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尖叫的是剛進門的老太。


    她進去後,就隨手把門關上了。


    本意是照顧楊曉雯的隱私。


    可現在,卻擋住了我們的視線。


    誰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


    “**,怎麽了?”


    老頭連問了兩聲,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不由急了,伸手推門就往裏闖。


    張寶山一把抓住他,“老許,別進。”


    “滾一邊去!”老頭爆脾氣,一甩手還要往裏衝。


    張寶山再次抓住他,“別衝動,裏麵情況不明,別害了嫂子。讓周先生先進,他是行家,可以保嫂子和小楊沒事。”


    老頭回頭仔細看了一眼,突然一拍大腿,“哎,你是上過電視的那個先生,聽說治小孩子發燒很有一手?那就麻煩你了。”


    這當口也不是謙虛禮讓的時候,我便對兩人說:“我進去之後,無論聽到什麽動靜,你們都不要進,就守在外麵,看著點供桌,要是那張白紙從牆上掉下來,馬上燒了它,紙灰放香爐裏,不要碰,等我出來處理。”


    張寶山應了,老頭連聲催我趕緊進去。


    我把隨身的拎包挎到脖子上,拉開拉鏈,確保隨時可以伸進去拿家夥,這才推門進入臥室。


    這開門往裏一走,就見老太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原本在床上趴著的楊曉雯卻沒了影子。


    我迅速在掃了一眼,沒看到楊曉雯的影子,就猜到她在哪裏,立刻反手把門關好,上前檢查老太的情況。


    隻是昏了過去,應該是驚嚇過度,但脈搏平穩,呼吸正常,沒有太大危險。


    這也說明老太平時身體非常好,沒有心腦血管方麵的疾病,否則的話,估計直接人就過去了。


    腦後突然有風聲響。


    我側身躲閃。


    白生生的身影自旁邊擦過,落到床上。


    正是楊曉雯。


    她依舊光著身子,蹲在床上,兩手拄著床板,瞪著我,呲牙咧嘴。


    胸腹間布著密密麻麻的青黑色紋路。


    看起來像是皮膚下的血管受到刺激凸起。


    在白嫩的皮膚表麵異常醒目。


    青黑色的紋路縱橫交錯,雜而不亂,最終匯成了一張占據了她整個胸腹要害位置的臉。


    黑色的,扭曲的,人臉。


    有意思。


    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楊曉雯再次跳起,衝著我張牙舞爪地撲上來。


    我伸左手捉住她的脖子,前衝一步,把她按在牆上。


    掐住頸側的手指微一用力,她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這玩意還真有點道行,知道演戲呢。


    我笑了笑,右手在包裏翻出根縫衣針來,對著楊曉雯的眉心就刺。


    她突然就睜開眼睛,發出非人的刺耳尖叫,整張臉都因為嘴張得過大而扭曲變形。


    我沒有受任何影響,縫衣針落下的毫不遲疑。


    就在針尖剛剛觸到她眉心皮膚的那一刻,她又頭一歪,眼一合,沒了動靜。


    門外客廳裏響起嘩啦一聲,跟著就是清脆的碎裂聲。


    張寶山的聲音響起,“哎呀,碎了,這怎麽辦?”


    老頭道:“什麽怎麽辦,涼拌呐,小周先生又沒說香爐碎了就不燒,趕緊上手吧!”


    我不禁一挑眉頭。


    真是夠狡猾的。


    居然能舍得放棄這一回吃的全部香火。


    怪不得也敢稱個仙。


    我把楊曉雯放到床上,又仔細看了看胸腹上那張凸起血管組成的人臉,上手沿著血管凸起的紋路摸了摸,心裏有數後,才把老太拿進來的那件大衣蓋到她身上,再轉過頭來,先點了根煙,抽了兩口後,一手按住老太人中,對著她噴了口煙。


    老太打了個噴嚏,一下子睜開眼睛,尖叫:“鬼呀……”


    我盯著她的眼睛,低聲說:“沒有鬼,剛才是楊曉雯被野仙附身了,臉上表情變得扭曲,看起來很嚇人,你被嚇昏了。”


    老太茫然點頭,“啊?對對對,小楊那樣子真是太嚇人了,可嚇死我了。”


    我鬆開老太,讓她先躺床上緩一緩再起來,轉身推開臥室門。


    一股子紙灰味兒。


    供桌上的香爐裂成兩半,裏麵的香灰灑了一桌子。


    黑色的紙灰在泛白的香灰中顯得分外搶眼。


    張寶山和老頭都站在供桌前,看到我出來,不約而同地問:“沒事吧。”


    “都沒事。老嬸受了驚嚇,讓她躺一會緩緩再起,楊同誌也睡過去了,先不用急著叫醒她。”


    我說著上前,把桌上混著紙灰的香灰分出兩小撮,從包裏掏出兩張黃裱紙,分別包成兩個小包,遞給老頭。


    “老叔,這個帶回去,一包和半杯水,睡前喝了,那野仙就不會來纏你們了。”


    老頭趕忙接了,又迫不及待地進屋去看老太。


    這會兒功夫,老太也緩過來了,隻說是被楊曉雯的表情給嚇到了,但卻怎麽也不肯再在臥室裏多呆,扶著老頭的手慢慢走出臥室,跟我打了個聲招呼,就往家裏轉。


    張寶山挺不好意思,直把兩人送進對門,才轉回來,探頭往臥室裏看,不放心地問我楊曉雯到底怎麽回事。


    “還是讓她自己來說。”


    我走到床前,揉了揉她的左右太陽穴,正三圈反三圈,然後一拍頭頂,楊曉雯一下子就睜開眼睛,倒把伸頭觀察著的張寶山給嚇了一跳。


    她一時還不怎麽清醒,直勾勾地看著空中,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張隊,周先生,你們怎麽來了?”


    張寶山氣惱地說:“我們要不來,你就把自己給作死了!”


    楊曉雯呆了一呆,問:“我剛才怎麽了?”


    我說:“你被請來的野仙附身了。你找的人是不是說你是被外邪纏身,所以需要請仙驅邪,給了你仙名,教你怎麽擺香火供奉。這一套東西都是在那裏買的,花了不少錢吧。”


    張寶山道:“放著周先生這樣身邊有真本事的不找,找些亂七八糟的人,你是怎麽想的?”


    楊曉雯臉孔漲得通紅,訥訥說不出話來。


    我笑道:“張隊長,你也不用跟她著急。她出問題的地方在前胸,不好意思讓我這個大男人看。她應該是找了個神婆之類的女先生。”


    “不,不光是在前胸。”楊曉雯細聲說,“下身也有。”


    “下身?什麽位置?”


    我不由挑了下眉頭。


    她這問題比我預想的要複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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