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幼度一聽宋琪這麽一說,瞬間來了精神,道:“宋雄品行如何?我指的是他在契丹、中原之間的選擇。”


    宋琪回答得毫不遲疑道:“自然是向著中原的,現在的幽雲地屬下不敢說,但屬下所在的那個年代,對於契丹人的憤恨,那都是刻在骨子裏的。宋兄小屬下許多歲, 卻也到了知事年紀,不可能不仇視契丹人。”


    契丹南下是他們的國策,並非石敬瑭獻上燕雲十六州,就擁有了十六州地那麽簡單。


    從契丹耶律阿保機統一各部,建立契丹國起,他們就將目標定為幽燕之地,隻是兩次大規模南下皆吃了敗仗。


    其子耶律德光也是一樣,對於幽燕之地勢在必得, 屢屢派兵南下襲擾。


    契丹兵出征都是自己準備糧食和草料,戰時讓隨軍的後勤人員四處掠奪供應。


    故而他們大軍所到之處對於地方的破壞極大。


    在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六州之前,燕雲百姓飽受襲擾,對於契丹有著刻苦銘心的仇恨。


    直到石敬瑭割讓燕雲十六州以後,耶律德光方才開始在燕雲地施展仁政,又是推行科舉,又是勸農桑,教紡績,取得了一定成果。


    不過這血淋淋的仇恨,又豈是輕易就能消除的?


    尤其是經曆過契丹入寇時的百姓,更是如此。


    也隻有韓家、康家這些將家族利益早早地跟契丹捆綁在一起的既得利益者,才能無視這種血淋淋的仇恨。


    宋琪苦笑道:“當初屬下參加契丹科舉時,宋兄並不理解, 還與屬下割袍斷交。從那以後,便沒有往來了。”


    羅幼度微微頷首,這事宋琪也與他說過。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


    宋琪父母相繼去世,為了置辦他們的後事, 他用光了所有積蓄,再清高下去就要餓死了。


    宋琪毅然參加了科舉,輕而易舉地考了狀元,也因此獲得了一官半職。


    一開始宋琪擔任壽安王耶律璟的王府侍讀,也就是當今契丹皇帝的侍讀,可以說是前途無量。


    但是他孑然一身,不願意在契丹國內生活,跑到了幽州節度使趙延壽麾下擔任幕府從事,打算跟著趙延壽的南征大軍一起入中原,再尋機會離去。


    不過因為中原動蕩混亂,宋琪也不敢亂跑,跟著趙延壽的兒子趙匡讚混了幾年,直到郭威建立大周,中原方才穩定下來。


    宋琪也如願以償離開了趙匡讚,並在開封結識了寇湘。


    羅幼度說道:“就是不知道十多年過去了,他變沒變。”


    宋琪也吃不準,他這種聰明人也不會輕易給人作保,道:“如果是十年前,屬下敢說可信。但是現在,屬下也不好說。”


    羅幼度說道:“那就試他一試,官家有心收複失地。如能得宋雄暗中幫助,將事半功倍。你寫一封信,邀他南下中原,先看看他的反應。”


    宋琪也不遲疑,立刻道:“屬下這便動筆。”


    羅幼度讓人取來紙筆。


    宋琪整理了一下思緒,一揮而就,將信交給羅幼度,問道:“相公看看是否需要修改?”


    羅幼度接過細看,宋琪領會了他的用意,滿意地笑了笑道:“此事若成,記你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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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琪忙作揖歡喜道:“謝相公!”


    羅幼度是會畫大餅,但是他畫的大餅,沒有不兌現的。


    收下了信,羅幼度打算明日將之交給唐付堯,讓他安排人將信送往幽州。


    哼著小曲,羅幼度來到了內堂。


    途經侍婢遇到羅幼度莫不作福竊笑,臉上喜氣洋洋的。


    羅幼度有些莫名,也沒多想,繼續哼著小曲來到了臥房。


    符清兒正坐在桌前癡癡地笑著,見羅幼度興致高昂地入內,收起了笑臉道:“又遇上什麽開心的事情了?”


    羅幼度道:“看到夫人,心情瞬間就好了。”


    符清兒已經習慣了自己丈夫的情話,道:“油嘴滑舌的,跟郎君商量個事唄?”


    羅幼度上前摟著符清兒的小蠻腰道:“說吧!”


    符清兒“嘻嘻”地笑出了聲來:“選個良辰吉日,將周家妹妹納進門吧。”


    羅幼度略微心動,一本正經地道:“這急什麽。”


    符清兒別有意味地說道:“也不是很著急,就是……”


    羅幼度心念電轉,想起了侍女們那竊笑,心跳豁然加速:他們夫妻新婚燕爾,濃情蜜意。雖說不至於夜夜春宵,卻也少不得趁著年輕放縱一二。


    在這古代自然不存在套套一說,都是真槍實彈的上陣,一晃也有半年多了,確實該懷上了。


    張了張嘴,羅幼度吞咽了口唾沫,驚喜道:“莫不是夫人有了?怎麽不早說!”


    符清兒甜甜笑道:“之前還不確定,隻是快兩個月了,月事一直未至,今日讓人請了大夫把了脈,確定了下來。”


    羅幼度有些手足無措地搓著手,後世一直忙於工作,雖到了奔四的年紀,卻也未成家生子。


    這種驚喜,還是平生首次。


    “太好了,太好了!”


    符清兒見向來智珠在握的丈夫,居然這副憨傻模樣,心中更是歡喜,說道:“大夫說了,在孩子出生以前,不能騎馬,不能同房了,免得影響孩子。”


    羅幼度忙扶著符清兒坐下,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他小心翼翼地輕撫著符清兒的肚子,說道:“這可是你我夫婦的血脈傳承,可要好好嗬護。對了,得去買些雞,還有要請產婆來家裏常住,得去問問需要注意什麽。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


    符清兒嬌嗔道:“好了,妾身哪有那麽金貴。隻是不能陪著郎君一同去莊園了……”


    她語氣有些失落,這結婚半年,他們兩人可從未分開一日。


    羅幼度樞密院、禦營司兩邊跑,一分離就是十五日,這可怎麽熬?


    符清兒作為大婦,還是壓下了心底的不舍,說起了正事:“將周家妹妹納進門也好代妾身服侍郎君,讓妾身安心。”


    羅幼度搖了搖頭道:“還是算了,接下來一段時間,為夫有要事籌謀。不想為了其他的事情分心,納周家娘子還是緩緩吧。”


    事有輕重緩急,羅幼度深知當前的第一大事是布好北伐這個大局。


    在這件事麵前,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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