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用了大張弓,想要揚名立柱,不好牽扯骨灰選靈。添命補基,我誠意實足,不能可能再退讓。”


    “那就壓命論理吧,你還有一天一夜的時間。”


    “江湖混跡,求的不外是名利,就算你是真佛,也沒必要動不動就壓命。我再補一番,兩命一百萬,你要不接受,我安排壓命論理。”


    “我選壓命論理!”


    “明天晚上八點,木磨山南天閣,我包一場子,請金城同參聚理,你我各壓一命!你要帶著壓靈骨灰一起去。”


    啪的一聲大響,門板被拍得直顫。


    我照舊抓了把香灰,開門查看。


    門上有個血手印。


    地麵一對淺淺腳印。


    這次的腳印卻是腳尖朝門。


    撒上香灰,拿紙墨拓下來,取昨天晚上拓下的腳印仔細比較對照。


    兩晚來的是同一個人。


    敢當場訂下壓命論理,肯定是千麵胡本人!


    終於,抓住這個狐狸尾巴了。


    轉過天,我一早就去見老曹。


    老曹坐在窗口,哈欠連天,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曹同誌,昨晚怎麽不睡覺?”


    “睡個屁,你這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說吧。”


    “我跟千麵胡定了壓命論理,今晚八點,木磨山南天閣。明天早上要是不回來,麻煩您老找人給我收個屍。”


    老曹長了個長長哈欠,把那枚大錢掏出來扔給我,“昨天有人灑了大雲招,請吃葛念的辦宴,論理的傳貼倒是沒聽說有,可能是今天傳吧。”


    我抬手把那枚大錢按在手背上,卻不掀開,順著手背滑到桌麵,依舊用手蓋著。


    老曹看著我的手背,“字!”


    挪開手。


    大錢印在桌麵上。


    字朝上。


    我笑道:“天生殺機。”


    老曹搖了搖頭,說:“這不是天生殺機,是你心生殺機。你有真法,但心火太旺,殺意太重,不是正經混江湖的樣子,想在金城立柱,得改!”


    我說:“太平年月,哪來那麽多打打殺殺?放心吧,我是陰脈先生,手上不沾血。”


    “就怕你這樣的。”老曹把那大錢又揣回兜裏,“我是片警,隻管大河村治安,收屍的事不歸我管。”


    轉回來,先去包玉芹那裏告訴她不用給我準備午飯和晚飯。


    說話的時候,何強兵一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卻沒見到何芳兵。


    包玉芹有些憂心地問:“小周先生,強兵昨天晚上一合眼睛就夢到一群老鼠圍他,嚇得不敢睡覺,天亮了才算安穩合上眼,不是有什麽事情吧。”


    我說:“這是被纏得魂弱了,給他找個和尚或者道士拜個師,念兩年經,穩魂定心,就沒問題了。”


    包玉芹趕忙問:“小周先生,讓強兵拜你做師傅行不行?我看誰都不如你保佑他實在。”


    “老嬸兒,我不收徒弟,而且你兒子心浮性躁,也不是這塊料。你給他拜師傅的時候,找個根底厚的,廟大觀正,靠著廟觀背景壓也能壓住他的魂。這個晚上睡覺的時候壓枕頭底下,能讓他睡個好覺。”


    我掏了個名片給包玉芹,又問:“你姑娘這就回學校了?”


    包玉芹憂心忡忡地說:“說是學校有事,提前回去了。打從知道他爸的事兒後,就整天魂不守舍的,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大學生能有什麽事。”我笑了笑,見包玉芹愁眉不展,就管她要了張白紙,拿筆寫了幾筆,將白紙疊成平安扣狀,“你要實在不放心,就把這個給你姑娘送去,讓她貼身帶著。”


    “哎,那可太好了。”包玉芹歡天喜地接過去,便往兜裏掏,“小周先生,這點心意是您拿著……”


    “不用了,當是酬謝你這些天的飯菜,收著吧。”


    我沒要包玉芹這錢。


    回到院子,寫了個“有事外出,問診請明早”的招牌掛在門上,收拾齊整東西,出門先奔附近的雜貨店買了些東西。


    這一轉悠就覺出有人在後麵跟梢。


    我隻當不知道,買好東西便坐公交直奔木磨山。


    木磨山是金城的著名景點,距離主城區40多公裏,東臨湖,西挽河,山頂有池,風景清幽秀美,佛道兩門都相中這塊地方,建廟築觀,如今山上有七宮八觀三十六殿,每日上香拜神賞景的遊客絡繹不絕。


    為了方便遊客和香客食宿,景區在山上建了六處規格級別不同的賓館。


    這南天閣位於山腰,是個經濟型賓館,食住一體,能夠上三星水平。


    來到木磨山腳下的時候,才不過下午兩點鍾,我不急著過去,像其他遊客一樣沿山道向上一路遊玩,賞景觀佛,還在三元宮正經上了炷香,然後又慢慢順著人流往下走,中間去了趟廁所,在裏麵換了身衣服,又給頭臉做了些打扮,再出來的時候,形象大變。


    雖然比不上頂殼借神那樣能夠移神換氣,但一般想要認出來也不太容易。


    能夠觀精氣神認人的江湖術士畢竟是少數。


    跟稍的兩人還守在廁所外麵,當麵走過去也沒認出來。


    這兩人都是三十左右歲的樣子,一人叼著一根煙,無論樣貌還是穿著,都毫無特殊之處,往人堆裏一擠,就容易找不著。


    做拐子,要的就是這種平平無奇,毫不起眼。


    我掏了根煙扔進嘴裏,在身上摸了摸,便湊到兩人身旁,“兄弟,借個火唄。”


    其中一個不動聲色地掏出火機扔給我。


    我把煙點了,將火機還回去,美美地吸了一口,吐出一道長煙,兩人的眼神就是一呆。


    “點子呢?”


    “去廁所了。”


    “來時怎麽交待的?”


    “五哥說盯住人,每半個小時報一次去向,要是往南天閣去,立刻報過去。”


    “五哥在哪兒呢?”


    “還在蘭青旅舍。”


    “他怎麽不來?老菩薩吩咐的事情都不親自做,想作反是不是?”


    “孫童爺失了風,老菩薩讓五哥頂孫童子爺,做了把轉子,得守把,沒法出來。”


    “整條線都崴了,五哥做把轉子還能有寶貨走?”


    “麻龍姑還要接觀音,南邊貨道不能斷了撚。”


    “在這兒守著點子吧,一個小時之後,告訴五哥點子去南天閣了。完事,從斷頭崖下去,家裏人等著呢。”


    “哎,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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