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算是談妥了。


    也不用什麽賭咒發誓簽血契之類的形式。


    對於江湖術士來說,真要不想遵守約定,什麽誓約都擋不住他們。


    葛修自己的命就是這個約定的最大保證。


    雖然我說不用他幫忙。


    但他一定會為我坐上仙爺位出力。


    因為,隻有讓我當上了地仙會的仙爺,才能保證我給他有效完成最後的治療。


    我要是坐不上仙爺位,抬屁股跑了,葛修那就隻能等死了。


    從丹室出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街麵上已經開始有零星的鞭炮聲響起。


    多數都是出來閑逛玩耍的孩子,兜裏揣著小鞭,手裏拿著香,邊走邊點,啪啪炸響。


    等到了木磨山腳下,整個金城已經是鞭炮聲已經此起彼伏,連綿不絕,更有煙花滿天,處處綻放。


    空氣中滿是刺鼻的炮藥味兒。


    我這次把車停在下麵的停車場,步行上山。


    路過法林寺的時候,卻見山門前黑壓壓擠了好些人。


    這都是來搶頭香的。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這裏拚死擠活,其實根本搶不到頭香。


    早在頭幾天,道正就已經把頭香的位置賣出去了。


    潘貴祥來勾兌的。


    十萬九千八拿下真正的頭香。


    而去年這個頭香的價格才三萬三千三。


    今年能夠翻著番的漲,全靠道正苦心運作。


    出錢的貴客會從後門進入法林寺,先在大雄寶殿上完香,然後才會開大門,放門外香客進來搶二手頭香。


    當然,道正也不白掙這香火錢,他安排人在寺門口設了個熱茶攤子,給那些寒風中守著的善男信女們提供免費茶水暖身子。


    越過法林寺,沿小徑回到高天觀,卻見陸塵音正站在觀門口向遠處張望。


    我走過去,站到她身旁。


    從這個角度居高臨下看出去,小半個金城盡收眼底。


    地上閃光不絕,天空五彩炫爛。


    年味正是最濃時。


    我看陸塵音滿臉滿眼的渴望,便說:“想放煙花嗎?”


    陸塵音說:“想,可師傅不讓我放,說是不能在山上搞這個,怕引起山火。”


    我說:“這裏不能放,可以下山放,我車裏有煙花,一起去放了。”


    “不能亂跑,得守歲呢,要翻年了。”


    陸塵音雖然這樣說,但神情卻很是躍躍欲試,看著我的眼神也很明顯。


    我便說:“不是亂跑,是去山下放鞭,一會兒就回來,不耽誤跨年守歲。黃仙姑肯定也會同意。”


    陸塵音說:“往年我想出去玩,她都不同意呢,非得讓我守在觀裏,冷冷清清的,一點意思都沒有。”


    我笑道:“往年是往年,今年這不是有我陪你嗎?黃仙姑一定會同意,不信你去問問。”


    “等著!”


    陸塵音扔下這兩個字,轉身就跑進觀內。


    沒大會兒功夫,她連蹦帶跳地跑了出來,“走,走,師傅同意啦,哈哈哈……”


    我便帶著陸塵音下山。


    路過法林寺的時候,門口的人比剛才多了一倍有餘。


    陸塵音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說:“搶這玩意有個屁用,自己騙自己的把戲。法林寺的賊禿黑起錢來是真一點良心都沒有,也不知道怎麽做的出家人。”


    我說:“香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安。人活於世,能求個心安的機會不多。”


    陸塵音說:“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有什麽心不安的。凡是不能安心的,多半是求得太多太貪,三心二意,思緒如馬,哪可能心安?你看我,吃了睡,睡了吃,啥心事都沒有,天天心老安了。”


    我笑道:“小仙姑你是修行有成,比傳說裏的陸地神仙也差不了多少,普通人哪能跟你這樣的天才比?”


    陸塵音哈哈一笑,“這話我愛聽,多說點,當過年吉利話聽啦。”


    我們兩個邊說邊走,沒大會兒功夫,下到停車場,開車從後備箱裏拎出兩兜子的煙花來。


    一千響的大地紅,這是必備的,不用說了。


    除了這個,還有閃光雷、連環炮、火樹銀花……可以說是常用的都在裏麵呢。


    陸塵音歡天喜地地先放了兩聯一千響的大地紅,然後就左手閃光雷,右手連環炮,一樣接一樣的放起來。


    我負責給她點火遞貨。


    足足放了半個多小時,把我買的那些煙花鞭炮放了個幹幹淨淨,這才意猶未盡地返回高天觀。


    堪堪走到觀門口,忽聽轟的一聲大響。


    我們兩個同時停步轉頭,便見天空中綻放出一團巨大的花彩,金紫燦燦,貴氣非凡。


    緊接著一聲接一聲的轟轟爆響中,絢爛的禮花在夜空中層層疊疊綻放。


    跨年的鍾聲隨之響起。


    我對陸塵音說:“小陸仙姑,新年快樂。”


    陸塵音笑嘻嘻地衝我打了個稽首,道:“福生無量天尊,願道祖賜福,消災解厄。周師弟啊,以後叫我師姐就行,不要那麽外道地叫什麽仙姑。要不然以後天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你一口一個仙姑,多不自在。”


    我說:“你想住哪兒都行,不一定非得住我家裏。”


    陸塵音搖頭說:“那不成,師傅說了,接下來這一年,我都得歸你管,要是不住在一起,你怎麽管我?哎,對了,那個邵衛江會不會去找你?”


    我說:“不一定,為什麽問這個?”


    陸塵音說:“我琢磨著還是有機會打死他比較適合,要是他去你那的話,我就不用特意去找他了。不打死他,以後怕有麻煩。”


    我趕忙說:“這就沒必要了,他這人就是愛說些有的沒的,等回頭我替你教訓教訓他。”


    陸塵音不置可否地說:“走吧,師傅還要發過年紅包呢,往年隻有我自己可以拿,今年多了兩個人,也不知道我這紅包會不會變薄。”


    說完,她便自顧自地先進去了。


    我看了看那株木棉花樹。


    邵衛江以後大概會埋在這樹下吧。


    所以,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


    我感慨了片刻,轉身進觀,回到三清殿,就見黃玄然站在三清神像下,便趕忙上前叩拜行禮,“黃仙姑,新年快樂,我這給你磕頭了。”


    黃玄然從袖子裏摸出個好大的長方形紅包,微笑道:“新年快樂,拿去吧,你一定會喜歡這個。”


    我見她話裏有話,接過來也不客氣,當麵就把紅包拆開了。


    裏麵居然是一本書頁泛黃,既薄且脆的冊子。


    封麵上手寫著一行大字:長生胎元符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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