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法這種事情,從來都是不擇手段,不講武德。


    那男人推門打斷我招魂,就在與我鬥法。


    他以為自己占了上風,卻不知道我早就知道他站在門外,所以招魂的時候故意少做了一道,並沒有真的施法。


    他占的這個上風,就是虛風。


    而我借此機會,采他的頭發,才是事實上占了先手上風。


    發乃血之餘。


    有發在手,一應咒、乩、法就都有了施展的基礎。


    但僅有頭發,卻不夠,還需要生辰、畫像其中之一。


    而我恰好有死去學生的高清麵部照片,便是再占一個先手。


    鬥法三要,我全都在手,他的性命已經在我掌握之中!


    我翻出個沒麵目的木偶小人,用針在後腦處紮個小窟窿,截一小段頭發燒成灰注入窟窿,從照片上剪下臉部,貼到木偶正麵,再畫符貼到木偶背麵。


    這樣一個施展魘魅之術的桐人就算完成了。


    接下來,我如法炮製,又做了一個桐人。


    隻不過這一回,我沒有剪照片的貼上,而是用符筆,對著照片,給木偶畫了一張臉。


    完成之後,我把兩個木偶分別存放,收拾齊整東西,繼續我這一天的坐診。


    到中午的時候,接了兩診,都是小兒發燒,但病因不同,一個是受了鄰居狼狗驚嚇,魂體不穩,一個則是剛從姥姥家回來,留魂不舍,都是常見的小兒魂魄不穩問題,很容易就現場解決。


    其中受到狼狗驚嚇發燒的那家,在這之前並沒知道我這個先生,隻是在孩子發病後,打聽看外路病的先生時,從朋友那裏聽說有我這麽個治小兒不明發燒的高手。


    這是個很好的現象。


    說明這段時間,通過精心操作,再加上把握住骨灰選靈這個機會,我已經具備了穩定的口碑。


    如果我真是要憑陰脈先生的本事謀生揚名的話,做到這一步就不需要再搞別的手段,隻需要慢慢積累,最多幾年,我就可以成為金城最有名氣的陰脈先生。


    所以,現在我需要的是穩。


    至少在未來三個月內,都要穩紮穩打。


    最好是不要再搞出鬥拍花幫、破清虛觀之類的事情。


    如此才能夠確保順理成章,不讓人生心懷疑。


    醫學院這檔子事,必須是在此之前最後一次鬥法。


    人家挑釁在前,我不能不回敬。


    行走江湖,臉麵第一。


    都打到臉上了,要是不打回去,先前借拍花幫墊的腳就算是白墊了。


    下午的時候,張寶山專門跑來一趟,接我去看千麵胡的屍體,順便把人皮錢收了回去。


    千麵胡已經躺到了解剖台上,隻等我看過,就要解剖驗屍。


    我從頭到腳認認真真地把千麵胡的屍體看了一遍。


    不是裝樣子。


    而是想著或許可以從他身上找出指使他搞骨灰選靈和九曜星君逆位法的人的線索。


    如果千麵胡正式拜入那人門下甚至是拜那人為師,都會在身上留下特殊的印跡。


    這是外道術拜師求學的必須做法。


    印跡一般是代表傳承的文身。


    可惜,什麽線索都沒有找到。


    隻在千麵胡身上看到了拍花自家的標記。


    這說明千麵胡隻不過是幕後主使者隨便找來辦事的。


    就好像我在火車上選中劉愛軍一樣。


    隻不過是工具。


    “我判斷,他應該是被人下藥,導致體內血流速度在短時間內不斷加快,形成巨大壓力,衝破了血管的薄弱處,造成大量出血導致休克死亡。”


    我把結論告訴張寶山。


    實話。


    因為我是在短時間內接觸千麵胡的唯一非警方人員,嚴格說起來嫌疑最大。


    聽完我的結論後,張寶山說:“不是被人用法術害死的?”


    我失笑道:“張隊長,你這最近可是有點魔怔了啊,這世上哪有那麽多懂法術的人。再說了,真要想用法術隔空弄死他,也不是個簡單的事情,必須得有他的血或者頭發,還要知道他的生辰八字,起壇作法七七四十九日,這樣才能做到有一定幾率咒死他。有這功夫,直接花錢找人在看守所裏弄死他多省事。”


    “那怎麽解釋他後脖子上那個人皮錢的印跡?這不是施法的痕跡?不是你說的人皮錢能買命嘛。”


    “買命也不是這麽個買法。這個印記,我估計是一種示威行為,給所有知道人麵胡和人皮錢這事內幕的人一個警告。如果這些人不小心被你們抓住的話,不能亂說話,否則千麵胡就是他們的榜樣。”


    “挺囂張啊!周先生,那你有沒有什麽法子,能順著這個人皮錢找到做這事的人?”


    “張隊長你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就是個看外路病的陰脈先生,這些不懂。再說了,我剛到金城幾天啊,連金城術士的圈子都還沒接觸到呢,想幫你也幫不上什麽忙。”


    聽我這麽說,張寶山就不再追問我,招呼法醫上來開始解剖。


    我見這法醫是個男人,而不是楊曉雯,就問張寶山,“原來那個女法醫呢?怎麽沒有上班?”


    張寶山不在意地說:“小楊請病假了。她這人什麽都好,就是這身體素質太差,三天兩頭生病,動不動就請病假。有一回,我還專門去看了她一次,好家夥,躺床上有氣無力,起都困難,臉白得都沒人色了。我當時還以為她要不行了呢,結果沒三天居然就活蹦亂跳地又回來上班了,我活這麽大歲數也沒見人病好得這麽快的,也真是活見鬼了。”


    我皺眉掐著手指算了算,對張寶山說:“知道她家在哪裏嗎?我們順路過去看一下,我覺得她這回出的毛病應該不小。”


    張寶山看著我瞪大了眼睛,“還說你不會算命?連見過一麵的人都能算出毛病不小,這本事也太大了,是不是誰犯罪作案什麽的,你都能算出來?”


    我失笑道:“我這不是算命,而是在計算時間。上次見到她的時候,我注意到她眼底顏色不太對勁,是要患急病的征兆,從時間上來推算的話,也就是這一陣子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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