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舟隔簾微微一動。


    白澤仰頭看去,說道:「江兄,外麵風雪甚大,別出來了,待我上去,找你喝酒。」


    青舟當中,江清風聞言,果然沒有出來,聲音顫抖道:「好,聽師兄的。」


    此話一出,那呆愣跪坐在雪地上的女子忽然之間渾身顫抖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流,卻是死死咬住嘴唇,無聲哭泣。


    江明月緊緊抓住那件大氅,十指關節蒼白,仿佛那就是她最後的尊嚴。


    白澤閉目凝神,將體內瘋狂的真元強行鎮壓下去,手掌猛然匯聚出一團璀璨金光,將黑夜照破。


    「真君,還是我來吧!」


    鱷侃神色憂慮道:「此時動氣,怕是……」


    「無妨。」


    白澤將手掌按在江明月頂上,龍虎山絕學金光咒一出,那女子周身回暖,身上的所有痕跡被迅速拔除,順帶解開她身上的禁製。


    隻是有些傷很好複原。


    有些,或許永遠也無法恢複。


    白澤看了鱷侃一眼,那老鱷心領神會,在此地布下一道結界。


    「江伯父的屍骨,找到了嗎?」白澤問道。


    江明月渾身顫栗,搖了搖頭。


    「你殺了我吧。」


    江明月聲音嘶啞,「求你,殺了我吧。」


    白澤默然。


    「求求你,殺了我吧!」


    江明月突然放聲痛哭,撕心裂肺,「白澤,求你,殺了我,殺了我吧……」


    「真君,要不……」


    鱷侃傳音道:「抹除她這段記憶吧。」


    白澤緩緩蹲下,說道:「江明月,江湖修士,都想求一


    個心境無缺。可大道朝天,又有誰能做到無缺?」


    「殺了我,殺了我……」


    江明月已近崩潰,猛地抓向白鯨劍柄,奮力一拔,可怎麽也無法將飛劍出鞘。


    「殺了我!」


    江明月苦苦哀求,白澤於心不忍,說道:「忘了吧。」


    說罷,那白發劍客一指點出,正中江明月眉心,那女子暴亂的魂海瞬間被白澤平複。


    白澤強行抹除那女子某段記憶,江明月一時間承受不住,直接倒在白澤懷裏,昏死過去。


    鱷侃默然,消除結界,卻愕然發現,江清風已經出了船艙,就在青舟船頭看著這裏,淚流滿麵。


    白澤說道:「江兄,不是說好了風雪甚大嗎。」


    江清風落到雪地上,俯下身去,將長姐抱起,雙眼通紅,說道:「我來吧。白澤,謝謝你。真的,很感謝。」


    白澤看著江清風將長姐抱起,飛上青舟,久久無言。


    「真君,這……」


    鱷侃也不知該說什麽,隻能硬著頭皮試圖轉移白澤的注意力,說道:「要不,我們還是快些走吧。畢竟殺了這麽多,萬一……不太好收場啊。」


    「也好。」


    白澤說道,目光看向青舟,「給他點時間吧。」


    暴雪一刻不停。


    這一日,青陽子重返絕境長城。


    青舟橫渡虛空,降臨燧城。


    燧城早已淪陷,到處都是荒原部族的駐軍。


    昔日城池,如今滿目蕭瑟。


    戰火已經燒到長城之內。


    這座屹立了六百年不倒的北境雄關,終究還是被


    荒原部族攻破了。


    白澤直接去了暗香盈袖。


    絕境長城,大周北地兩大軍團失利,可三山府衙的防線,還未被突破。


    山上之人不問塵世戰爭。


    即便殺到大周兩大軍團全軍覆沒,三山府衙也不會直接幹預這場戰爭。


    酒樓燈火通明,可前廳卻沒有一個喝酒的人。


    白澤推門進去的時候,昏昏欲睡的小二猛然被寒風一吹,渾身哆嗦,頓時清醒過來。


    「客官,請問……」


    小二話還沒說完,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駭然道:「大,大公子!?」


    「有空房間嗎?」白澤問道。


    「有,有!」小二連忙說道,這才注意到江清風懷裏抱著一人,身邊還有一道彪悍的身影。


    「麻煩你帶江兄過去。」白澤說道,「然後給我這位朋友上些酒菜。」


    「好,好!」小二應聲,說道:「江公子,這邊請!」


    白澤吩咐鱷侃,說道:「你就在此吃些酒,我要去見一個人。」


    「聽真君的。」鱷侃隨即走到一旁的酒桌坐下。


    白澤信步向酒樓後院走去。


    別苑當中,正在飲酒的粗獷劍客滿飲杯中酒,笑道:「小影兒,添酒碗來。」


    橫疏影說道:「是。」


    那豐腴女子剛添上酒碗,白澤便不請自來,推門而入,說道:「二掌櫃,別來無恙。」


    橫疏影一聽此話,看向來人,笑道:「原來是大公子回來了,好久不見。」


    「哈哈哈,截江,你小子不厚道!」那粗獷劍客笑道,「


    怎麽,荒原老祖沒能留住你?」


    白澤看那粗獷劍客,微微一笑,落座道:「怎麽稱呼?」


    「貪狼。」


    那粗獷劍客笑道,見橫疏影已經為白澤斟上美酒,舉起酒碗,「二掌櫃的金風玉露,尋常時候可喝不到。來,先幹了!」


    兩人碰碗,將碗中酒一飲而盡。


    「妖僧沒跟你一起?」白澤問道。


    「那禿子,不知死活,非要去關山。」貪狼說道,「算算時間,估摸著這會兒,已經死在關山裏了吧。」


    白澤默然。


    「嘿嘿,喝酒喝酒!」貪狼說道,「死了倒好!正好青燈大師也不用再惦記此事了。」


    兩人再飲一碗。


    橫疏影再斟酒。


    「說說?」貪狼又舉起酒碗,「能活著回到長城,怎麽做到的?」


    白澤將碗中酒一飲而盡,說道:「你能活著回來,偏我不行?」


    「那不一樣。」


    貪狼笑道:「老子是小角色,你小子是荒原老祖點名要請去做客的人,那待遇能一樣嗎?」


    「我要說我沒去,你信不信?」白澤說道。


    「你覺得我信不信?」


    貪狼笑道:「一條真龍,那老東西能放你活著離開荒原?截江,換做是我,你活不了。」


    一條真龍。


    此話一出,橫疏影手裏的酒壇突然脫手,掉了下去。


    貪狼眼疾手快,穩穩接住酒壇,笑道:「二掌櫃,這可是美酒,浪費了,豈不可惜?」


    「抱歉。」橫疏影連忙捧過酒壇,繼續斟酒。


    「二掌櫃,兩件事,需要你幫


    忙。」白澤說道。


    「不知是何要事?」橫疏影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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