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麽玩笑。在現在這年月的神州大地上,誰有那本事鑒定汝窯?就算有,又有幾個人敢承認這個鑒定結果。


    “青依寒!”


    這時候,被尊稱易大師的易家盛聽到了賣主報出合同上女子的名字,立刻戴上老花鏡追了出去。


    賓館大廳中,青依寒將買來的汝窯碗遞給金鋒輕聲細語。


    “看著像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


    “問過買主?”


    “沒呢。人雜。怕走寶。易家盛也在。”


    金鋒拿著膽瓶看了看忍不住嘿了聲:“還真是。比一分院那個膽瓶器形規整。易家盛這個老東西竟然看走了眼,不過也不怪他。真沒人敢鑒定這東西。”


    “倒是恭喜你。撿了這麽個潑天大漏。”


    “嗯。這膽瓶就放在靜室裏,做花瓶。”


    等到易家盛衝出電梯猛然看見背著大包的金鋒,頓時激動得魂不附體,杵著拐杖追出門去,哪還有金鋒的影子。


    易家盛狠狠給了自己一耳光,也不知道是為了錯過金鋒還是錯過汝窯膽瓶而扇的。


    兩個半小時後,金鋒和青依寒到了特區河心島。又在四十分鍾以後出現在機場。


    河心島上有金鋒最想見的一個人。卻是沒有見到。


    神州的事到了河心島也就告了一個段落,金鋒帶著青依寒飛往歐羅巴。


    穿過走廊下到停機坪,映入眼簾的,是一架陌生的私人客機。客機的主人是心貝珠寶的李心貝。她的私人客機金鋒沒坐過。


    而站在旋梯旁的,卻是一個最熟悉的人!


    “你要跟我去歐羅巴?”


    “不去。我去澳島。麻煩捎我一程。”


    “我出錢,你自己坐船過去。”


    “你趕時間?”


    “不。我不趕時間。我隻是心疼油錢!”


    “剛撿了汝窯膽瓶那麽大個漏。你連這點錢都省?”


    “那是青仙子撿的漏。跟我沒關係。”


    “魯園長,麻煩您,搭個便機。”


    青依寒笑著挽住中年人旁邊一個女人的手微笑應承:“不麻煩。葉老總,嫂子,你們請。”


    飛機順利起飛之後,葉布依的老婆依然相當的拘謹不敢解開安全帶。倒是第一次坐飛機的小平安在空姐的陪同下來來回回走動,還參觀了駕駛室。


    這架私人客機名義上是李心貝的。實際上李心貝坐的時間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租出去賺外快。


    青依寒體貼溫柔的和葉布依老婆說著話,遠處金鋒和葉布依也開始喝上了茶。


    茶是天粵省人最愛喝的普洱。是葉布依帶來的。


    這茶有些年頭了。還是當初自己結婚時候樓建榮送的。自己舍不得喝,就寄了回去讓自己老婆存著。


    這一存,就存了足足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前的普洱,什麽山頭就是什麽山頭。不會有半點虛假。現如今,這茶的價值可不止翻了三千倍。


    玻璃壺裏塊狀的普洱慢慢化開,湯色也變色濃鬱。似乎都能聞得到那來自山野間的韻味。


    茶具的旁邊擺著不同品種的香煙。這些都是葉布依秘不示人的藏品!


    兩個剛剛在幾天前見過的故人又一次聚到了一起。


    隻是這一次相聚的地點有些特別。


    搭順風飛機的不是沒有,但像葉布依這樣要求在澳島刹一腳的,還是第一次。


    要知道,民航可沒有從特區直達澳島的飛機,有的都是中轉,這裏去澳島坐船可比坐飛機近多了。


    而坐直升機,隻需要十五分鍾。


    “澳島回歸之前,我奉命提前進駐。那是我第一次帶隊執行大型任務。”


    “孤懸海外的澳島,也是我們第二塊收回來的國土!”


    “噯,你小子那麽懂曆史,給我這個大老粗普及下澳島曆史唄。”


    有一種朋友,那就是無論多少年沒有見麵,也不會生疏。反而隨著時間的推延而變得更加的熟絡。


    有一種朋友,無論相隔多遠都不會變得陌生。反而在再見麵的時候,都會明白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句言語所要表達的意思。


    “你又不是張宗昌。還需要我給你普及曆史?”


    “噯。怎麽把嫂子和少爺帶來了?不應該啊。怕我不答應你蹭飛機?”


    “還是怕完不成組織上交給你的最後一個任務?”


    夾槍帶棒的話將葉布依的攻勢全部打散。也讓葉布依陷入了沉默。


    一身廉價衣服的葉布依默默將茶壺的茶湯倒進公道杯,又用公道杯將金鋒早已暖了杯子滲了七分滿。


    慢慢摸出煙給金鋒遞了一支,下意識的去摸打火機。


    金鋒斜著眼瞥著這個老特務,手裏卻是將打火機遞了過去。


    火機是在挨著白雲酒店不遠的地攤上淘的,二次世戰時候第一帝國特戰們的專用zippo黑裂煤油火機。現在國內非常少見。價值也得上千塊。


    看到這個火機葉布依頓時眼前一亮,點了火之後下意識的就把火機往自己包裏揣。


    “想啥呐?你以為還是以前?還給我。這可是我撿的漏。”


    葉布依微微一滯,黑黑的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滿臉的褶子頓時現了出來。


    葉布依和金鋒都屬於那種皮包骨的筋骨人。臉上都沒什麽肉。被特赦過後的葉布依在家裏這一年多,明顯的也被曬黑了。


    名煙,普洱,還有葉布依自己家種的清甜桔。兩個人一口茶一口煙,再一口清甜桔。默默的,無聲的,似乎在追憶過去相處的點點滴滴的時光,又似乎在醞釀著接下來的談話。


    小平安參觀完了飛機被葉布依叫到跟前給金鋒鞠躬。


    “這就是老豆給你講過的金鋒叔叔。本事大得很。你以後要跟他好好學。”


    金鋒嗬嗬笑起來:“不要跟叔叔學。叔叔捅破天都不管。要向你老豆學。那才是真正的了不得。”


    輕描淡寫的一句玩笑話又將葉布依要展開的攻勢化解無形。葉布依垂著頭笑了笑,愛憐疼惜摸摸小平安的腦袋用粵語柔聲說道。


    “好好讀書。將來做有用的人。去吧。”


    金鋒卻是拉著小平安手輕聲說道:“平安,告訴叔叔。你長大了想幹什麽?”


    “開……開飛機。帶老豆阿母,環遊世界。他們天天……做活,辛苦。”


    這話出來,葉布依微微一怔,臉上現出一抹糾結。似乎對小平安的話不怎麽滿意。


    “有孝心。你將來會很有出息。記住叔叔一句話,心裏永遠裝著孝心仁心,無論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


    “可別像你老豆一樣。滿腦子都是壞水。”


    葉布依頓時別過頭撇起了嘴。


    等到小平安去找了自己母親過後,葉布依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說小平安真的能大富大貴?他阿母找了好幾個命師給他看過,都批的碌碌無為。”


    “你這是懷疑我的本事了啊。葉老總。我有必要提醒你,不是誰都有資格叫命師!”


    “就你找的那些人……喏。青仙子在那。你請她排個盤。現在你也不在體製,也不怕被人告你封建迷信。”


    葉布依又複點上煙深吸一口輕聲說道:“那得等到啥時候?”


    “等你做了夏老的看門小鬼以後。”


    所謂的看門鬼,就是說葉布依選定的墓在夏鼎的旁邊,就是當夏鼎的看門狗。


    這可把葉布依打擊得不成樣,噎得半響不吭氣。


    “我說你小子找不著王大神獸也不該把火氣撒到我一介布衣頭上吧。你金萬億欺負我個老布衣有意思?”


    “做個人吧!”


    金鋒眯著眼,還在生長的嘴唇露出難得的醜醜的笑。


    這時候的葉布依,才是昔日自己的老朋友。


    “這些煙都是我送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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