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隻差那麽一點……”


    我半靠在牆壁上,左眼已被流下的鮮血遮蔽,右眼看出去的世界裏,黑暗中居然帶著奇異的光。灰色的魂魄在空中環繞了一圈,開始還挺害怕會遭到我的攻擊,但現在發現我跌坐在地上時,立刻冷笑起來。尖嘯著衝向塵陰木,我好不容易將其逼出了體外,沒想到最後還是前功盡棄……


    “胖子,這回要靠你了……”


    我嘴角勉強勾起一絲慘然的笑容,迎接即將到來的死亡,心中坦然,卻並未有任何悲涼。


    如果硬要說的話,或許就隻是有那麽幾分悵然和不舍吧。


    灰色的魂魄輕盈地落回塵陰木中,可就在飄落到一半的時候,窗戶忽然被打碎!


    “嘭!”


    一聲巨響後,碎玻璃和破敗的木板飛濺了一地,我驚訝地向外看,黑暗中有強烈的光在閃耀,明明該是黑夜,就算外麵的火焰沒被撲滅也不該這麽亮。完全如同白晝般讓人目眩。


    一個人影從窗戶外躍了進來,我能看見的就隻是一個奇怪的身影,瘦瘦高高,卻瞧不清楚他的臉。


    灰色的魂魄驚恐地回頭,仿佛看見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畫麵,在嘶吼著什麽,但我卻聽不懂它在說什麽,隻是能感覺到它聲音裏的害怕。


    窗外的人徑直走了過來,竟然一把抓住灰色的魂魄按在了地上。強雷驚起,光耀四野。四周的氣極變,我竟然感覺到一股和靈焸不相上下的能量在我麵前瘋狂地暴動。有高手來了?可會是誰?誰有這個本事?


    雷光,白色的亮芒,我看不清那個人的模樣。但卻聽見老婆子的魂魄慘叫個不停,電光四散開來,將周遭所有的木偶都打了個粉碎,炸裂的響聲如同槍聲般響亮,一個又一個爆炸,碎木塊濺落在我的臉上微微生疼。


    小鬼們驚恐萬分地逃離,可最終隻能化作一道道可憐的灰燼。最終隻剩下孱弱的老婆子魂魄,在電光下殘喘。


    “喝!”


    我聽見一聲暴喝,這聲音聽起來竟然有幾分熟悉,電光忽然回流匯聚在一點,這個瞬間照亮了來人的臉,我模糊的眼中仿佛看見了熟悉的麵容,這個人似乎是雨果……


    “雨果……”


    我剛想喚他的名字,匯聚在一點並且急速凝聚的雷光突然爆炸,灰色的老婆子魂魄被強勁的雷電打成了碎片。如此高深的雷法遠遠超過我上次見到靈焸使用的雷法!電光閃過後,灰色的魂魄被震碎,而我也在這強光中徹底昏迷了過去。


    昏迷前腦中最後的想法是,來人到底是誰……


    這一眠似乎醒的很快,我好像沒有閉眼多久,抽搐般的呼吸後,我睜開了眼睛,外麵還是一片漆黑。夜風很冷,我四肢根本就動彈不得,街道上沒有人,想從地上爬起來,才發現四肢一點力氣使不上。撐著地麵的手感覺直打顫,勉勉強強靠在牆壁上坐了起來。環顧四周,滿地的狼藉,入眼之處地上都是黑色的焦痕,而在我的正前方。一攤燒焦的也不知道是什麽玩意兒矗立著,像是被電光烤焦的塵陰木,老婆子和其他小鬼的魂魄都已經不見了,剛剛那個黑影絕不是我的夢,他真的出現過,並且真的在那個瞬間救了我!


    “是雨果嗎?”


    我低下頭想了想,不能確定,驚鴻一瞥時間太短,而且當時我已經不是逆轉運氣的狀態,神智不清楚也很正常。再說了。之前我兩次遇到雨果也沒感覺到他有如此大的本領和高深的修為。興許,真的是自己的幻覺吧……


    我長出了幾口氣,已經算走運了,原本以為自己不自量力的第四次逆轉運氣會害死自己這條命,現在還好。至少還活著,至於將來能活多久,那對我而言卻是個未知數。


    休息了十來分鍾,也許是因為之前著火爆炸鬧出太大響聲的緣故,四周居民都已經撤離。就算沒撤離的也沒敢靠近,好事者都躲在很遠的地方圍觀。因此沒人發現我。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一低頭,鼻子裏就咕嚕嚕地往外流血,伸手摸了一把。鼻子就和沒關緊的水龍頭似的,換在過去流這麽多血肯定心裏發慌,可現在卻已習慣。


    扶著牆走了出去,外頭一個人都沒有,舉目遠眺竟然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走,身子這麽虛弱,別死在半路上。


    看了看周圍,能幫我的人一個都沒,忽然間心裏就有些慘然。淡笑了一下,搖搖頭竟然什麽都說不出來。抬起腳想往外走,可身子虛弱的厲害,晃了一下後竟然倒在地上,仰麵朝天。也沒力氣再爬起來,索性就想這樣在路上躺著算了。若是有人發現我肯幫忙送我去醫院就算我命大,要是沒人發現就死了算了。


    隻是夜空很美,繁星遍布天幕,我愛看星星,總在想這些美麗的光點上是不是也有一個和我一樣的人,或許將來哪天我們還能見個麵。


    人在極度窘迫的時候總會沒來由地想出一些奇怪的念頭。


    正發著呆,忽然有團黑影擋住了我的視線,仔細一瞧竟然是個帶著鴨舌帽的男子。他叼著煙瞅著我,大半夜的還戴著墨鏡,古古怪怪的模樣。


    “沒死啊?”


    他似乎認識我,開口說話卻不是很客氣。


    “你哪位?咳咳……”


    我剛一說話,冷風往嘴裏灌了進去,登時咳嗽了幾聲,血沫又帶著口水噴濺出來。


    “吃了。”他從口袋裏抓出兩枚藥丸塞入了我的口中,我剛要反抗,他卻輕輕一捏我的喉嚨,兩枚藥丸順著我的食管就落了進去。


    “你幹什麽!”


    我掙紮著喊道。


    “你經脈斷裂嚴重,全身流血過多,氣息大亂,我這是在救你。如果不是我發現了你,不出半個小時你就會因為氣息暴亂而亡。”


    他說話間蹲了下來,離我更近了,也依稀間能看出這是個滄桑的中年人,嘴唇發紫,麵容粗糙,顯然不是個知識分子。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三個月的命


    兩枚藥丸落入腹中,立刻感覺整個胃像是火燒一般。全身大汗淋漓,之前因為失血過多加上夜風帶來的冷意,此刻蕩然無存。揪著胸口,捂著肚子,我蜷縮在地麵,半天爬不起來。


    “這樣就對了。”


    中年男子在旁邊冷言冷語地說道,隨後一拳砸在我臉上,我很不走運地二度昏迷過去。


    這一次昏迷的時間應該很長,因為醒來的時候就好像自己在禁閉室裏被關了十二小時那般感覺。搖了搖頭,才看清楚自己正躺在黑乎乎的房間裏,身下是張還挺舒服的床。


    摸索了一下。沒找到燈座開關,正打算爬起來,對麵的房門已經被人打開了。一道光透了進來,緊跟著是那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手上提著一個熱水瓶。還有個飯盒。


    見他進門,我立刻警覺起來,也沒說話就看著他。他瞅了我一眼後也買開口,伸手拉了一下電燈開關。房間裏立刻亮堂了起來。朝四周瞅了瞅,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比一般的招待所還要小,就一張床。以及一個櫃子和一對桌椅。


    男子將熱水瓶和飯盒放下,隨後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了我的對麵。點了根煙後說道:“感覺怎麽樣?”


    我皺著眉頭,盯著他,開口問道:“你是誰?”


    他沒說話,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有外傷的地方基本都被包紮過了,而且包紮的手法很好,一看就是行家所為。身體內的氣已經重新回到丹田中,並沒有紊亂的跡象,我沒有試圖再調動氣,或許是因為心裏有些發怵的緣故。


    “你給我吃了什麽?”


    我問道。


    “一些我自己煉製的丹藥,對身體有益,看你的樣子應該已經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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