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監控錄像被篡改的情況下,淺井市就是明智十兵衛死亡的唯一目擊者,死亡的過程全都是她口述的,除了她自己外,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那麽她殺人後偽造現場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唯一說不通的,似乎就是她為什麽要留在現場了。在自己是唯一的目擊證人,並且提供了那麽離奇的證言的情況下,她應該知道自己被懷疑的概率是極高的,那麽如果是她殺的人,為什麽又要留在這裏等我們抓她呢?


    “沈先生,這裏出了什麽事情!?”一連串雜亂的腳步聲從三號展廳傳來,人未到,聲先到,卻是月光宗春。


    “哦,月光宗春先生,我們也沒想到還沒開展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根據淺井小姐的說法,您的保安主管明智十兵衛先生……”說到一半,我硬生生的把後麵的話給咽了下去,月光宗春的背後,跟著一個麵容陰鶩的年輕男人,不是明智十兵衛又是誰!?


    “沈先生,您剛才說十兵衛怎麽了?”明智十兵衛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給人以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不過這倒和他的麵相很是相配。


    “這,這,淺井小姐,你剛才不是說,那個被燒死的人是明智十兵衛先生麽?”我回頭看向了依舊賴在瞎子懷裏的淺井市。可是淺井市的眼睛現在比我瞪得還大,原本的櫻桃小口現在足夠塞進一顆完整的鴨蛋去了。


    “我,我,我剛剛明明看到,明明看到那就是明智先生啊,怎麽,怎麽明智先生是沒事?那,那我剛剛看到的那個是誰?”淺井市愣了好半天,突然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低低的念叨起了佛祖保佑。


    “沈先生,到底發生了什麽?”月光宗春也知道跟一個嚇壞了的女人說話是極其不明智的事情,於是向我問起了事情的原委,當聽我把從我們回到休息室到月光宗春趕來之前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以及淺井市的證言完完整整的講述了一遍之後,月光宗春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如果淺井市看到了這一切,但是大廳裏沒有發現屍體,那還可以說是她的幻覺,可是現在屍體還在,而據說被燒死的明智十兵衛也在,那問題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良久,月光宗春回過頭來對明智十兵衛說道:“十兵衛,你去看看屍體,我懷疑,那具屍體可能是半兵衛。”


    “哈衣。”明智十兵衛低低的應了一聲,走上前去,先是象征性的看了看那句已經炭化的屍體,然後從地上撿起那半個沒有燒完的錢包,打開錢包,看了看,然後從裏麵抽出一張照片,看了兩眼後,歎了口氣,“月光副社長,您猜的沒錯,這個燒死的人,應該就是半兵衛了。”明智十兵衛說完這句話,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伸出手來在那具焦屍的臉上輕輕的撫摸了起來。看他那副樣子,似乎有些淡淡的哀傷。不過在撫摸了幾下之後,他就站起了身子,重新走到了月光宗春的身後站好,恢複到了之前的沉默狀態。


    “唉,原來真的是半兵衛,這個家夥,還真是讓人頭疼啊。”月光宗春右手握成拳頭,在左手上狠狠地砸了幾下,“太不省心了,這太不讓人省心了。十兵衛,你沒有囑咐家裏人看好他麽?”


    “對不起,副社長,都是十兵衛的錯。”明智十兵衛低低的應了一聲。


    “額,我說,月光宗春先生,你們口中的這個半兵衛到底是什麽人啊?”我被他們給弄糊塗了。


    月光宗春苦笑了一下,“明智半兵衛,是十兵衛的孿生弟弟。”


    第229章 淡漠過頭的小日本


    “孿生弟弟?”我去,這是特麽怎麽回事?怎麽好好的就冒出來一個明智十兵衛的孿生弟弟啊?“月光宗春先生,這個什麽明智半兵衛也是你們尾張株式會社負責這次展覽的人員麽?我好像沒有在貴方的人員名單上看到過這個名字。”


    “不,半兵衛並不是我們會社的成員,事實上,在我們會社,半兵衛絕對屬於一個不受歡迎的人物。”月光宗春略顯無奈的搖搖頭,“我們尾張株式會社是一個比較傾向於左翼的會社,就像搞這次展覽,也是希望能促進我們兩國文化和經濟交流,但是我們的這種做法,在一些右翼分子眼裏,就是罪大惡極的了。說實話,我們自己都很難想象,雖然十兵衛平時話不多,人也顯得有些淡漠,卻是個愛好和平的左翼人士,而他的弟弟半兵衛則恰好相反,是個極度崇尚武士道精神的右翼激進分子。此次中國之行前,半兵衛還在家裏打了自己的哥哥十兵衛,揚言一定要給我們這些不愛國的家夥好看,沒想到,他居然用的是這種方法……”月光宗春歎了一口氣,“人生一世,隻有活著,才能把自己的思想傳達給別人,人都死了,左翼還是右翼,激進還是溫和,還有什麽意義呢?”


    “那,那個,那個真的是半兵衛先生?為,為什麽他看起來,和十兵衛先生一模一樣?”聽說死的不是自己的同事明智十兵衛,淺井市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一些。


    “我們本來就是孿生兄弟,平時看起來不一樣,多半還是他故意弄的,一副暴走族的樣子,怎麽可能和我一樣。這一次,我想他是為了混過保安那一關才故意打扮的和我一樣吧,畢竟,他知道我一直是負責保安工作的,即使麽有出入卡,保安多半也不會阻攔我。”明智十兵衛做完簡短的解釋,恢複了沉默狀態,繼續默默的站在月光宗春身後。


    是右翼分子為了破壞文化交流而搞出來的這一出麽?不,不對,傻子才會相信這種事!這種過分激進的民族主義者存在於世界上的各個角落,而這種人的一大共性就是不怕事情會鬧大,隻怕事情鬧不大。要真的是為了搞事來的,就不應該選在展覽開展之前,默默的進來玩自焚,而應該是在展覽開幕之後,遊客很多的時候帶著燃燒瓶衝進來,一邊高喊著xxxx萬歲什麽的,一邊給自己點把火,或者給圍觀的遊客也點上一把火。作為一個激進的右翼分子,這個明智半兵衛死的也太安靜了。


    還有監控,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會在監控錄像上做手腳?一股陰謀的味道,彌漫在展廳之中。


    “我看,這樣吧,我現在通知公安部門的人過來,對屍體進行一下檢驗,然後和你們的大使館進行一下聯係,既然確定是熟人自焚,那麽也沒有太多好折騰的了。走程序吧。”玉思言拍了拍手上的炭灰,拿出手機,開始撥號。我不由得笑了。我所認識的這些女人裏,最精明幹練的恐怕就是白冰和玉思言這兩個了,雖然我老說她是毛大師的跟班,可是玉思言的實際身份卻是特別行動組的協調官,負責在特別行動組行動時,對當地的職能部門進行統籌調動,要說我都能想到的東西,她卻想不到,那是不可能的,這麽做,恐怕是要對屍體做些什麽吧。


    “玉小姐,我看,還是不必麻煩了。”明智十兵衛突然說話了,“我弟弟的事情,還是交給我來處理,他是自焚而死的,還給阿市帶來了很大的精神傷害,作為他的哥哥,我為此感到慚愧。”明智十兵衛鞠了一躬,“半兵衛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如果為了半兵衛而浪費貴國的公共資源,那會讓我感到更加的愧疚。作為他的兄長,他的遺體,還是由我親自來處理吧。就當,是贖罪!而且,我們國家也有一些風俗習慣,屍體還是由我來親自處理的好。希望貴方可以理解。”


    贖罪兩個字,聽起來還真的挺怪異。不過,這位外國友人是不是太有友愛互助的精神了,還為了不浪費我國的公共資源,我國的公共資源都不知道被那些貪官汙吏浪費了多少了,還怕多你這點?我和白冰交換了一下眼神,立刻讀懂了對方的想法——有些事,看破不說破。


    “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不多事了,明智十兵衛先生就按照你們國家的做法來處理屍體吧,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請及時聯係我們,我們既然接下來協助貴方完成展覽的命令,就會為貴方提供最大限度的幫助。”玉思言說罷,拍拍我的肩膀,“沈浩,走吧,人家自家的事,就讓人家自己處理吧。”


    “恩。”我點了下頭,回頭打算招呼瞎子,卻發現瞎子依舊傻了吧唧的抱著淺井市。“咳咳。”我低低的咳嗽了兩聲,那兩個人才似乎想起了什麽,慌忙的分了開來。


    “額,你們啊……”看著自己下屬的失禮舉動,月光宗春無奈的按了按額頭,“阿市,如果你對這位張秦先生有意的話,進盡早出手好了,今天晚上,我們就可以暫時退掉一個房間了。”


    淺井市被月光宗春的話弄了個大紅臉,非常不好意思的站到了他的身後,我卻是在心中一陣冷笑。就算這個人真的是什麽右翼分子,半兵衛的親弟弟,這做同胞的,當著死者的屍體和死者孿生哥哥的麵調笑女下屬,也夠奇葩了。


    回到了特別行動組的專用休息室,玉思言關上房門後,快速的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在上麵寫了一行字遞給瞎子。字挺大的,我看的也很清楚,那上麵寫的是:到裏邊的臥室把衣服換掉,衣櫥裏有你那個尺碼的衣服。


    我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明白了過來。一開始把小豆長光交給瞎子的就是淺井市,這次出去,那個日本娘們兒幾乎全程縮在瞎子的懷裏,如果說他們是發現了小豆長光被我們打包了,想追加點竊聽裝置什麽的,那真是個絕好的機會。


    瞎子也不傻,看過那行字之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到配套的臥室裏換了衣服,把換下來的衣服拿出來,由玉思言放進了之前那個箱子裏。


    “好了,現在可以說話了。”玉思言從衣兜裏掏出一個手機一樣的東西看了一眼,然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我說,玉思言,你是不是把小日本想的太那啥了,一路過來都這麽謹慎,會起皺紋的。”瞎子仔細的打量了一下這間休息室,“你那麽小心,那這間房子裏你檢查過麽?會不會被動了手腳?”


    “不會,這間屋子是特製的,任何沒有登錄資料的人擅自進入這裏,都會發生小型爆炸,特別行動組的休息室,都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倒是這幾個日本鬼子,我覺得已經不是需要提防這麽簡單了。我覺得,那個人的死,日本女人似乎事先真的是不知情,不過那兩個男人看起來就可疑多了,怎麽說都是熟人吧,一點不慌亂就算了,還調笑,還不讓我們屍檢,這事說給誰,誰都不會認為沒問題吧。”


    “我覺得,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掏出一根煙,正準備點上,卻被玉思言一把搶了過去丟盡了垃圾桶,然後抬手指了指牆上的禁煙標誌。無語,休息室也不能抽根煙啊。“如果我是他們的人,想來這裏搞點陰謀,那一定會把事情策劃的嚴密一點,不會弄成這個樣子,誰看了都懷疑他們,這應該也不是他們想要的才對。我認為這可能是一個存在於意料之中的意外。”


    “意料之中的意外?蛤蟆你說啥呢,跟天書似的。”瞎子送了我一個白眼,“意料之中就意料之中,意外就意外,什麽叫意料之中的意外?”


    “我的意思是,出事,是在那個月光宗春,甚至明智十兵衛意料之中的,但是以這種方式死人,卻是意料之外。或者……以這種方式死人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隻不過,被淺井市看到了卻是意料之外。”這個推論真心不難成立,月光宗春和明智十兵衛和鎮定與淺井市的驚慌形成了強烈的反差。當然,這也不排除淺井市的恐懼是裝出來,不過那樣的話,事情就變成了故意讓我們去懷疑他們,這有點說不通。


    “我去,蛤蟆,我讓你說的我頭都大了。那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現在,當然是讓小權他們去驗一下死者的dna確定一下那個死掉的人到底是誰,也許知道了死者的身份,事情就會變得明朗多了。”


    “可是,他們不是不讓我們處理屍體麽?怎麽驗dna啊?”瞎子繼續吵吵道。


    “這個嘛。”我和玉思言相視一笑,分別伸出了右手,兩塊焦炭一樣的東西分別從袖口落到了我們的手心,“這不就能驗了麽。”


    第230章 死亡現場


    對於玉思言這種特別行動組的特工而言,取得明智十兵衛的頭發什麽的本不是什麽難事,可是在接近明智十兵衛的時候,玉思言卻發現這個家夥除了麵容陰鶩外還有一種難以理解的警覺。隻要我們三個人出現在他的視野內,他的眼神就一定會死死的盯著我們不放,有時候即便不用眼睛盯著,你也能感到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你身上。如果不是這個保安主管因為職業習慣而特別敏感的話,那麽他就一定是有什麽問題。


    而且,除了極度敏感外,這個家夥簡直就是深居簡出,連日本人喜歡去的夜店酒吧什麽的都不去,就好像一個清教徒一樣。好在是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很多事情做起來都比較方便,這次一起來辦展覽的日方員工有十幾名,自然不可能住在博物館裏,玉思言找到了他們入住的酒店的經理,要求她配合我們的工作,在明智十兵衛到博物館工作的時候,讓保潔人員進入他的房間,取出了一些散落在床上和洗手間裏的毛發,和那兩塊焦炭一樣的肉一起送到小權那裏去進行鑒定了。不過,因為那肉燒得太透了,小權說需要的時間可能會長一些。


    其實事後我們也討論過淺井市的問題,大家都覺得如果是人為的話,那麽殺人的凶手多半就是淺井市。照她說的,她嚇傻了,眼睜睜的看著明智半兵衛燒成了焦炭才想起來給我們打電話,可是我們接了電話卻是飛快的趕到四號展廳的,無論如何,那具焦屍也不應該是涼透了的狀態啊。


    接下來的日子,還真是有趣啊。我們三個都知道這幫日本人有問題,甚至那三個日本人也都知道我們在懷疑他們,可是表麵上,大家卻都要表現的跟沒事人一樣,五講四美文明禮貌什麽的,尤其是一見麵還得先生小姐的稱呼,真讓人受不了啊。有的時候我就想,這幫貨還是早早的滾蛋吧,哥遭遇的麻煩已經夠多的了。


    兩天時間,前期的布置工作全部完成,博物館開始正式對遊客開放。不得不說,這個什麽尾張株式會社為了這次展覽還真下了不少心思,他們的講解員都是從日本請來的,清一水的女優級美女,而且還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漢語略生澀,半熟不熟。


    你要以為語言不過關不方便擔當講解,那就大錯特錯了,從某種角度上講,他們也是展品的一部分,江東市雖然不是偏遠城市,但是外國人也不多見,偶爾在學校裏有幾個外教,被圍觀都很正常。這些個講解員操著一口生澀的漢語就是擺明了告訴遊客她們是外國人,趕緊來看稀奇啊。另外,對戰國武將遺物感興趣的遊客,絕大部分是男性,嘖嘖,恐怕全世界對日本女人感興趣的男人要比對他們的什麽戰國文物感興趣的男人要多不知道多少倍吧。


    說起來,這次展覽的保安工作還真的是比預料中的要輕鬆很多。周薰紅那丫頭,不知道從什麽渠道知道了我參與了這次展覽的保安工作,把冰玉堂的人都拉來維持秩序了。說起來我這個名義上的老大其實跟他們接觸並不多,嘖嘖,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們對腰挎長刀的本帥哥那種瘋狂的崇拜啊,嘿嘿。每個看到我的冰玉堂成員都會恭恭敬敬的喊一聲“浩哥”那些小太妹們則更是一有機會就往我身上貼,看的瞎子那個心癢癢啊。就連那些負責講解的日本妞也對本帥哥極其的殷勤,要不是怕染上艾滋什麽的,還真能勾搭上幾個,也許還能遇上傳說中的雙飛三飛哦。不過,在諸多正常的日本妞中,也有那麽幾個重口味的奇葩,對英俊瀟灑的哥不感興趣,反而是看上了滿臉絡腮胡子的瞎子,嘖嘖,這個審美觀需要調整啊。


    第一天的展覽順利結束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下午四點鍾的時候,烏山火葬場那邊發來消息,那具名為明智半兵衛的屍體已經在日方人員的監督下燒成了骨灰,不過他們用自己的辦法給我們留下了一些,問我們什麽時候需要用。


    聽到這個消息,我和瞎子相視一陣賤笑。之前在尹雪那件案子裏,瞎子用過一招看瞬間現場的法術。其中就要用到骨粉,不過瞎子說那個法術除了那麽用以外,還可以用骨粉來還原死者死前的部分片段,把這招用來對付小日本,還真的是有點師夷長技以製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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