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暖,春宵幾度。


    “年輕真好呀!”


    羅幼度感慨之餘,想著要是有一支煙就好了。


    這小日子就差神仙一小步。


    “郎君,再想什麽呢!”


    符清兒枕著自家丈夫的臂膀,帶著幾分膩歪的說道。


    這已經坦誠相見,親密接觸,語氣也大有不同。


    羅幼度低頭親了一下懷中的嬌妻,笑道:“再想我羅幼度上輩子是積了多少的德,才能娶到夫人這樣的賢內助。”


    符清兒心裏甜絲絲的,說道:“能夠嫁給郎君,才是妾身最大的榮幸。”


    想著著自己對夢中情郎的要求,能夠如自己的父親一樣,手握雄兵,一呼百應;又不能跟他那般粗辱,最好還是一個文質彬彬的公子。


    這條件聚在一起,不正是當前的枕邊人?


    符清兒越看越是歡喜,問道道:“郎君為何還不建牙兵?”


    牙兵是唐末、五代十國的特色,屬於節度使手中的私人兵馬。


    之前一直叫做親衛,是朝廷安排給武將的福利。


    但是隨著時局混亂,有權有勢有錢的節度使為了野心或者自保,開始花錢組建忠於自己的私兵。


    這節度使有開府的權力,官署稱之為牙,也就稱所豎之旗為牙旗,稱所居之城為牙城,所居之屋為牙宅,稱所親之將為牙將,衛隊為牙隊,而親兵自然就是牙兵。


    越多節度使這麽幹,天下也就越混亂,節度使對牙兵的依賴也越重,優厚待遇也遠在其他軍士之上。


    故而牙兵驕橫難製。雖驍勇善戰,但又恃寵而驕。他們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成為禍亂之源。


    五代五十三年之間,史稱“易五姓十三君,而亡國被弑者八。”


    其中都有牙兵參與其事。


    很多節度使是興也牙兵,亡也牙兵。


    但就算如此,眾多節度使亦是前仆後繼,不斷的重蹈覆轍。


    畢竟天下動蕩,手中沒有一股屬於自己的力量,大多人都睡不好覺。


    羅幼度已經建節,雖是中央軍遙領,卻也有權力組建一隊牙兵的。


    羅幼度笑道:“我手握禦營司,無建牙兵的必要。親衛兵倒是需要一些,為夫在這方麵不急,慢慢來。求精不求多,重忠不重勇。”


    親衛兵這玩意,不能一味的追求戰力,忠心才是最重要的。


    朱溫、李存勖都是前車之鑒。


    符清兒遺憾道:“妾身還以為郎君是缺馬呢。”


    羅幼度立刻道:“還真是缺馬,我一人在前騎馬而行,後邊跟著一群親衛,著實丟臉。”


    符清兒輕笑:“爹爹在大名府有一個私人馬場,妾身見郎君那麽久了還未設立牙兵,隻道是郎君手中無馬無人,便讓爹爹先帶了一百匹好馬充當嫁妝。家裏馬廄放不下,此次沒有一並送來。”


    看著一心一意為自己考慮的符清兒,羅幼度心中感動,頓時覺得自己應該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符清兒察覺到了身上作怪的手,眼神有些驚慌。


    雖說她自幼習武,體力耐力異於尋常女子。可這方麵是人生首次,身懷破瓜痛處,不堪征伐,又不好拒絕,便道:“郎君要不將鳳竹丫頭叫來?”


    她出身於符家,對於這種事情是司空見慣。


    尤其是她老爹符彥卿,雖說用兵打仗那是一等一的強悍,可私生活卻是五毒俱全。


    符清兒在這方麵接受能力比常人要強上許多。


    羅幼度揉了揉腰,道:“那睡覺,睡覺。改日,改日。”


    第二日一早,羅幼度拉著符清兒一並給老胡行拜堂禮。


    老胡嚇得手足無措,但還是受不住羅幼度的勸說,屁股都不敢坐在地上,淩空坐著。


    羅幼度亦不強求,夫婦兩人行了拜禮。


    婚禮到這裏並沒有結束。


    因為證婚人是郭榮,羅幼度得帶著符清兒進宮拜謝,還要等到回門日,正式拜過符彥卿與虢國夫人方才算是正式完結。


    這日羅幼度穿上了自己的紫袍官服,符清兒穿上了命婦正裝,兩人一並入宮拜謝郭榮。


    郭榮一天的行程是提前安排好的。


    不過似乎有什麽事情耽擱了,郭榮並沒有在約定的時間裏接見他們,而是派人傳旨讓他們去仁明殿拜見符皇後。


    羅幼度還是第一次進入大內後殿。


    符清兒倒是輕車熟路來到了仁明殿。


    “見過皇後娘娘!”


    羅幼度行禮作揖,符清兒帶著幾分隨意的作福。


    她們姐妹關係極好,隻要郭榮不在,符清兒都不講這些虛禮。


    “起來吧,自家人,無需多禮。”


    符皇後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看羅幼度這個妹婿,著實滿意,告誡符清兒道:“先生國之棟梁,日後不論公務還是出征,少不得早出晚歸,甚至離家多年。你今為羅家婦,日後不可再如符家女那般隨意。相夫教子,自不用說,最平常不過。管理宅院,把持門風,振興家業,揚羅家門楣,方為正道。”


    符清兒一臉認真的說道:“姊姊放心,小妹懂得。”


    羅幼度偷偷的道:“休沐日,為夫帶你去打獵!”


    符清兒橫了一眼。


    正說間,郭榮大步而來,心情似乎很不錯,麵色歡愉,足下生風。


    “參見陛下!”


    符皇後領著兩人給郭榮行禮問好。


    郭榮笑道:“昔日虧聽幼度所言,以雷霆之勢,對付定難軍,力保府穀折家。現今不隻是折家對我大周感恩戴德,連定難軍亦棄了北漢,歸附我大周。朕剛剛接見了定難軍的來使,耽擱了一點時間。”


    符皇後見郭榮剛見麵就說國事,心下不滿,又無可奈何。


    這嫁給郭榮近乎七年,自己這個丈夫一直醉心國事,心心念念的都是天下一統,將大周推向漢唐之世。


    好似除了這些,天下便再無其他事情一樣,拉著符清兒離去了。


    羅幼度對此也很感興趣。


    與郭榮差不多,羅幼度也有工作狂的本質,懂得克製自己的欲望,極少放縱自己。


    身為過來人,羅幼度很清楚,這要幹大事,必需全身心的投入,克己複禮。


    放縱是成功以後的事情。


    郭榮將情況細說。


    原來折從阮病故之後,折禦勳、折賽花將他的遺體運回了府穀埋葬。


    大周對於折家的態度,讓折德扆大受感動。


    尤其是因羅幼度的介入,折禦勳、折賽花對於中原王朝好感大升,不斷的說好話。


    折賽花的話,折德扆並不在乎,但折禦勳是折家嫡長子,折家的未來。


    他的態度,折德扆是非常重視的。


    本來因為定難軍截斷了折家的後路,折家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同時近年來北方苦寒,收成不好,折家的日子有些難過。


    這個時候麟州楊家派人找上了他,說是願意結折楊兩家秦晉之好。


    麟州楊家是北漢最負盛名的將門。


    說親的對象是麟州楊家長子,原名楊重貴,倜儻任俠,忠烈武勇,自幼追隨北漢世祖劉崇,劉崇賜姓名為劉繼業。一柄大刀勇冠北漢,多次立下戰功,逢戰必勝,國人給他起了一個綽號叫做“無敵”。


    折德扆並沒有棄大周而投北漢之意,隻是大周這邊有心放棄府穀的消息已經傳到了府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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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穀情況嚴峻,若能與麟州楊家結親,府穀所受到的壓力將會大大降低。


    而且那劉繼業亦是一代人傑,一點也不虧自己的女兒。


    不過折禦勳、折賽花帶回來的消息,讓折德扆打消了此念,展開了對定難軍的反擊。


    定難軍麵對郭榮強橫的態度自己先一步慌了。


    定難軍李氏雖割據定難五州百年,廣施恩德,威望日增,但五州之地皆是荒蕪貧瘠之所,難以自給自足。


    黨項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李彝殷受到了折家的反撲,也震懾於郭榮派遣王景在邊境練兵的舉動,更加驚懼大周席卷江淮,逼降南唐,覆滅南平的手段,乖乖的認慫,歸順大周。


    折家也得以擺脫了困境,折德扆還一次性獻上了兩千匹馬給大周朝廷。


    “陛下威望日盛,定難軍這群鼠輩,自然瑟瑟發抖。臣以為陛下可以派人入定難,傳授他們耕種之法,贈予他們稻穀秧苗,讓他們學習我華夏耕種之法。”


    郭榮愕然道:“這是為何?”


    羅幼度笑道:“定難軍當前所擁有的五州之地,皆土地貧瘠,即便種出糧食,產量亦不會很多,比他們放牧會好一些,卻也好不到那裏去。但是他們隻要有了田地,那就跑不了。對付他們,從來不是打不過,是打不到。”


    曆史上因趙匡義的決策失誤,大宋陷入了定難泥潭。


    李繼遷憑著幾十個人一點點的打出西夏的班底。


    大宋非但沒能一舉拿下定難五州,反而耗費大量人力、財力。


    最奇葩的是宋真宗割讓定難五州,居然以橫山為界。


    將橫山東部的茶山、蕸蘆山的鹽鐵,以及一大塊肥沃的農田都送給了西夏,給了西夏立國之本。


    簡直絕了。


    不指望定難軍放棄遊牧,但隻要形成半耕半牧的形態,以定難軍的那點資本,隻要不遇上趙匡義跟趙恒這對活寶,那便是中原的囊中之物。


    郭榮沉吟片刻道:“此法我們回頭研究……”他看了一眼符皇後的方向,笑道:“別說國事了,一起去聊聊家常。”


    第十七章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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