身上,眼底流露出幾分笑意。


    李師妹在劍道上,果然是有很大天賦的。


    “老季,你盤龍峰的那名弟子不錯啊。”陳陽看向那張年輕麵孔,“看樣子對大師兄講的《雲海劍經》第三篇頗有所得。”


    季奎麵露哀戚,說道:“師尊在世時,便對沈川頗有留意,告訴我他是個好苗子。如今師尊歸塵,教導他的責任,便在我身上了。”


    “抱歉。”


    陳陽說道:“有你悉心教導,沈川師侄在修行路上必能有所成就。”


    “嗯。”


    季奎說道,目光轉向那張家小輩,說道:“要我看,還是張元師侄是眾弟子中天賦最高的。如此年紀,身上便有劍意波動,著實難得。”


    “張元?”陳陽說道,“是張家的小輩?他和張化師兄,是什麽關係?”


    此話一出,季奎等人臉色都變了變。


    雲忘歸神色淡然,說道:“論輩分,他得叫張化族叔。”


    眾人交流片刻,演武場上,眾弟子對雲忘歸所講的劍經篇章需要時間慢慢消化。


    “青陽師弟,仙門還有一些事務需要處理,我就不多留了。”雲忘歸說道,“我會留一道分身在此,若有需要,盡管向分身傳達。”


    “好。”


    白澤起身相送,雲忘歸擺手拒絕,留下一道分身,本體橫渡虛空而去。


    月升時分,第二場講法開始。


    簡溪打起精神,聆聽師父的劍道心得。


    六峰首座也很好奇,白澤究竟會拿出什麽來傳道。


    隨著那白發劍客指扣方桌,一聲清響回蕩在整座演武場之上,仙門眾弟子聚精會神,看向台上那道身影。


    “諸位,劍修殺力,乃是公認的天下第一。”白澤開口說道,“三教法力無邊,可還是要在‘劍仙’二字麵前,遜色一籌。”


    “遠古時期,三教尚未劃定修行路,天下萬法林立,劍修,便有一條單獨且完整的修行路徑。”白澤環顧場上,仙門眾弟子對他此話的反應大多震驚無比。


    台上,陳豐等人也是驚訝起來。


    在此之前,他們從未聽說過,劍修竟然有一條完整的修行路!


    仙門眾弟子的眼神有迷茫,有駭然,也有難以置信,甚至極度懷疑。


    看台之上,李瑾萱等人目光灼灼,迫不及待地想聽白澤後麵的解釋。


    “師叔,劍修竟然有自己的修行體係?”李瑾萱身旁,一名夢蝶峰弟子小聲道,隻覺難以置信,“修士的修行路,難道不是三教開源的嗎?遠古時期,竟然有萬法林立?”


    “且用心聽。”李瑾萱回道,“若有疑問,待問劍大會結束,再去問洛陽師姐。”


    “我們所熟知的劍境四極,禦劍、劍氣、劍意、劍罡,還要再加上一個劍心境,此乃劍道五境。”白澤說道,“五境之上,人劍合一,便是劍道宗師之境。再往上,便是第七境,劍仙之境。”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有人想起當年的“二三之爭”,白澤和王瀚之間的那場問劍,至今提起,也是仙門當中的一樁美談。


    “劍道七境?”天柱峰張元驚訝道,“如今三教規劃的修行體係,也是七境封天!劍修殺力最強,是古已有之的論斷。莫非遠古時期,三教未曾鼎立時,劍修便已經登上了封天路?”


    和仙門眾弟子同樣驚詫的,還有六峰首座!


    劍修作為三教當中最為獨特的一門分支,沒人質疑它“殺力最強”的論斷。


    可九州天下,修士隻知“劍境四極”,對“劍心境”知之甚少!不少了解劍道第五境的人,都以為到了這一境界,便是劍道宗師!


    如今聽白澤講來,這劍心境,竟然和劍道宗師並非是同一概念?


    福生無量天尊!


    雲層之上,仙門長老聽聞此言,也是震驚無比!


    “劍道一途,有劍修、大劍修、劍道宗師、劍仙之分。”那名長老質疑道,“煉成劍罡,便可以是小宗師。宗師之境,必得劍心!青陽子如此言論,未免誤人子弟!”


    “你倒是覺得,你比劍皇一脈傳人更懂劍道?”戴詠德說道,“我且不說華陽子真人的‘宗師’之名從何而來,你莫要忘了,他的那把本命飛劍,可是曾把仙劍雲海給出鞘了!”


    此話一出,那名長老的臉色頓時青紅交加。


    陶弘景可不僅僅是術法一道的大宗師,還是劍道一途的大宗師!


    謝玄和陶弘景調教出來的弟子,便是言論再怎麽驚世駭俗,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仙門長老能夠質疑的!


    人生而有涯而知卻無涯。


    認知上的差距,就像夏蟲不可語冰。


    不去打破認知,故步自封,便是萬劫不複!


    可前提是,方向不能出錯。


    踏錯一步,進入錯誤領域,同樣也是十死無生!


    王象說道:“且聽青陽子如何論斷。若是此事存真,我仙門榮光,或許真在此人身上了!《雲海劍經》在當年的浩劫之中,已經殘缺。或許這是我們推論殘缺篇章的莫大契機!”


    當此時,雲層之上,瞬間出現了諸多身影。


    那些暗中窺探坐忘峰演武場的老家夥們紛紛坐不住了,親臨現場!


    “青陽真人,此話怎講?”


    台上,洛陽仙子凝聲問道,“如此言論,當真驚世駭俗!”


    其餘各峰首座也俱是駭然。


    他們本以為這場問劍大會,雲忘歸開場的《雲海劍經》第三篇不過是走個過場,白澤講法傳道,也不會動真格。


    沒想到雲忘歸一走,青陽子直接貼臉開大!


    “這是要動真格啊!”


    陸沉已經將元神歸入這具化身,方生和秦湘也已經來到演武場,還把唐知之帶了過來。


    “敢問青陽真人,劍修第五境,劍心何解?”當此時,張元突然起身,恭敬行禮,朗聲道:“劍心境,和宗師之境,不是同一概念?”


    此話一出,李瑾萱看向張元,目露欽佩。


    張元問出了她內心的困惑。


    “很好。”


    白澤笑道:“你是何峰弟子?這次問劍大會,便是要‘傳道授業解惑’。有何問題,隻管暢所欲言,七峰首座,必知無不言,一一解答。”


    “弟子乃是天柱峰門下,羅蘭羅真人入室弟子,名為張元!”張元回道。


    側台之上,羅蘭聞言,兩眼一黑!


    這逆徒!


    在七峰首座麵前叫她“羅真人”?


    蒼天!


    說罷,張元的目光還看向羅蘭。


    白澤尋著目光一看,與羅蘭對視一眼。


    “原來是羅真人的高徒,甚好!”白澤稱讚道。


    羅蘭坐立難安,勉強笑道:“讓青陽真人見笑了。”


    得到白澤的稱讚,仙門眾弟子看向張元的目光肅然起敬,心潮澎湃起來。


    白澤離席,腳踏虛空,來到演武場上。


    簡溪握緊雙拳,激動地盯著那道身影。


    師父要親自演示了!


    當此時,所有目光向那白發劍客看齊。


    鱷侃也不再昏昏欲睡,對一旁的羅蘭比了個大拇指,咧嘴笑道:“羅真人,能讓我家真君出手,不錯!哈哈,又能瞻仰我家真君的英姿了!”


    那老鱷魁梧至極,羅蘭在他麵前,簡直就是嬌小玲瓏。


    鱷侃咧嘴一笑,羅蘭一時間也不知那老鱷是真心誇她,還是存心損她,隻能報以一笑。


    她可是認得,就是此人扛著一座大山回來,肚子裏還裝著一座大山!


    要不是青陽子跟著,她還以為是妖族大聖來打山門了。


    白澤來到演武場站定。


    白鯨難得乖巧,鏘然出鞘,繞著白澤飛了一圈。


    六峰首座再次瞪圓了眼眸。


    雲層之上,一名仙門太上長老驚聲道:“天字仙劍!”


    “與雲海仙劍相比,差了許多。”


    戴詠德客觀評價,“莫非是殘缺天劍?”


    白鯨出鞘,天柱峰祖師祠堂,那柄沉寂的真正仙劍,突然顫動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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