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敢打五哥!”


    一聲爆喝突然響起。


    門簾一掀,從屋後衝出一大幫人來,不是打著赤膊就是隻穿了個背心,將花糊溜哨的文身露在外麵,個個手裏提著砍刀,滿臉凶神惡煞,呼啦一家夥就把我和五哥圍在當中,眼瞅著就要動手砍人。


    我冷笑一聲,伸手進兜裏,眼睛卻看著五哥,目露殺意。


    “都特麽住手!”五哥大吼一聲,猛地站起來,把衝在最前麵的一個家夥手裏的砍刀搶下來,啪啪給了他兩個耳光。


    這一下不僅把挨打的給打懵了,後麵的一幫人也都懵了,停在當場,不知所措地看著五哥。


    “都特麽瞎咋唬個屁,我跟這位兄弟不打不相識,你們跑出來現什麽眼?給老合賠禮,趕緊的!”


    一幫子手下趕忙齊刷刷向我鞠了一躬,“老合,對不起。”


    五哥對我道:“我這班兄弟都沒什麽見識,你別笑話,既然談妥了,就先樓上歇著,一會兒點子到了,我招呼你。”


    我也不打話,大大方方地跟著五哥上樓進了個單間。


    五哥把門一關,然後道:“兄弟,按規矩辦,別介意啊!”


    我把老黑星掏出來,雙手舉過頭頂。


    五哥上前在身上細摸了一遍,確認沒有手機、bp機以及其他什麽可以跟外界聯係的東西,讓人上了盤水果,算是賠這一禮。


    我笑著納了,分了根煙給五哥,點上抽兩口,他才退出去。


    我坐到窗前桌旁,將藏在手心裏那塊擦了鼻血的紙巾拿出來,從包裏掏出紙筆,快速地畫了一張五哥的素描畫像,把鼻血蹭了一些到額心,然後取了一根縫衣針,將這畫像釘在床底下。


    做好這番準備,我沒動那些水果,躺到床上,閉目養神。


    外界的聲音陣陣傳入耳中。


    外間街上行人走動嬉笑,商鋪叫賣招攬,一樓收拾桌椅,五哥與人打電話,以及……隱隱啜泣聲。


    這聲音自下方來,超過了一層,位置應該在地下。


    聽起來還不隻一個人。


    怪不得五哥要在這裏坐鎮,原來是有觀音在這裏中轉。


    今晚要辦大事,五哥不能分神,這批觀音大概要在這裏過夜,等明天塵埃落定再送走。


    五哥的通話結束,沉重的腳步聲旋即向著房間方向走來。


    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兄弟,有消息,那位神仙馬上就要到位,這席麵急著置辦,不能歇了,這就跟我出發吧。”


    我翻身起床,道:“辦完事再鬆快也一樣,不知道這附近有什麽台子挑三招子的像樣,特麽的打從關外老家出來,就再沒爽過,實在躁得厲害。”


    “好說,等事辦妥了,我請兄弟你鬆快一下,自家的台子,別的不敢說,衛生清靜,個頂個的尖嘴貨。”


    五哥大笑,一口應承下來。


    我跟著他下樓,坐上一輛切諾基,便上了木磨山。


    行至山當停車場,下車背了個兜囊,再沿山步行,等走到地頭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這是一條通往南山閣的必經之路。


    山上雖然有旅店,但價格相對較貴,一般的遊客都會選擇宿在山下。


    天一擦黑,這路上也就見不到人影。


    五哥領著我拐過一處急彎,衝著旁邊的密林咕咕了兩聲,然後才一頭鑽進去。


    密林裏已經坐了三個人,正檢查著手上的武器。


    一水的老黑星。


    三人長得都不怎麽起眼,頭發亂糟糟,穿得也是樸素甚至有些破舊,跟香港電影裏那些光鮮亮麗的殺手完全不能相提並論。


    但這才是正經殺手的標準狀態。


    不惹眼才好混跡,不打眼才方便抽身撤離。


    太帥的其實吃不了噶念這碗飯。


    “哥幾個,這是新入夥的兄弟,一會兒他當先鋒端碗上菜。”


    三人挑了我一眼,沒有說什麽,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幹瘦男人問五哥,“點子來了?”


    “往這邊來了,馬上就到。”五哥將兜囊放到地上拉開,從中取出一柄雪亮的狗腿彎刀,對我說,“一會兒下手的時候,給他留一口氣,主家要求,生摘瓜,不然不給尾手。這個得我親自動手。”


    生摘瓜,就是人活著把腦袋砍下來。


    那三人顯然已經知道這個要求,並沒有什麽表示,隻從地上站起來,拍打了下衣服上的灰土,還是那個幹瘦男人說話,這次卻是對我說的,“我們三個是老搭子,但既然五哥說了用你做先鋒,也不跟你搶,一會見了點子,你打頭動手,不論打沒打中,立刻趴到地上,我們三個上去補……”


    他這話沒能說完,腦袋就突然飛了起來。


    站在他旁邊的五哥突然目露凶光,一刀就砍斷了他的脖子。


    另外兩個吃噶念的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抬槍要打,可動作卻稍慢了一些,五哥揮刀如電,連續兩刀,抹了兩人的脖子。


    眨眼工夫,三個吃噶念的殺手就全都交代了。


    五哥半身染血,喘著粗氣拎刀立在當場,表情木訥,眼神呆滯。


    我問:“老菩薩包的哪間房?”


    五哥呆呆的回答:“三樓崖景臨淵廳。”


    “告訴老菩薩,事情辦妥了。”


    五哥臉上現出一絲掙紮,顯然欺騙千麵胡對他來說是個極為恐懼的事情,以至於被我迷神控念都會猶豫。


    但也僅僅是這麽一絲掙紮罷了。


    他掏出手機,撥給傳呼台留言給千麵胡:請宴成功。


    “把這幾個處理一下,然後你自己抹脖子吧,死的苦點,方便留魂,也好找回去的路。”


    五哥呆呆地點了點頭,從兜囊裏掏出把小的工兵鏟,就著原地開始挖坑,準備埋屍。


    我不再理會他,從林子裏出來,沿路而上,來到南天閣,進去訂了個房間,特意要的崖景房。


    套出了臨淵閣的具體位置,把服務員打發走,我脫了外衣,換上緊身衣服,站到窗台上,倒立起來,頭頂向下,雙膝彎曲,用腳尖勾住外牆縫隙,雙手支撐,就這麽倒立著,緊貼在壁上爬行遊走。


    這一手叫做蠍子倒爬城,老榮踏牆飛簷的絕活,脫胎自彩門雜技手法。


    我從十歲起開始練這招,練了八年,也隻不過稍有小成,但凡有個小縫就能鉤住身體,但據妙姐說她見過真正大成的高手,在光滑如鏡的牆麵上,僅靠著肌肉發力,就能牢牢吸住,如同壁虎般隨意爬行。


    後來我跟她四方行走,隻聽說這門絕活早就失傳多年,也不知道她是在哪裏學的這招,又是在哪兒見過這位大成的高手。


    妙姐對我來說,就是一團解不開的謎。


    雖然跟了她十年,卻連她的真名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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