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時間,那幾個還沒被拉進去的掌穴的四處求告。


    以往那些本已經打通的老關係這次全都無一例外地拒絕幫忙。


    好心一些的暗示他們這次風暴來的級別太高根本擋不住。


    他們隻好回頭再找仙爺。


    隻是不敢再來找我。


    除了我之外,其他四位老仙爺的門都拜過了。


    不出意料的,除了魏解這裏,其他三家連門都沒進去。


    魏解這裏有既有韋八的一點幹係,又有剛回金城時代掌那一段的香火,但既然當初已經定了讓我掌這翻花飯口,他就不可能直接幹係我的做法。


    所以現在提出來,實際上有替那幾個掌穴的說情的打算。


    如果我接過這個話頭,講那幾個掌穴的之前的不恭敬,解釋我為什麽這樣做,魏解就可以借機勸說,甚至替那幾個人提些賠罪的禮數。


    我要是強硬頂回去,未免有傷地仙會的和氣,要是就此接受……那我肯定不會接受。


    因為這飯口已經給胡東風了。


    眼下的窮追猛打就是胡東風在暗地裏操持的。


    他一個衙內出京討飯,身邊肯定有得用的手下和需要維護的人脈,這些都得足夠的好處才能喂飽。


    衛學榮這條線被趕絕,其實短時間內對他本人沒有那麽大影響,之前總歸有些積蓄的,可想要維持之前的局麵和關係,這剩下的積蓄就不夠看了。


    想籠住人心,可不是光靠給錢就行,還得給人足夠的念想。


    我把翻花飯口給他,就是接濟他維持局麵,屬於雪中送炭。


    既可化解掉之因為走水飯口被廢產生的仇怨,又可以讓他知道我手眼通天牌麵多,還可以給邵衛江賺他去香港背鍋做好鋪墊,屬於一舉三得。


    可飯口給了,不是上手隨便接住就行。


    原封不動,隻拿上供的錢,其實是最蠢的。


    但凡有些經曆的都很清楚,這種見不得光的飯口,大頭都在操持上,上供的是小錢,可能賺了一百萬,隻給你供個十萬就不錯了。


    難道胡東風要拿著這十萬來維持自家手底下的局麵?


    當然不可能。


    這十萬是他自己享受用的,進了兜就不可能再往外掏。


    所以,他要借此機會,清洗原本這條線的操持人物,換上自己手底下的人。


    到時候,他還是拿著上供的十萬塊,不用具體管事,可手底下的人自己就靠著這飯口養活了自己,還得對他千恩萬謝!


    台麵上碰個杯子,台底下就要狂風驟雨,古今皆是如此。


    所以在魏解提了翻花飯這事後,我沒接這茬兒,而是說:“魏爺,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我要做事也要養人上供,不能做個隻受香火的泥塑木胎,那幾位之前要是知情識趣,留個體麵倒也不是不可以,可他們自己不知進退,那就別怪我不留手了。想活命,就自己投案自首去吧。”


    魏解勸道:“江湖事江湖了,想收拾他們用跑海手段就行,踩水仗門子總歸落人口舌……”


    我嗤笑了一聲。


    “魏爺,我那天的話你沒忘吧。我也不瞞你,這飯口我搭橋送給了位大門當出的北來客。


    將來這就是個活口飯,北來客誰來誰掌,讓人得了甜頭才好使力,也能知道我們這八方聚財寶地的手麵。


    但你放心,該歸地仙會的那份隻要有我在一天就絕不會短了。


    魏爺,這事就不用再提,還是說白口飯這事吧。


    這飯口不是我非得要的,是老幾位信得過我,推給我掌的。


    可事情定下了這麽多天,曲大江一直不肯拜我門子。


    他這人我打聽過,自己沒這麽大膽子,那就是有人給他撐腰了。


    魏爺,你要是不願意讓這個飯口,那就明說好了,犯不著這樣拖拖拉拉。


    我說過了,沒這飯口,我自己去找也沒問題,可不要麵上和和氣氣,暗地裏使絆子。”


    魏解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說:“我沒想著占著這飯口。我將來還是要回泰國的……”


    我打斷他道:“魏爺,這事我就不理解了,金城這麽大的基業你不守著,卻跑泰國呆著,是個什麽道理?”


    魏解看了看我,又環顧一圈。


    葛修一臉神神在在,龍孝武笑嗬嗬看熱鬧,徐五低頭神遊天外。


    “我在泰國有些營生。你也知道港台東南亞比較信奉養小鬼起運這些陰屍法門,我正好擅長養鬼役靈這門路,不方便在國內做,就去泰國那邊新開了條飯口,平時都拋頭露麵來維持。咳,曲大江不動是因為有些為難處……”


    “魏爺,他有什麽為難的不能跟我們提?難道這事我們地仙會還擺不平?我們要是擺不平的話,他不吱聲事情就能自己過去嗎?這說不通吧。之前曲大江見過魏爺你,你沒收他這飯口,也是因為這事?那你給我說道說道。”


    “這個……”


    “要是不方便說,那就不用說。這飯口我也不要了,魏爺你留著吧。”


    我這話一出,徐五第一做出反應,“那不成,事情是大家商量好了,這飯口歸了周兄弟,那就是周兄弟的,要是誰想不給就不給,那咱們這地仙會成什麽了?議出來的事跟放屁有什麽不一樣?你說是不是魏爺?”


    葛修立刻跟進,道:“周兄弟坐了這仙爺位之後,一直都在替會裏考慮,我稱神仙他請大施主,效果大家夥也都看到了,直接上了省台節目,現在各地市都有來打問這事的。人家全心出力,魏仙爺你可不能拖人家後腿啊。”


    龍孝武道:“哎,三位,魏爺不是那樣的人。魏爺,你要是不想放這白飯口,也不要緊,我這手頭還有幾個飯口可以讓給周兄弟,大家都是會中兄弟,自己人沒必要為這點事爭得臉紅。”


    到了這一步,魏解要是不說個明白,葛修、徐五和龍孝武心裏肯定要結疙瘩,再一聯想到之前的事情,就會加重對魏解的懷疑。


    可要把曲大江不拜我的原因說出來,魏解還是解釋不清楚,與其他三位的裂痕依舊會擴大。


    但今天他必須要做出個選擇。


    魏解猶豫了一會兒,才說:“曲大江之前來對我說,有人半夜把米勇強的腦袋拎到他那裏,說是老仙爺賞他的,大約是想占他的飯口……”


    葛修眼睛登時就立起來了,“這不對啊。魏仙爺,你之前說過這些都是那個偷襲你的師弟挑撥離間,你師弟不是已經死了嗎?還拿這個當理由,說不過去吧。”


    之前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栽到他頭上,鬧得地仙會內訌,引發連場風波,魏解這會又提這話頭,葛修無論如何也不能忍。


    魏解說:“葛老,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有了這麽一茬兒,曲大江被嚇破膽了,他是家傳做白事,不是跑海的出身,沒經過這種事情,害怕亂拜門,引來禍事,所以不敢出頭。”


    葛修卻抓住了其中問題,“不對,你師弟會死,這是你親口說的,他還有什麽可怕?你還說過,你師弟偷襲你是因為師門的舊事,跟地仙會沒有關係,那他怎麽可能圖謀白事這麽大的飯口?真當我們地仙會好欺負嗎?魏解你是不是還有事瞞著我們?當初搭這地仙會的時候,可是你說的大家夥抱個團,占了這金城地界,共謀富貴基業,相互之間坦誠相對,不做隱瞞。我們可都把自己的家底老實透出來了,你倒好,瞞得比誰都多!你們師兄弟兩個是拿我們三個當棒槌呢!”


    魏解擺手說:“葛老,我這個師弟確實是因為舊怨才來偷襲我。那天他受了重傷,你也看到了,按理說他肯定會死。可我沒想到,他居然沒死不說,昨天還又在半路伏擊我。我懷疑他從我師傅那裏學了什麽特殊的法門……我們這些師兄弟都各有所傳秘法,相互之間都不知道……”


    我打斷魏解,說:“魏爺,你們師兄弟的事不用多說,我就問一個,這事跟曲大江的白口飯有什麽關係?難道你那師弟圖謀的不光是你,還有我們地仙會?”


    徐五也道:“原本我就覺得你解釋不通。他要是隻想對付你,還搞那麽多挑撥離間的事情幹什麽?分明是還有別的圖謀,魏爺,你這可做得不地道了,這種事情不跟我們說清楚,讓我們連點防備都沒有,萬一你那師弟不偷襲你了,轉過來對付我們幾個怎麽辦?”


    魏解道:“不可能,他已經脫離江湖,投了公家,沒必要圖謀……”


    我立刻道:“投了公家?那他不是在替公家做事嗎?是公家要對付我們?臥槽,不是要拿地仙會當嚴打典型吧!”


    我這話一出,葛修、徐和龍孝武臉色都變了。


    嚴打風起,他們這些吃江湖飯的哪可能不怕。


    八三年第一輪嚴打雖然已經結束十年,但對於江湖人來說依舊記憶猶新。


    密集的公審,槍斃,讓人不自覺想起建國初的嚴厲鎮壓。


    在座四位可都是從那個年代過來的。


    恐懼已經深刻在骨子裏。


    而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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