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敦彥:“可你總該有個計劃吧?”


    孟硯青;“計劃嘛,我擁有首都飯店的櫃台資源,可以保障,半年內,鴻運珠寶的大牌子上首都飯店的專櫃,你看如何?”


    謝敦彥眼睛一亮。


    他自然知道首都飯店在中國意味著什麽,那就是中國對外的門戶。


    所以前來中國的外國客人,下了機場後第一件事就是去首都飯店兌換人民幣,他接下來的行程也不例外。


    那裏的櫃外就是中國最最頂尖的廣告牌了。


    他挑眉,看著她:“你確定?”


    孟硯青:“不確定的話,我就不會和你談這些。”


    謝敦彥眯眼,打量著孟硯青,過了半晌後,他突然想起來:“上次寶瑞珠寶的貓眼寶石,是你打的假?”


    他自然聽說過這消息,但是剛開始沒做聯想。


    孟硯青頷首:“是。”


    謝敦彥再不猶豫:“好,我答應,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


    孟硯青:“好。”


    謝敦彥:“不過在這之前,我有個疑問。”


    孟硯青:“嗯?”


    謝敦彥:“我總覺得,孟小姐有些麵善。”


    孟硯青便笑了,她望著眼前的謝敦彥:“說起來,我家遠房親戚和你家還有些淵源。”


    謝敦彥:“嗯?”


    孟硯青道:“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當年她父親帶著她從法國趕回大陸,是從香港轉機,曾經在香港逗留數日,謝敦彥的父親謝承誌還曾經專門帶著妻兒過去香港,特意見過。


    那個時候謝敦彥才三歲。


    隻不過,人世滄桑巨變,今日的謝家,未必還記得昔年老東家了。


    她笑著道:“以後有機會,我們可以慢慢聊,現在我們先說生意吧。”


    *


    孟硯青和謝敦彥倒是聊了好一番,聊國際珠寶市場,聊香港珠寶行業,也聊大陸的發展前景。


    十年前孟硯青對這些自然耳熟能詳,這十年她飄著,見識多在四九城,四九城外的許多事也就是偶爾聽那麽一耳朵,知道得並不多。


    好在她人在首都飯店,這邊訂購的報紙囊括了各方麵,她翻著那些舊報紙沒事就看看,現在對國際珠寶行情也算是了解。


    再說還有霍君宜,霍君宜才從國外回來,也了解了不少國外行情。


    於是很快兩個人談到了珠寶製造業轉移問題,現在珠寶製造正向亞洲轉移,泰國、印度和中國香港正迅速崛起,而中國香港必然輻射深圳地區,深圳憑借著各種優惠政策以及廉價的地皮人工優勢,必然能在世界格局中占據一席之地。


    當然也聊了具體細節,以及將來的合作模式等,看得出,聊到最後,謝敦彥對孟硯青已經很是敬佩倚重了。


    畢竟在如今的大陸能找到這麽一位對世界珠寶格局了如指掌,又會賞寶鑒寶,各方麵都非常出色的女性幾乎是不可能的。


    對,她還是一位女性。


    珠寶行業到底是針對女客戶居多,一個女性將會更懂得女人。


    兩個人聊了很久,又談妥了接下來的合同安排。


    鴻運珠寶公司的大陸區負責人主要負責廣東一帶的生產加工製造,兼具負責將來的大陸市場開拓工作——當然這一切都還是空白。


    謝敦彥的意思,關於他們的合作事項暫時保密,他需要和香港總部方麵做好協商,等一切都敲定了,再進行公布。


    孟硯青隻略一想,便明白了。


    謝家嫡庶之間隻怕是競爭得厲害,隻說這大陸的代理權,估計也存在一些微妙的內部較量,那所謂的“大陸分公司負責人”手中有多少實權,都是未知數,而謝敦彥對那位負責人到底有多少信任,現在看來更是玄。


    羅戰鬆自然是極為精明的人,也實在是會鑽營,但他找上了這“大陸分公司負責人”,到底是棋差一招。


    那負責人再怎麽樣,也是一個外人,比不得謝敦彥這位正經原配夫人的嫡出太子爺。


    對此,孟硯青倒是不用細想,這麽一個大陸代理權,謝敦彥還是能爭取到,反正那是他要做的事情,而她則是設法做好首都飯店的櫃台租賃權就是了。


    兩個人相談甚歡,謝敦彥打算送孟硯青離開機場,不過孟硯青卻不想讓他送,她借口要等一位朋友,讓謝敦彥先走了。


    送走了謝敦彥後,孟硯青為自己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地重新衡量了這件事,之後才準備離開機場。


    她已經談妥了鴻運珠寶,接下來就要拿著鴻運珠寶這邊的承諾去找首都飯店要櫃台了。


    有了鴻運代理權,她可以爭取到首都飯店最好的櫃台,而有了首都飯店的櫃台,她可以和鴻運談到更好的價格,兩邊這麽一湊,事情就妥了。


    至於羅戰鬆,他找大陸方麵的負責人,確實管用,但再管用,也抵不過這位謝氏少東家。


    *


    孟硯青當即回去找了首都飯店找了彭福祿,和她說起自己和鴻運珠寶的合作情況,表示隻要他們馬上和她簽訂櫃台協議,她就可以立即拿出鴻運珠寶的代理協議,並拿出鴻運珠寶黃金飾品供應協議。


    彭福祿一聽,自然覺得不錯,要知道現在物價上漲了,老百姓工資高了,對珠寶特別是黃金的需求增大,黃金開始漲價了。


    不但如此,一部分老百姓也開始追求時髦了,比如衣服,大家都知道要港版的好看


    據說深圳中英街可以買到香港品牌的黃金首飾,那些有中英街門路的就可以給大家帶貨賺錢,一個個都發大財了。


    如果首都飯店能夠引進香港的黃金飾品,那對他們來說自然是錦上添花的事。


    雙方這麽談起來,自然一拍即合,孟硯青也提到了香港品牌黃金飾品在大陸銷售的資格問題。


    彭福祿道:“這次我們開辟專櫃也是上麵允許的,要試著進行多樣化經營,在改革開放中開辟新的路子,既然深圳可以辦一個特例,有一個中英街,我們首都飯店也可以嚐試新的模式,這個我來找路子,走通上麵的渠道,設法拿到經營許可證就是了。”


    孟硯青等得就是這句話。


    其實就她的了解,她知道首都飯店既然想開櫃台,櫃台想多樣化,這件事對他們來說並不存在什麽困難,所以才敢在謝敦彥麵前誇下海口,事實證明賭對了。


    隻要雙方都見到好處,必然彼此也都願意讓步,她東邊一撮合,西邊一忽悠,這事情就成了,最後首都飯店和鴻運珠寶出錢出力,她正好空手套白狼。


    這邊首都飯店走著審批流程,那邊鴻運珠寶也開始擬定合同。


    孟硯青這個中間撮合的,也開始琢磨著下一步的行動。


    那天陸緒章打電話問起她的進展,她也就提到:“你看我接下來還有別的打算,還得考大學,我肯定沒時間一直看店,所以我得找一個人,你幫我想想,有什麽合適的人選嗎?”


    其實她是想著,以後可以吸收王招娣胡金鳳她們幫自己看店,慢慢地把她們培養起來。


    畢竟她們有首都飯店做服務員的底子,已經有了基本的服務意識,且有些英語底子,以後可以和各種人打交道,這樣她們跳到珠寶店來做銷售人員,還是比其它新人強。


    當然最關鍵的是,她既然要做這一塊,那就必須有自己足夠信任的門店掌櫃,這幾個她知根知底比較信任,都是可以發展培養的。


    不過現階段來說,她需要一個懂行的,一個有經驗的來幫她坐櫃台。


    王招娣她們肯定不行,沒法給她撐台麵。


    陸緒章聽了後,卻是道:“我倒是想起一個人。”


    孟硯青:“誰?”


    陸緒章:“你還記得,以前經常去咱們家走動的那個胡悠藍嗎?我們結婚後,她還時常過來看你。”


    孟硯青心裏一動:“她?她現在在哪兒呢?”


    這胡悠藍可是一個能耐人,四十年代末,她才十幾歲,就開始闖蕩北平城了。


    她讀過書,識字,還會英語,很會來事,認了陸家奶媽當幹媽,就靠著這個,時常出入陸家。


    解放前陸家是響當當的大戶,稍微沾邊就能撈些好處,一來二去的,她開了一家小店,賣一些精巧花邊,當時陸家照顧她生意,她背靠大樹好乘涼,她自己又精明能幹,在廊坊二條開了一家小門臉,賣些從別處收來的喝揉貨,倒是也能掙一些錢。


    解放後,日子自然不比以前,她越發攀著陸家這門關係,時常上門走動,她處事伶俐,但是也不會顯得太趨炎附勢,分寸拿捏得恰恰好,做事又周到,陸家人倒是不反感她。


    她這買賣一直做到六十年代末,世道突然變了,她趕緊收了生意,又給自己改名字,本來好好的胡悠藍她改成了胡愛華,也算是響應了時代潮流,竟躲過一劫。


    孟硯青病逝前,那時候陸家其實也受了衝擊,地位大不如前,但她知道孟硯青病重,還特意去探望過,依然是禮數周到。


    就憑這個,孟硯青還是念她一個好的。


    這世上八麵玲瓏的人多得是,但有些人,你哪怕知道她在巴結討好有所圖,但隻要存著幾分良心,就依然還能結交。


    陸緒章道:“之前母親去世,她特意過來,我還見過。她現在沒什麽事,早早退休了,四處閑逛,無所事事的,那天我和她聊過,她說是想找個事幹,可惜成分不好,沒什麽機會,現在年紀大了,不知道做什麽。”


    孟硯青:“太好了,我去找她!”


    這胡愛華以前專收喝揉貨的,何為喝揉貨,就是那些走街串巷收各家雜貨的,收了後賣給她,她再從中挑揀,找出裏麵值錢的金邊銀邊剪下來,熔煉了再賣給別人掙錢。


    偶爾她也能靠著眼力界好歹撈一些珍稀物件發個小財。


    這樣的人,可是從垃圾堆裏撿寶練出來的,眼力沒得說,關鍵是八麵玲瓏開店絕對沒問題。


    當然還有一個,她沒兒女,自己五十多歲了,這個年紀屬於還算有些體力繼續幹一番事業,但通常來說不會野心勃勃另立門戶的。


    真是再好不過的一女掌櫃了!


    第70章下金蛋的雞


    孟硯青大致打聽了胡愛華經常出入前門一帶,當下便也過去那邊逛逛。


    前門聚集了大把的老字號,解放後公私合營,都是國有單位了,各大品牌經營發展得好,如今改革開放,這邊熙熙攘攘都是人。


    這裏各樣物件都有,竟然也有珠寶首飾,孟硯青看了看,古董大部分都是清末或者民國後的,不是什麽好年份,也有蘇繡、顧繡和蘇杭絲綢等,除此還有各樣珠寶首飾。


    至於那些珠寶首飾都是做工精細的樣子貨,時新,鑲工精美,不過用料卻不實誠,這都是賺外國人錢的。


    她這麽看了一遭後,想著自己開一個香港黃金的櫃台,到底是獨一無二的,到時候就算賺不到外國人的錢,但中國人肯定是烏泱泱來買。


    她隨意逛著,逛到了瑞林祥綢緞莊,倒是看中了一套真絲軟緞被麵,一看就是好的,她以前都是用這種被褥,睡著舒服,不會覺得咯。


    她有些喜歡,但也說不上多喜歡,反正現在她的床鋪都是陸緒章換過的,最好的了,睡著也舒服,就不想浪費那個錢了。


    她這麽看著的時候,便要出去店麵,誰知道一抬眼,就見掌櫃旁邊坐著一個老太太,赫然正是那胡愛華。


    當下也是意外,本來沒指望,不曾想她就在這裏。


    那胡愛華顯然也在看著新進的那一批蘇緞,孟硯青從旁看著,見她剪著柯湘頭,穿著一件絳紫色薄絨線兩用衫,下麵是燈芯絨長褲,這身打扮不算多新潮,但就五十多歲老太太來說,算是很時髦了。


    孟硯青從旁聽著,聽那意思,胡愛華想和掌櫃買一些碎布頭,打算把這些布頭拿回去拚接成個門簾。


    孟硯青聽著這話,約莫意識到,現在胡愛華經濟條件不會特別寬裕了。


    想想也是,經過那十年,她這樣的能全尾全須地活著就很好了,哪還能像以前一樣手頭闊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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