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魏解的弟子。


    見勢不妙,上手就動鬼靈。


    我後退一步,攔住跟在身後的吳雨辰,掏出三炷線香,搓指點燃,雙手舉起,在身前畫了一個圈。


    帶著檀香的幽幽煙氣在空中散開。


    那股陰風立刻消散。


    幾乎就在同時,空蕩蕩的牆角突然冒出一個人影來,一個箭步就竄到窗台上,翻身跳了出去。


    院子裏響起一片紛亂嘩然。


    吳雨辰急忙轉身往樓下跑。


    張寶山猶豫了一下,也轉身跟著下樓。


    我卻站在原地沒動,隻看著那個空蕩蕩的牆角,等到身旁已經沒人了,這才說:“驅鬼養靈,金蟬脫殼,以假亂真,你是我進金城之後,見到的第一個真正的高手。”


    牆角又冒出個人影來,正是秦遠誌。


    他靠牆站著沒動,冷冷地看著我,“看起來張美娟輸給你了,她死了嗎?”


    我說:“現在還沒死。你認輸吧,區公安局已經發了通緝令,你沒可能坐上仙爺位了。”


    地仙會是江湖術士所建立的黑暗組織不假,但他們隻要還想在金城混下去,就不可能接收一個通緝犯作領頭的仙爺。


    坐地戶的麻煩就在於束縛重重,不敢隨意得罪公家。


    通緝令一發,就算徹底絕了秦遠誌在地仙會上位的一切可能。


    從這一刻起,我已經是最後勝出者。


    秦遠誌自嘲地一笑,“機關算盡,還是棋差一招,周成,我錯了,其實我應該先殺了你這個外來的禍害,然後再對付門宏強和修家壽。他們兩個綁在一起,也比不了你。”


    我說:“你錯在不應該真想要這個仙爺位。明知道他們在年前把候選人拋出來的真正目的就是壓住你不要再向葛修發難,你卻主動跳坑裏,還比誰都積極,為此不僅放棄了經營多年的明星生意,還放棄了向葛修報複的可能。看起來仇公子對你的威脅真的很大,大到讓你為了有能力應對這威脅可以拋棄過往一切。”


    聽到我說出“仇公子”這個名字,秦遠誌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我輸的不怨,那天在畢哲民那裏,你根本就是特意過去的……那個壞了我儀式的家夥就是你!”


    我說:“這麽大筆買賣,哪怕隻吃個邊角餘料,也能讓我們這些人撐到溜圓。你和韋八想獨吞下去,也不怕撐死。我這人心善呐,看不得這種苦事。所以想要替你分擔一下。”


    秦遠誌冷笑道:“周成,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進金城才幾天,就連仇公子的買賣也敢圖謀?”


    我笑道:“他姓仇的也是人,又沒長三隻眼兩張嘴,這買賣他能做,我一樣也可以做。憑我的本事,這買賣就算不能全吃下去,至少也能吃一半。”


    秦遠誌呸了一聲,罵道:“你一個江湖術士,跟下九流打交道的玩意,也敢跟仇公子叫號,你知道仇公子是誰嗎?他的買賣沒人能搶,也沒人敢搶……”


    我打斷他說:“現在有了,我敢搶,也能搶下來!”


    秦遠誌低聲笑了起來,“你可真是貪啊!”


    我搖了搖頭,說:“貪怎麽了?人之常情,哪個人可能不貪?佛說人有三毒貪嗔癡,能戒得了的都是得道高人。我能戒得了嗔癡獨頭無明,可唯獨這貪戒不了,也不會去戒。我一個江湖術士,混跡四方,來金城那折騰這麽久為了什麽,歸根到底不是為了求個財嗎?機會就在眼前,真要放過了,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秦遠誌說:“你有這個想法,也就離死不遠了。你難道沒看到,幾位老仙爺都不敢碰這生意,你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比老仙爺們都強?他們吃不下的,你就能吃下去?仇公子捏死你,就跟捏死一隻螞蚱一樣容易。”


    我失笑道:“我也是跑海的,難道不知道無山無木不做橋的道理?我既然敢伸手,那就不怕他姓仇的。他姓仇的再厲害,難道還能比得過姓邵的?”


    秦遠誌就是一怔,“邵?哪個邵?邵家誰盯上這買賣了?”


    “當然是……”


    我剛一開口,秦遠誌就往前挪了挪,然後沒等我把話說完,就縱身翻出窗台。


    樓外的院子裏再次響起一片更大的喧嘩。


    跟著驚叫,慘叫,槍聲響起。


    我走到窗前往下麵一看。


    院子裏橫七豎八地躺了好些警察。


    秦遠誌已經衝出院子。


    他的身形有些歪斜,動作明顯走形。


    顯然是被槍給打中了。


    不過,他還是成功地衝了出去。


    看著秦遠誌的背影,我笑了笑,轉身下樓。


    院裏的警察忙活著搶救受傷的同事。


    吳雨辰一臉陰沉地走過來,說:“真特麽出鬼了,又讓他給跑了。剛才第一個跳下來的,居然是個假人。”


    就在院子當中,躺著個穿了衣服的稻草人,衣襟上貼了張紙,上麵寫著“秦遠誌”三個鮮紅的大字。


    那是用血寫成的。


    我說:“這是金蟬脫殼的替身法,想不到秦遠誌居然還會這一招。這回可是徹底沒法找他了。”


    吳雨辰懊惱地說:“飯喂到嘴裏都吃不下去,我可真特麽廢物。”


    我勸道:“江湖術士的手段詭異莫測,防不勝防,秦遠誌是金城最頂尖術士魏解的嫡傳弟子,要是能很容易就抓到才叫奇怪。”


    安慰了吳雨辰幾句,我也不多留,又跟張寶山說了一聲,也不等他一起,自回到車上,發動離開。


    剛開出沒多久,就聽陸塵音在後麵幽幽地說:“你為什麽要故意放走他?”


    我笑道:“你不是睡著了嗎?這也能看出來?”


    陸塵音說:“這人跟張美娟是一夥的,手上指不定有多少血債人命,能有機會除掉,還是除掉比較好。他從車邊過的時候,我差點沒忍住出手幫你把他解決了。可想來想去,以你的本事不可能讓他這麽輕鬆地跑出來,一定是另有打算,所以就沒動手。”


    我說:“現在要他的命很容易,可那樣太浪費了。倒不如借他的嘴去傳個話。眼看著年過完啦,蟲鼠要動,龍蛇要起,有些人也該借著這個由頭見一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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