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陰風卷過。


    煙卷被吹偏,離著車子老遠落下。


    下一刻,傳來一聲若有似無的陰森慘叫。


    我的煙卷可不是那麽好碰的。


    隻這麽一下,那隻惡鬼便受到重創。


    幾乎就在同時,轟的一聲大響,變形的車門被踹開。


    諸美勝第一個爬出來,落地翻滾幾圈,離著麵包車遠一些,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掐了個法訣,遙遙衝我一揮。


    陰風卷地而來,彌漫起濃重的層層黑氣,如霧般擴散,瞬間遮擋了全部視線。


    隱隱間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淒厲吼叫。


    綽綽陰影在黑霧中湧動。


    這才是驅鬼禦靈的真正手段。


    霧氣遮蔽視線,鬼嚎幹擾聽聲,陰氣阻斷嗅覺,再配合惡鬼微弱的致幻能力,在黑夜中足以讓人喪失五感。


    而真正的殺手鐧就在五感喪失之後。


    能通過陰氣鼓動起這麽大範圍的黑霧,至少得有十隻以上惡鬼同時發力才能實現。


    就算施法捉拿惡鬼,也不可能一次性將所有惡鬼一網打盡。


    正常應對,需要焚香驅霧,保證近身處安全通透,然後起壇喚將,破迷拿鬼,連續遣將幾次才能把鬼拿盡。


    隻要拿盡作祟惡鬼,迷霧自散。


    但這樣太慢了。


    而且隱藏在黑霧之後的真正攻擊也絕對不會給我從容施法捉鬼的機會。


    我從包裏掏出最一顆手雷扔了出去。


    爆炸響起,有人重重摔倒,發出淒厲慘叫。


    這就是外道術士隻能隱藏在暗處行事,不敢與公家對抗的原因。


    時代不同了。


    再強的外道術士也擋不住現代武器,槍打不動,手雷難道也炸不動?手雷炸不動,難道大炮轟不動?


    別說隻是幻術戲法,就算是真正的妖邪鬼怪作祟,幾炮轟過去也是天下太平!


    大炮,至剛至陽的武器。


    炮彈一炸,可破一切陰邪。


    術士再強也是肉體凡胎,在強大的物理消滅手段麵前,與普通人沒什麽不同。


    當然,這並不是說外道術就沒用了。


    用得好了,一樣可以大殺四方。


    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


    揚長避短,盡展其優,才是正理。


    我跟著妙姐的十年裏,妙姐一直在研究這些。


    我在成長,她也一樣在成長。


    而在後三年裏,我已經能夠參與其中,提出各種建議和想法。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


    這三年裏,無論妙姐還是我,取得的進步都遠超以前七年的總和。


    如果說十年前的她還需要靠著偷襲借力才能殺死造畜的解強,還會中了花眼張的迷藥,那麽十年後再讓她遇到這兩個的話,取他們的性命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


    我點了根煙,又奉起三柱香在身前,卻不急著動,耐心地聽著霧外的慘叫聲,仔細分辨。


    四個人,歲數大的老女人,年輕的女人,半大小子和中年男人。


    諸美勝帶來的四個手下全在這裏。


    我放下心,叼著煙捧著香,邁著禹步向前走。


    每走一步,黑霧就退卻三分,當我走到第三步的時候,惡鬼逃竄,陰風卷起,黑霧消散。


    眼前地上躺著四個人,滿身鮮血,氣息奄奄。


    諸美勝正在翻了的麵包車前,看樣子打算扒車門爬進去,看到我毫發無傷地走出來,她不禁大為震驚,半向前探著身子,一條腿搭在車門上,另一條腿踩在地上伸得筆直,就那麽楞在當場。


    我灑了把藥將四人迷翻,然後摸出手槍,二話不說,衝著諸美勝就打。


    諸美勝姿態不方便躲閃,連中數槍,她索性不躲了,爬下來不閃,迎著槍擊向我走過來,臉上掛著一絲嘲弄地笑容。


    我打光一個彈匣,換上彈匣再打,沒有絲毫猶豫停頓。


    諸美勝是越走越快。


    終於在我換上第三個彈匣,還沒等開打,她就走到麵前,一抬手就把我手中槍搶了下去,冷笑道:“蠢貨,我有祖師庇佑,已經修成半仙之體,水火不侵,刀槍不入!”


    我向後急退幾步,掏出陰煞釘,打在諸美勝被月光映在地麵的影子上。


    位置正在胸口處。


    諸美勝臉色一變,下意識抬手按在胸前。


    她什麽餘外的東西都沒有摸到,卻疼到不由自主地慘叫出聲。


    “陰煞釘!”


    諸美勝憤憤的尖叫起來,二話不說調頭就跑。


    我在後麵裝模作樣地追了一段,最終還是停下來。


    她跑得太慢了,如果真被我追到抓下來的話,後麵的事情就不好弄了。


    諸美勝不知道我的想法,不敢回頭隻是悶頭狂奔,沒大會兒工夫,便消失在路下的田地裏。


    我返回到麵包車旁,探頭瞧了一眼。


    老邦子傷得不輕,頭破血流,蜷在後排座的地麵上,一動也不動。


    不僅僅是翻車摔的,更是被諸美勝幾個人打的。


    我把他拖出來,也不叫醒,就那麽扛在肩上離開麵包車,跨上上我借來的摩托車,回車旁扔了煙頭過去點了火,便上路離開。


    麵包車在身後轟然爆炸。


    趕到約定的地點,先給張寶山打了個電話,確認他在醫院住著後,便扛著老邦子趕過去會麵。


    張寶山其實沒什麽大問題,但聽了我的話後,他就立刻裝傷住進了重症病房。


    當然,這些他都如實上報做了請示,沒有任何隱瞞。


    病房內外戒備森嚴,光是門口就站了六個荷槍實彈的武警。


    我扛著個大活人上來,直奔張寶山病房,怎麽看都相當可疑,差點沒被守門的武警給當場拿下。


    好在張寶山的手下及時出現,把我帶去病房。


    病房裏張寶山半躺在床上,還有個小護士在給他扒桔子吃,真是好不悠閑。


    看到我扛著老邦子進來,他高興的差點沒當場跳起來。


    我現場把老邦子交給張寶山,由他幾個手下親自相驗,確保無誤。


    又叮囑張寶山務千萬不能把他沒受傷的消息傳出去,還要請昆城警方配合,封鎖自昆城往這邊來的交道要害道口,擺出如臨大敵的抓捕架勢,以此給諸美勝以錯誤認知。


    這樣才能方便進行下一步。


    做事不說走一步看十步,但走一步看三步還是必須的。


    張寶山問我跟不跟他一起走。


    我告訴他這回放心大膽回家就可以了,不用擔心半路會有人來劫人,當然也千萬不能招遙過市,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抓住了老邦子。


    至於我,還要再回昆城一趟,處理一些事情的手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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