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奉安手掌輕輕摩挲著宋宛兒背上肌膚,溫暖,柔軟,細膩,心中的煩躁不安被逐漸安撫。


    剛剛在書房中,青顏問他關於宋宛兒的問題,那一瞬他不知道如何回答,而這“不知道”本身就已經是一種答案。


    青顏離開之後,趙奉安獨自坐在書房中,垂眸慢慢喝著茶。


    這茶是宋宛兒特意讓人為他準備的槐米茶,說是有助於他傷口恢複。槐米茶入口清淡微苦,仿佛他最近的心境一般,隻覺得往日執著的那些事索然無味,還帶著微微疲憊。


    喝完茶,趙奉安獨自坐了會兒,書房的寂靜似是帶著實質壓著他,他想著她嬌俏笑顏,心中漸漸升起煩躁,仿佛癮症發作。


    而這癮症終於在撫到她柔嫩肌膚時得到緩解。


    趙奉安手掌在她背上輕輕揉捏,聽著她嬌媚聲音,心中升起更深的欲望。


    他俯下身將宋宛兒摟在懷中,將臉埋入她馨香肩窩,深深嗅著她身上香氣,低沉說道:“青顏隻是來說公事,說完自然就走了。”


    宋宛兒在趙奉安懷中翻了個身,麵對著他,雙手掛在他脖頸上,半是玩笑半試探著說道:“有什麽公事要追到府中來說啊?”


    趙奉安並不回答,隻是將她摟得更緊,薄唇貼上她肌膚,便不受控地吻了上去,順著她下頜吻上鎖骨。


    早就知道到了這個時候會舍不得,可卻沒有想到會如此舍不得。


    既然放不了手,那就不放手。


    他本以為在複仇和她之間,不會有兩全,可如今他偏要兩全。


    “你的傷還未好呢。”宋宛兒輕輕推著趙奉安胸膛,卻怎麽也躲不開他炙熱的吻,以及越箍越緊的手臂。


    “無妨了。”趙奉安嗓子啞得厲害,薄唇未離開她嬌嫩肌膚。


    “可是午膳……”宋宛兒還欲說話,未說完就被趙奉安堵住了唇,深深攻略。


    趙奉安今日似乎有些失控,撕扯研磨著她的唇,帶著薄繭的手指大力牢牢捏著她嬌嫩下頜,讓她無法動彈絲毫。


    宋宛兒幾欲窒息,不由雙手抵在他胸前,想將他推開一些。


    這細微的抵觸,立刻換來趙奉安更加大力的壓製,他在她唇齒間咬牙說道:“宛兒,你會離開我嗎?”


    宋宛兒迷迷糊糊地沒有應答,卻突然被他發力咬住下唇,她不由自主地叫出聲,又聽他逼問:“會嗎?”


    “不會……”宋宛兒憑借本能呢喃回答。


    “你說的,要好好記著。”趙奉安仍帶著恨意,語氣和動作都帶著狠戾。


    *


    在飯廳侍奉的小侍女將午膳布置完畢後,左等右等都不見公主來用膳,無奈來後殿探視,卻碰到守在門口的錦寒。


    小侍女帶著笑說:“錦寒姑娘,午膳已經準備好了,公主怎麽還不去用膳?”


    錦寒看了眼緊閉的房門,連忙將小侍女拉遠一些,壓低聲音說:“估計一時半會還用不了,你先去將膳食拿回去廚房熱著吧。”


    小侍女有些詫異問道:“公主有什麽不舒服嗎?之前她不是還派人去廚房吩咐讓快點擺膳?”


    錦寒正欲說話,卻聽房內傳來駙馬深沉聲音:“備水。”


    她連忙對小侍女擺擺手,張羅著去準備溫水。


    送水進去臥房時,床帳仍然垂著,將床上之人遮得嚴嚴實實。


    錦寒不敢多看,將溫水放在屏風之後,便欲退下,卻聽駙馬在床帳之內說道:“命人將午膳擺到後殿廳中,公主一會兒就在這兒用膳。”


    錦寒連忙答應著,低頭退了出去。


    又過了半晌,臥房門終於打開,駙馬拉著公主的手一同走了出來。


    錦寒打量著公主,隻見她穿著茜色薄綢對襟襦衫,下著杏色羅裙,愈發顯得麵色嬌豔,她微微仰頭,帶著嬌嗔對駙馬抱怨:“這都什麽時辰了?我都餓壞了,都怪你。”


    駙馬麵色依然寡淡,隻是眸中帶著絲絲愉悅笑意,他攬住公主纖細腰肢,低沉哄著:“嗯,是我不好。”


    二人在後殿廳中用膳。


    趙奉安盛了一碗蓮子羹,放在宋宛兒麵前,似是無意說道:“宛兒,我來宋國五年,未回過趙國,再過一個月是我娘親忌辰,我想回去祭拜,你隨我一起回去吧。”


    二人結親三年,趙奉安很少會在宋宛兒麵前提起趙國家人,她也隻是大概得知他娘親在他幼時便去世了。


    如今不僅突然提起,而且還要帶她回趙國,不由讓宋宛兒一時楞住。


    見她沒有回應,趙奉安抬眸看了眼她,“怎麽?你不想?”


    宋宛兒回過神,連忙說道:“當然可以,隻是覺得有些突然罷了。”


    趙奉安繼續說道:“我家祖宅在一處山腳下,極為幽靜,我們可以在那裏多住一段時間。”


    “隻有我們二人?”宋宛兒依然帶著詫異。


    “對。”趙奉安依然不以為意的樣子,撩起眼皮看她,“你不願意嗎?”


    宋宛兒連忙點頭,她放下手中銀勺,靠過去在趙奉安身邊,下巴搭在他肩頭,連聲說道:“願意,我當然願意。”


    趙奉安轉頭看她,隻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盈著全然的信任和愛慕。


    隻看了一瞬,他便好似回避地收回視線,垂眸舀了一勺蓮子羹喂到她唇邊,說道:“不是餓了嗎?”


    宋宛兒抿唇笑著吃掉這一勺蓮子羹,又問道:“奉安,我們結親三年你都沒怎麽提過家人,怎麽這會兒突然想帶我回趙國?”


    趙奉安垂下眼簾,似乎喟歎說道:“的確應該早些帶你回去的。”


    宋宛兒見他似有鬱結,雙臂環住他脖頸,倒是安慰起他,“現在也不晚呀,以後我們日子還會長長久久的。”


    趙奉安一雙眸子黑沉沉地看著她,半晌後從喉嚨深處“嗯”了一聲。


    *


    第二日。


    大宋皇上頒下聖諭:秦應豺狼醜類,敢悖天常,罔顧皇恩,貪贓枉法,藐視皇權,罪不可赦,朕當加嚴懲,必所不容,待秋後問斬。秦應暴斂財物,秦府即日抄家,家屬流放西北。


    同時,還有一道煌煌聖旨來到長樂公主府:吏部侍郎趙奉安勤勉雍和,行性溫良,多年來為朕分憂,實為可嘉,茲特授爾為吏部尚書。


    朝中大小官員均知長樂公主的駙馬如今得勢,風頭勁盛,一時間長樂公主府門口車水馬龍,都是借著這個由頭紛紛上門道賀的官員。


    趙奉安從來都不願做虛與委蛇之事,索性吩咐門房,借口還在養傷,無論是誰,一概不見。


    賓客可以不見,隻是每日的公事仍然會送上門,想是因為新任吏部尚書,公事日漸繁重,趙奉安每日要有大半天時間耗在書房,處理公事。


    而這期間,霍念帶回消息給公主,說是秦應在獄中十分剛硬,對於刺殺駙馬之事,拒不承認,還一直叫囂要和駙馬當麵對質,問他是何居心。


    宋宛兒向趙奉安提及,趙奉安卻仍十分冷淡,隻說他會處理,讓她不要參與。


    宋宛兒知道趙奉安一向驕傲,不願占駙馬身份的便宜,而且現在秦應已經定罪入獄,便也放開手,隨他去應對。


    而除開這些繁雜公事,趙奉安幾乎每日都和宋宛兒廝守在一起,這段時間竟成了二人婚後最甜蜜的一段日子。


    半月時間,須臾而過。


    趙奉安恢複當值的第一個清晨,宋宛兒少見地起了個大早,陪著趙奉安洗漱更衣。


    對於貼身洗漱之事,趙奉安一向不願其他人服侍,宋宛兒軟綿綿地趴在桌上,在清早朦朧晨光中看他換上深紫色官服,係上黑色金絲寬腰帶,勒出寬肩窄腰的挺拔身形。


    宋宛兒隻穿著輕薄中衣,手臂支著頭,輕輕打了個哈欠,口齒不清地說道:“奉安,你身體當真無礙了?”


    此時已是初秋,天氣已轉涼,早晚時分,涼意尤甚,趙奉安從衣架上拿起一件外裳披在宋宛兒肩頭,順勢低頭在她發頂親了一下,說道:“這麽困,幹嘛要起來。”


    宋宛兒攬住他勁瘦腰肢,仰頭眯著眼睛笑,像一隻慵懶的小貓,嘟囔說道:“夫君要去當值,我當然要起來服侍啊。”想起什麽,宋宛兒又說道:“衙門裏的飯食總是不好,中午我去給你送午膳吧。”


    趙奉安唇角勾著,低低“嗯”了聲,又揉了揉她頭發。


    送趙奉安出門後,宋宛兒便讓錦寒進來服侍洗漱穿衣,慢慢悠悠地用完早膳,想著這段時間自己一直在府中陪趙奉安,都沒入宮去見父皇母後,打算讓霍念備車入宮。


    剛收拾妥當準備出門,門房卻來請示,說林府的大小姐來了,想見公主,正在前殿等著。


    這段時間趙奉安受傷,宋宛兒忙著照顧他,幾乎足不出府,倒是很久沒有見到林景珠了,她連忙朝前殿過去。


    林景珠一身素色衣裙,正拿著茶碗低頭發呆,見到宋宛兒扶著錦寒進來,亦沒有平日的親切,隻是起身行禮,神色動作都帶著些許疏離。


    宋宛兒並未注意到,隻是上前親熱拉著林景珠的手,笑著說道:“景珠,這段時間奉安受傷,我亦顧不上去看你。”


    林景珠勉強笑笑,從袖中掏出一個信封遞與宋宛兒,“上次說要去瞧瞧大夫,我找人安排了一下,那個大夫有些怪癖,每日隻看一個人,而且無論貴賤高低,都不許加人,如今已經排到一個月後。我替你排上了,日期和地點都寫在這裏。”


    宋宛兒接過信封,抽出信紙看了看,上麵寫著九月二十六,果然是一個月後了。


    想起趙奉安說一個月後要回趙國祭拜,不知道時間會不會趕不上,宋宛兒暗自想了想,仍笑著說:“謝謝景珠,你有心了。我倒是並不急,反正三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一個月。”


    林景珠笑笑。


    宋宛兒這才發覺林景珠今日臉色蒼白,神色亦鬱鬱的,她握住林景珠雙手,關切問道:“景珠,你身體不舒服嗎?怎麽看起來這樣憔悴?”


    林景珠欲言又止的看了眼宋宛兒,又有些詫異,“你不知道?”


    “知道什麽?”


    原來林府出事了。


    林景珠的父親,林餘林老將軍奉旨率五萬宋兵多年駐守在嘉臨關這個宋國最重要的邊境關口,將軍擁兵在外,最易產生二心,生性多疑的皇上同時又派了數名心腹隨軍潛伏在林將軍周圍,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大概一個月前,嘉臨關突然傳來消息,說是林餘斬殺了身邊五名副將,罪名是不服軍令,而那五個人正是皇上派去的心腹。


    消息傳來,皇上氣得犯了頭疾。


    聽到這裏,宋宛兒暗自心想,原來來上次父皇生病是因為這個,怪不得當時他問了自己幾句林府的事,卻又不肯明言,此事是父皇不信任林老將軍在先,雖然生氣卻也不能發作,生生將自己氣出病來。


    林景珠解釋:“不是我為父親開脫,我了解父親,他絕無反叛之心。隻是他一輩子戎馬,性子硬,得知自己被皇上懷疑,心中不忿,才殺了那五個人泄憤。”


    此事宋宛兒無法評判,靜默一會兒,問道:“那件事已經過去一個月了,怎麽現在又翻了出來?”


    林景珠眼眶微紅,道:“前幾日又有消息傳來,說父親對皇上極為不滿,有叛逆之言,被皇上得知,終是大怒,命人將父親卸甲解職,押回盛陽待審。哥哥亦被撤了盛陽軍營主管一職,而母親因為太過擔憂,已經病倒,無法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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