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所用的壽才,都是男童。


    一個是丁巳年丙午月辛亥日,一個是丁巳年甲辰月甲辰日。


    都是八歲,都屬蛇。


    掃尾處置方法:造畜斷因,一個沒挺過去當場死亡,一個造為人頭狗,賣給棚子團演出,活了三年。


    借了壽,要斷因果承負,造畜而死,地府錄籍也要登為畜類,不被視為失壽而死的人。


    所以,我也要說不能以人死。


    這是劫壽續命的基本要求。


    四十七個受主,意味著遠不止四十七個孩子的悲慘命運。


    配屬生辰,定因劫壽,不是隨便抓來一個就行。


    所以才需要專門的人來選材。


    先用生辰屬相性別初定,弄來之後,再融血合脈,往複三十六次,才能最終定下壽材。


    配不上的,要麽賣掉,要麽處理掉。


    而賣不上好人家。


    配屬期間,一直用迷藥迷著,時間久了,大部分人都會造成無法治愈的永久性損傷,變成癡呆弱智!


    這樣的,基本都會賣給花子幫,折成奇形怪狀的殘廢,扔到街上博人同情乞討。


    如果冊上記錄屬實,這裏麵就沒有我!


    難道找的方向錯了?


    我心思轉動,麵上卻不動聲色,把五個冊子都草草翻了一遍,便合上推回去,道:“既然各領一道,打算給我哪個?”


    魏解道:“韋八死之前,會裏就打算做些調整,不如今天一起議一議。葛老,你說呢?”


    之前韋八死了,之所以葛修嫌疑最大,就是因為他對劫壽續命這買賣的道口分配不滿意,多次表示不滿,甚至還跟韋八、魏解當麵起過衝突。


    葛修卻擺手道:“我年紀大了,現在做立地神仙已經很耗精力,想來想去,現下這一道就挺適合我,我就不調了。當然了,誰要是想要,盡管拿去,別的道我也不要了。”


    龍孝武道:“葛老這是掙神仙錢就夠了,看不上這點小錢了。”


    葛修道:“就算不做這立地神仙,我也不想再幹這個。當年大家都難,不清楚公家的態度,各自有本事使不出來,掙不到錢,討生活都難,所以魏仙爺和韋八爺上門一提,我就同意了。要可如今眼看著就是我輩大興隆的好時候到了,這陰飯口吃得也就沒什麽意思。韋八死訊傳出來,我其實就有這個想法,不瞞你們說,我都已經聯係好,準備進京顯技給自己討些天命,留個身後名,要不是中間出了這麽多事,現如今我已經在京城了。”


    徐五道:“葛老,你這些年養生大師的名頭能在富貴圈子傳得這麽響,難道真靠的是你自己的本事?還不是依著會裏這買賣,凡是求到你門下買了命的,個頂個百病不生精神實足?好處你得實了,如今卻想說不做,就不做,怕也不是那麽容易,以後再有求到你這裏來的,你怎麽應對?像我就是看場護法,想退還容易,你想退,千難萬難呐。別到時候裏外不是人,一輩子眼看好時候到了,卻沒了下場。”


    葛修默然片刻,道:“不退,我也沒幾年好活了,再做這一道不合適,你們看著調吧,給我哪道都行。”


    魏解道:“葛老說得有道理,不如這搭橋拉客一道給周兄弟?周兄弟本身就有我們幾個都摸不著的殿上神仙做靠山,就算我們這本事沒資格在真正的殿上神仙麵前使,下麵供奉的還是沒問題。有了這一手,使出來亮相,也方便周兄弟攬寶氣。葛老做了立地神仙,聚萬千人氣在身,正好接徐五爺的護法道。龍爺這些年人麵廣,上上下下吃得開,尤其是下麵那些剛發家的土財主都信你,適合選材。徐五爺手麵上有走水翻肉粽的豪客,接下掃尾斷因事半功倍。幾位看怎麽樣?”


    徐五卻不樂意了,“合著調了一圈,這劫壽施術還得你魏仙爺把著是吧。以前是沒人會,可現在周兄弟這一手不比你差,而且還會共壽術,真要使好了,選材掃尾都不需要做了。我看啊,倒不如這飯口就周兄弟拿著,我們幫襯打個下手得了。反正你魏仙爺心思不在這裏,隻想回泰國。”


    魏解道:“國內的情況比不了泰國,我把新客施術挪到泰國,也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考慮,這才幾年就又搞嚴打,估計這運動隔幾年就得來一回,但凡哪次漏了風,都是要掉腦袋的大禍。


    何況眼下純陽宮進了金城,高天觀又重新入世,擺明了正道大脈看這遍野神仙眼紅,已經坐不住了。到時候他們下場,最穩妥的就是拿我們這些外道術士開刀賺名聲,我們這裏就算有周兄弟壓著場麵,也不是長久穩妥的辦法。


    幾位要是信不過我,誰想去泰國主持局麵就去,不想去泰國也可以挪到別的地方,東南亞哪裏都行,隻要不在國內就沒問題。


    當初我去泰國,也是因為幾位都已經占道口做成了大局麵,舍不得拋家舍業去異國他鄉重頭打拚,我便自告奮勇過去,現如今倒成我的罪過了,我冤不冤呐?


    難道我留在國內不好?別的不說,光是秦遠誌的那個飯口,來錢如流水,要是我在金城看著,至於出這麽大的問題?”


    他說著一拍桌子,惱怒地道:“要是幾位真覺得我占了多大便宜,這一道我交出來,這飯口我也不吃了,這總行了吧。”


    徐五當即叫道:“好啊,姓魏的,讓我試出來了吧,你特麽就是想脫褲子溜邊滑跑,甩我們幾個背鍋!”


    魏解大怒,指著徐五道:“徐老五,你別特麽種血口噴人,我要想跑,直接不回來就得了,還犯得著回屁顛屁顛地回來給你們收拾爛攤子?”


    龍孝武打圓場道:“別吵,別吵,都這麽多年老兄弟了,別的不說,光是這陰口飯吃多少年了,真要出事,誰能跑得了?怎麽重新分道,這不是在商量嗎?不同意再商量,周兄弟你什麽意見?”


    我敲了敲摞冊子,道:“我有個問題,幾位當初分道的時候,應該都是看各自本事底,這想重新分道,難道都是拿起來就能用?比如說龍爺,掃尾斷因,手底下得有吃噶念和畜欄子的,我要是接了這一道,可沒做得熟的手下,要是重頭再收拾,怕是得耽誤正事吧。”


    龍孝武道:“周兄弟你不知道,這地仙會剛成立的時候,被公家壓了這麽多年,大家都窮得光杆一個,沒手下辦事,都是這麽多年湊起來的團夥子,名屬在地仙會下,不是自家門下,所以這飯口也是會裏的,而不是我們哪個人占。誰分了哪一道,自然就去接了原有的團夥子來辦事。”


    我思忖片刻,問:“我剛進金城的時候,鬥破了千麵胡的拍花幫,韋八爺又死了,這不影響選材吧。”


    魏解道:“千麵胡死了不要緊,拍花子又不隻是他一個人,再選一個來金城主持局麵就是。當年花眼張不明不白死了,也沒耽誤正事。隻要定下道口,怎麽運作,自然有規矩,回頭再細細同你講。”


    我很是隨意地問:“花眼張當年也給會裏辦事嗎?這人我聽過,橫行一時的大拐子,拍花術在他手上據說有極大發展,沒機會見識一下這位江湖前輩的手段,我一直挺遺憾的,他是為了給會裏辦事死的嗎?”


    龍孝武道:“當初魏仙爺把他找來的時候,這老小子牛皮吹得震天,結果剛拐了兩個壽材回來,人就沒影了。還以為他忙別的生意了,後來才知道他窩子被人給點了,估計是有仇家找上門。”


    我皺眉說:“跑海的尋仇天經地義,這報公安可不是正道理。”


    龍孝武說:“公安到場的時候,人已經死了,隻有幾個被拐的寶貨,估計是個心軟的,怕寶貨死在那裏。下手的未必是正經跑海客,也有可能是正道大脈。”


    我搖頭說:“可惜了,聽說這人的拍花術出神入化,千麵胡的本事我見過,離出神入化差遠了。魏仙爺跟拍花子幫熟?不如我接這選材的活,魏仙爺再叫個高手過來,我也好見識見識真正的拍花術。”


    魏解幹咳了一聲,看了龍孝武一眼,說:“周兄弟,拍花子擱在外道術裏也是最下的一等,在下九流裏也沒人瞧得起,他們的那手本事,都是靠調藥下迷,不是真術,見不見識沒必要。選材這道,得耗精力,搭時間,你是要做大事的,不適合。你要是真對拍花子感興趣,我叫人來給你演一演就是,沒必要為了這點小事去管這一道。你要是不喜歡拉客做中,那就把我掌的施法奪壽這一道給你,隻是我還是那句話,現在這形勢,這一道不適合放在國內。”


    我看著魏解,慢慢笑了起來,“魏仙爺考慮得周到,如果老幾位信得過我,施法奪壽我就掌了。這樣,我先過一過老客,也讓幾位再看看我的本事,覺得可以,再說新客的事。現如今形勢不好,公家在嚴打,新客停一停也好,幾位說怎麽樣?”


    「三千字章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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