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今晚這一趟就算沒有白折騰。


    韋八死了,魏解遠在泰國,秦遠生事實上就是這兩脈在金城的話事人。


    他先前沒參與嚴敬先同葛修的爭鬥,是因為要辦棉紡二廠這件事情。


    同這億計財富比起來,嚴敬先那些人的街頭搏殺根本不值一提。


    出來混的江湖人,圖名圖勢,最終其實圖的都是財。


    為了財,親可拋,仇可拜,沒什麽化解不了的恩怨情仇。


    現在葛修派人襲擊他,甚至驚動了公家,就等於是斷了他的這條財路。


    秦遠生哪還能忍得了?


    這事他隻是出頭露麵,背後還跟著位仇公子呢。


    能圖謀億萬財富的角色,神仙在場也得敬三分,何況他隻是個江湖術士。


    這次壞事,如果不找個替罪背禍的,秦遠生在仇公子那邊怕也過不去。


    別管這回的襲擊是不是葛修,都必須是葛修!


    除了老仙爺,別人扛不起這麽大的黑鍋。


    秦遠生跟葛修必定要鬥上一場。


    他們兩個一旦鬥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地仙會也就離著分崩離析不遠了。


    秦遠生放了狠話,卻也不跟我細講。


    我便說要是有需要盡管找我,韋八爺的提點恩情我一定會還。


    秦遠生鄭重其事地應了。


    我也不多留,即刻乘車返回大河村。


    剛到村頭,就接到了張寶山的電話,想接我去幫忙看看情況。


    我問了地址,告訴他不用來接,等我就行,我直接過去還能節省點時間。


    掛了電話,我掉頭又開回畢哲民家樓下。


    張寶山正在樓下等著呢,見麵就說:“周先生,這麽晚了,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是真不想打擾你。上回那事今天有了動靜,我和吳老油過來瞧瞧情況,結果瞧出大事來了。來,咱們邊走邊說,趕緊上樓。”


    趁著上樓的工夫,張寶山把事情前後講了一遍。


    前麵我親曆的部分不用說了。


    張寶山他們沒追上我後,轉回去上樓,就看到畢哲民正在拿刀砍自己,他們想上去救人,他卻瘋了一樣不讓任何人靠近。


    他們發現畢哲民的狀態不正常,又聯想到剛才看到道士在起壇施法,覺出不對,所以才會給我打電話。


    除了請我過來幫忙外,吳雨辰還向局裏請求了支援,隻不過還在路上。


    進了畢哲民家,就看到剛才胖子手裏舉著把菜刀,嗷嗷亂叫,胡亂揮刀,身上鮮血淋漓,尤其是胯下更是稀爛一片。


    吳雨辰帶著幾個便衣圍在前麵,還在嚐試接近,卻被胖子給連續逼退。


    “老吳,周先生來了。”


    張寶山進門就喊了一嗓子。


    吳雨辰趕緊招呼幾個人一起後退,轉頭對我說:“周先生,你快看看他什麽情況,要是再不趕緊把他製住,淌血也淌死他了。”


    話沒說完,胖子發出淒厲慘叫,卻是又一刀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別過來,別過來,我砍死你啊,我砍死你啊!”


    我看了看,就說:“你們看他的眼睛,雖然睜著,但蒙白無神,說明實際上是在睡覺。他這是被夢給魘著了在夢遊。”


    吳雨辰吃驚了,“夢遊會這麽砍自己?”


    我說:“他這夢遊是被人給蒙了心智,就是那天在現場我說的,那個擺陣的目標看起來就是眼前這人了。。”


    他身這幾個便衣,我上次都沒有見過,所以不好直接說他是被惡鬼在夢裏給迷了。


    吳雨辰自然是聽懂了,臉色就有些難看,“還真有鬼?”


    我說:“要我解釋的話,我不能說有,也不會說沒有。我還是那句話,我沒在現實裏見過,但這種東西,環環相扣,作祟的未必是鬼,也有可能是人,起壇施法,可不光能驅鬼除邪,還可以害人。你們要是抓住那個道士就好辦了。”


    吳雨辰道:“他的樣子我記住了,跑不了這老小子。周先生,還是先把眼前這事解決了吧。這人有點身份,可不能讓他死了。”


    我說:“解了他這困境很簡單,但之後不能讓他再睡覺,隻要睡覺就還會出現這問題。”


    吳雨辰道:“隻要別死在這裏就行。”


    他說到這裏,示意幾個手下先退出去,這才低聲說:“我們這次是按著你給的方法來探道的,原本是想著回頭再抓那道士,誰知道半途殺出個程咬金來,把我們的計劃全都打亂了。這畢哲民是棉紡二廠的廠長,級別不低,要是現在死了我的話,我和老張都會有麻煩。周先生,這次全拜托你了。”


    我看了張寶山一眼。


    張寶山衝我苦笑了一下。


    畢哲民真要死了,他的麻煩會比吳雨辰更大。


    我說:“這事兒好辦,但我有個要求,今天晚上我出過手這事,不能說出去。傳出去的話,怕以後我會有麻煩。這種環環相扣的謀劃,背後都有更大的算計,我一個小小的陰脈先生可不敢卷進這種渾水裏。”


    吳雨辰保證道:“周先生,你放心,他自殘是我們控製住的,跟你沒關係。”


    我點了點頭,示意吳雨辰和張寶山也都退到門口,然後取了三柱香點燃,擺正打翻在地的香爐,把線香插上去。


    香一點起來,畢哲民就安靜下來,靠著牆不停喘著粗氣,眼睛慢慢合攏。


    我取一張黃裱紙抖開,喝一口燒酒含在嘴裏,並指在空中虛畫一道鎮鬼符,然後把黃裱紙往空中一展,噴酒於上。


    打濕的黃裱紙上立時浮現出紅色的鎮鬼符。


    我旋即抓著紙符按在畢哲民臉上。


    趁此機會,我往他耳朵裏吹了口氣,低聲快速道:“你被秦遠生施術坑了,纏身的惡鬼就是他煉出來的,不聽他的吩咐,七天之內必死。想要解決這個麻煩,隻能去找三脈堂的周成。”


    說完,我立刻抓著黃裱紙後退。


    紙上的鎮鬼符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滿是怨毒的臉。


    唐靜的臉!


    畢哲民順著牆出溜到地上,猛地睜開眼睛,尖叫道:“別纏著我,別纏著我,啊啊啊,不是我害死你的,不是我啊……”


    “可以了,他醒過來了。”


    我捏著黃裱紙退後,吳雨辰帶著幾個手下擁過去。


    畢哲民如見救星般呼叫:“吳隊長,救命啊,救命啊,唐靜要殺我,唐靜要殺我!”


    吳雨辰安慰道:“沒事了,畢廠長,你別亂動,我已經叫人支援了,這就送你去醫院。我先給你包紮一下。”


    畢哲民低頭往身上一瞧,登時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啊啊啊,我的屌,我的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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