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荒原正值凜冬,可雲鯨體內的三絕天卻是萬物生長的時節。


    阿澤二人沿著彪爺留下的方向一路前行,這一日,他手心的箭頭終於有了反應,泛起星星點點的金光。


    荒尾見此大喜,隻待金光大亮,便是到了閃金所在之地。可隨即那妖族少女又憂慮起來,祈禱能夠順利拿到閃金。


    這一路即便他們沒有任何招惹麻煩的打算,可除了桃山和鷹嘴山相繼對他們動手,一路走來,在那些深山老林,兩人又撞見諸多麻煩。


    有怪異魔獸把他們當作獵物窮追不舍,也有誤闖大妖領地,讓對方誤以為是來登門挑釁的,然後免不了一場大戰。


    得虧阿澤以無敵之姿一路橫推,否則還真是凶多吉少。


    不過如此一來他們也有了諸多收獲。


    荒尾的儲物袋裏如今裝滿了靈石、法寶。最珍貴的,還數那些在大妖領地連根挖來的寶藥,每一株拿到雪原都是價值連城。


    入夜時分,阿澤掌心的箭頭忽然錯亂起來,在三個方向之間來回旋轉。荒尾一時間摸不著頭腦,說道:“莫非這三個方向都有閃金?”


    眼看天色已晚,荒尾一時間拿不定主意,忽然在荒郊野嶺看見一處破敗屋舍,提議道:“阿澤,連日趕路,你一路出手也著實辛苦,不如我們先去那屋舍歇息一晚,你也好煉一煉老前輩傳你的長生之法,固本培元。”


    阿澤點了點頭。


    荒尾駕馭飛毯來到屋舍之外。


    兩人定睛一看,那破敗屋舍依稀有幾分道觀模樣。荒尾說道:“看來這三絕天,或許也有人族存在。隻是之前聽桃山那人所說,妖都、罪城、暗域構成三絕天的三大勢力,即便是有人族,恐怕也是在夾縫中求生存。”


    兩人並肩向著屋舍走去。


    屋舍門庭早已毀壞,裏麵黑漆漆一片。


    荒尾正要進門,手腕突然被阿澤抓住,猛地往後一拽。那妖族少女吃了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阿澤困在懷裏。


    荒尾耳根泛起緋色,卻見阿澤麵色凝重,閃身暴退,腰間劍條鏘然出鞘,一劍斬向那破敗屋舍!


    “轟!”


    屋舍門庭登時被阿澤斬得四分五裂。


    可那道劍氣在徹底摧毀門庭之後,便不能寸進,仿佛被什麽東西阻攔,轟然爆碎。


    “嘿嘿,沒想到我還沒出手,你竟搶了先機。”那屋舍黑暗中傳來一道陰冷聲音,“好小子。你與我族氣息相近,卻並非我族之人,是何身份?”


    黑暗中走出一人。


    荒尾隻見那人皮膚蒼白,一身異域打扮,腰間挎著一把彎刀,目光饒有興致地盯著阿澤看。


    荒尾暗自心驚。


    此人藏身屋舍當中,即便她已經站在門前,都覺察不到對方絲毫氣息!而且阿澤既然動手,定然是對方在他們即將進入門庭時露出了殺意。


    恐怖的是,她連那股殺意都沒能來得及覺察!


    而即便是感知力強到不可思議的阿澤,如此近的距離,也是在對方露出殺意之後,才能覺察到對方的存在嗎?


    這是何等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可更恐怖的是,阿澤忽然說道:“沒有心跳。”


    “?”


    荒尾猛然間反應過來,眼前那人,莫非就是桃山那大妖口中的貫胸國人?


    仔細一看,對方雖然和尋常人族的相貌相差無幾,可到底還是給她一種怪異的感覺。


    而且對方擋下阿澤那一劍時,身上的確沒有絲毫氣機波動!


    “哦?看來你們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那人咧嘴一笑,不緊不慢地幾口呼吸,竟讓他原本蒼白的麵色紅潤起來。


    如此再看,那人給荒尾的怪異感覺登時煙消雲散。站在他們麵前的,仿佛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族青年!


    荒尾的眼神不自覺地看向那人胸口。


    隻是有衣物阻擋,她沒能看出此人胸口,是否真的有一個前後貫通的洞。


    “世人都對我罪城貫胸國人避之不及,沒想到兩位倒是有趣,知道了我的身份,還不逃命嗎?”那人嘖嘖稱奇,“還是你二人有何倚仗,有把握對付我?”


    阿澤再度感受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縷縷殺意,目光陰沉起來。


    “有趣。”那人笑了一聲,腰間彎刀猛然出鞘,在暗夜裏劃出冷光,直取阿澤咽喉而去!


    “鐺!”


    刀劍交鋒,兩人身上爆發出來的氣勁直接將荒尾震退出去。


    那人臉上露出古怪之色,說道:“小子,你身上的氣息很奇怪。似妖似人。可三絕天的人族自那件事後,為妖都所不容。自大清洗事件之後,殘存的人族要麽遁隱不出,要麽舍身加入我罪城,甚至還有因此淪為暗域走狗的。”


    阿澤默然不語。


    荒尾卻是從中聽出了莫大的殺機。


    看來三絕天的人族,果真是在這方天地夾縫裏求生存。


    “莫非你是那件事之前就誕生的半妖?”那人說道,“大清洗事件之後,人族和妖都可是有著血海深仇,按理說不該有你這種怪物誕生才對。”


    怪物。


    阿澤忽然間頭疼欲裂,仿佛看見無盡原野之中,有牧人指著一個人大喊妖怪。


    那人渾身長滿了鱗片,頭顱逆生雙角,狀如魔鬼。


    羊群開始驚恐地四處逃竄,那妖怪厲聲嘶吼,仿佛在極力解釋,他不是妖怪。


    “啊啊啊啊!!”


    混亂的意識逼得阿澤仰天怒吼,漆黑的眼底被詭異的金光點燃!


    那人吃了一驚,“龍族氣息?”


    “晟,你沒開玩笑吧?”屋舍當中,又有一道聲音傳來,“三絕天哪裏還有真龍?早已死絕了。”


    汪晟神色凝重,說道:“正是如此,我才不敢確定。或許隻有那幾位從沉眠中醒來,才能斷定這是否是龍族氣息。”


    “那就把他抓回去。”屋內那人說道。


    “女的呢?”汪晟的目光瞥向荒尾。


    “殺了。”屋內那人隨意道,“帶不了那麽多人,還有要事,不能出了紕漏。”


    “好。”汪晟獰笑一聲,刀勁猛提,兩人同時倒退三步。那貫胸國刀客手中彎刀疾走刀罡,黃金刀氣縱橫而出,想要一擊將阿澤重創,讓他不能再有反抗之力。


    刀罡具象化。


    黃金刀氣掩殺而來,阿澤將劍乘風催化到極致,強橫劍意附著在劍條之上,與那黃金刀氣正麵對拚,雙方你來我往,眨眼間拆了數十招。


    汪晟暗自咋舌。


    他的刀罡黃金刀氣一向勢如破竹,沒想到竟然會被眼前這人的劍意抵擋。


    罡氣大成,可無視防禦。


    汪晟刀鋒疾走,不斷變化,想要在刀法上逼得阿澤劍法錯亂,露出破綻,從而一擊得手。


    他是刀中好手,自然能看出對方劍意雖強,可劍術卻是一般。


    再走十招,阿澤果然被汪晟殺得手忙腳亂。


    當此時,荒尾已察覺到阿澤落於下風,憂心不已。


    “走!”阿澤大喊一聲,劍意爆發,劍乘風逼退汪晟,劍骨真意此刻讓他如身化大鵬,一把撈起荒尾,就要破空而去。


    “想走?”汪晟獰笑一聲,身形破碎虛空,直接瞬移到阿澤麵前,黃金刀氣怒斬而下!


    阿澤隻緊緊抱著荒尾,單手持劍,鯤鵬三劍第三劍逍遙卻在關鍵時刻無法爆出,隻能全力催發乘風劍意,硬抗那一刀。


    刀劍相接,阿澤被汪晟生生逼停。


    “再來!”


    汪晟刀勢不絕,黃金刀氣又是一記怒斬,將阿澤逼退虛空,重重落地。


    “阿澤!”荒尾眼見阿澤嘴角溢血,眼眶通紅,“你自己走吧,不要管我了!”


    阿澤一聲不吭。


    第三刀已經殺至!


    “轟!!”


    黃金刀氣將大地劈得四分五裂。


    阿澤的乘風劍意支離破碎。


    大地深坑當中,煙塵滾滾。阿澤掌中吐勁,將荒尾遠遠推開。汪晟疑心黃金刀氣會直接把他劈死,關鍵時刻收手,以掌禦刀,刀罡疾走,劈開滾滾煙塵,猛地摜入阿澤胸口!


    刀罡入體,阿澤隻覺胸口有一團火在劇烈燃燒,仿佛要把他燒成灰燼!


    “啊啊啊啊!!”


    那年輕劍客怒吼出聲,體內氣血奔騰翻湧,一時間雙眼徹底被赤金色點亮,血脈之力爆發,硬生生將那摜入體內的黃金刀罡粉碎殆盡。


    “好小子!”汪晟吃了一驚,不再留手,手持彎刀飛身殺至。


    刀劍之爭已至頂峰!


    阿澤整個胸膛有如劍爐,發出熾熱詭異的光亮。體內那根劍骨釋放出逼天劍意,頃刻間,他隻覺四肢百骸被那磅礴劍意灌滿,鯤鵬三劍第三劍應運而生!


    “晟!”


    屋舍之內,有人大喝一聲。


    汪晟收刀不及,隻能斬出黃金刀氣至強一招,百川歸海。


    雙方即將碰撞的刹那,有身影從那破敗屋舍當中飛掠而出。與此同時,荒尾隻覺有人在泥土裏抓住她的腳踝,將她一把扯進土裏,施展土遁迅速遠離戰場。


    “劍,逍遙!”


    阿澤怒吼一聲,磅礴劍意殺向天際。


    劍逍遙與黃金刀氣百川歸海正麵碰撞。


    “轟!!——”


    大地顫抖,雲層開裂。


    汪晟的黃金刀氣猛然炸碎,整個人衣衫盡裂,被劍逍遙斬得幾乎分解,身形飛入高空,又狠狠砸在地上!


    阿澤渾身顫抖,口鼻血流不止,一時間竟動彈不得。


    龍血極速恢複阿澤的傷勢,然而他體內經脈已經被劍意灌滿,那恐怖劍意具象化出的劍氣不斷撕開經脈,令他痛不欲生。


    可那原本該被劍逍遙殺得神魂俱滅的汪晟,卻比阿澤率先恢複行動能力,已經從深坑當中爬了起來!


    阿澤燃燒的黃金瞳冷漠看去,隻見那刀客胸口,赫然有一個前後貫通的圓洞。


    貫胸國。


    不死怪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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