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連同盧家在內的擺渡人老纖夫和無名幫的所有男女都怒了。


    原想著要是你金鋒今天輸了,今晚咱們再跟你喝一頓。把你喝趴下認輸投降,那些東西的事還有得商量。


    看來還是對你太客氣了!


    待會把你這個總顧問的臉打腫。我看你還這麽狂這麽囂張不?


    也就在這時候,黃河河麵上的盧波大聲叫了起來,立刻就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去。


    陡然間,一個人頭在遠處冒將出來。卻不是金鋒的人又是誰?


    乍見憨哥冒頭,盧家人、老纖夫和擺渡人無不變色。


    從上遊橋下距離這裏不下五百米的距離,金鋒的人竟然這麽快就到了?


    這才多少時候?


    這個人是水蛟也遊不了這麽快啊!


    這速度,都能趕超九老祖年輕的時候了。


    要壞事!


    盧家人心裏浮現起強烈濃濃不詳的預感。暗地裏握緊了拳頭掐著自己的大腿。


    也在這時候,久久不現身的盧軍冒出頭,昂著脖子深吸一口氣,露出一縷疲憊。


    “哥!哥!”


    盧波拿著竹竿不停舞動,大聲叫喊著盧軍給盧軍指路提示。


    盧軍偏頭去尋看。


    突地下,盧軍隻看見前方一個浪頭一翻,緊接著水流一變,一條大魚就從自己身邊嗖的下趟了出去,頃刻間就飆出老遠。


    盧軍大驚失色,二話不說急回身一個猛子紮進水裏。


    憑著自己對這段河道的了如指掌跟著水流飛竄追趕。


    用盡全力追趕!


    一口氣潛遊老遠,盧軍也感到極度震驚。


    自己對自己的實力和水性有足夠的信心。在這條河道上下幾十裏,那就是絕對的霸者王者,絕對沒人敢挑戰自己的實力。


    但是,自己追了那麽久,用了全力都沒能追上那個人。


    本能的,盧軍心裏冒起一股不好的感覺。隨即也生起一股子傲氣。


    差不多到了時候,盧軍起來換氣。


    追不上沒關係,隻要能把大雄雞撈起來,那就是勝利者。


    大雄雞從激流上衝下來,差不多到了這裏就要沉底。


    這段河麵水平水緩,深度在八米,不出預計,兩個換氣就能撈到手。


    盧軍打量了四周,腦海裏默默計算著水流水速,當即有了判斷。


    深吸一口氣的盧軍就要下潛。


    突然間,盧軍眼睛餘光一晃。


    一朵水花翻起來,隻見著一個腦袋一潛一伏,又以驚人的速度徑自從斜下裏猛竄過來。


    這一回,盧軍看清楚了那個人。


    見到那個人的時候,盧軍腦海警報無限狂響。


    高手!


    能從下遊再返回來且速度這般快的人,那是絕對的高手。


    耳畔還傳來自己堂弟急促慌亂的叫喊,盧軍傲氣上來腦子一熱,毫不猶豫氣沉丹田,身子頓時沉入水底。


    到了水下,盧軍的心變得沉穩,不再焦躁。


    長年累月撈屍生涯讓自己鍛煉出了最好的心理素質。


    一口氣下沉到河底,手裏抓著河裏的淤泥,立刻在周圍八方尋摸起來。


    手腳並用間,秒秒鍾就摸出去三米遠。


    再過去,又過去,所到之處範圍內一切物體都在自己掌握之中。


    這是絕對的技術活。隻有撈屍人才會懂。


    不慌不忙,不急不亂摸遍周圍,感受到最熟悉的黃河水流,慢慢地那銘刻在血液裏的撈屍人本性也起了來。


    靈感乍現間,盧軍腰身一擺,雙腳打水無聲無息竄出去,右手杵在淤泥中慢慢撈過去。


    河底淤泥中,一坨帶毛的東西傳入指間。


    有了!


    再往下摸!


    細細的尼龍繩!


    是了!


    就是它!


    大雄雞!


    當即之下,盧軍無聲笑了起來。右手順著那尼龍繩下滑,就要去拿鐵塊。


    雄雞在手,勝券在握!


    金鋒輸了!


    也就在這當口,盧軍隻感覺自己身邊水流有一點異常,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不知名的物體就從自己的左邊射過來,急速掠了過去。


    這一瞬間,盧軍甚至都能感到那個人身上溢散出來的陰冷氣息。


    盧軍心頭一緊,右手下摸,頓時懵了!


    右手再在淤泥中連著抓了好幾下,卻是哪有那尼龍繩的影子。


    慌了神的盧軍頭皮發麻,雙手在淤泥中亂抓亂刨,根本沒再碰到任何東西,甚至那大雄雞都沒了影。


    “壞了!”


    “被截胡了!”


    盧軍氣得狠狠擊打黃河水,身子一轉即刻上浮冒頭,左右尋找那人的影子。


    “哥,哥……”


    耳畔傳來的盧波撕心裂肺的呼喊,盧軍一甩頭間正看見憨哥杵在水麵上,高高舉起的左手裏逮著的不是那大雄雞又是什麽。


    這一下盧軍氣得眼睛都紅了。


    “哥,哥……”


    “走!”


    “快走……”


    氣急敗壞的盧軍哪聽得進自己堂弟的叫喚。自己心裏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遊過去追上去,把那隻本該屬於自己的大雄雞搶過來奪過來。


    在這黃河上,自己才是撈屍第一人!


    自己盧家才是撈屍祖家!!!


    心念一起間,盧軍一打水就追過去。


    也就在這一秒,一個黑黑人腦袋突然從前方冒起來,不偏不倚正正遊到盧軍跟前。


    盧軍隨眼一瞥,騰的下全身炸毛,雙瞳猛然暴凸,又複陡然間收緊,跟著身子猛地收緊,變成僵屍。


    在盧軍的跟前、近在咫尺的水麵上,赫然是一個女子的人頭。


    那女子隻有一個腦袋冒在水麵上,其餘全都沉在水下。樣子就像是在水裏行走一般。


    她的年紀很輕,麵容姣好,黑黑的秀發筆直的垂在後腰,雙眼圓瞪,直直的看著盧軍。


    隻是,她的臉很白!


    很白!


    白得來沒有任何一點點的血色!


    那是隻有死人才有的白!


    “煞屍!!!”


    轟!!!


    盧軍呆呆看著那女子麵容,嘴裏大叫一聲煞屍,徑自被駭得來待在水裏一動不動。


    那是一具死屍!!!


    那是一具死了不知道多少日子的死屍!


    在黃河中,這種死屍是最恐怖的存在,更是所有撈屍人的夢魘和禁忌!


    黃河每年會死很多很多人,死因多種多樣,死狀也是各式各樣。


    初始人死後會在水底沉一段時間再會浮上來。因為身體結構的不同,男屍的頭會伏在水麵上,女的頭則會翻在水麵上。


    這就是行話裏的男俯女仰。


    但是,還有一種,那就是既不俯又不仰的。


    這種在撈屍人隊伍中,那是絕對絕對的不能碰的存在。


    撈屍人有三不撈。


    三次撈不起的不撈,隻有頭發的不撈。


    最後,就是這隻冒頭的,絕對不會撈!


    這就是煞屍!


    這種煞屍非常奇怪,無論是小孩大人都隻冒頭出來,頭部以下全在水裏。從岸上看去,他們就好像是活人一般在水裏潛遊行走一般。


    撈屍人最怕的就是這種煞屍!


    一旦撞見,那就是最恐怖的大煞!


    乍見這具煞屍,盧軍整個人都不好了。亡魂皆冒三魂七魄都被還得沒蹤沒影。渾身冰冷而僵硬,大腦更是一片空白,全身上下徑自使不出一點力氣。


    耳畔傳來家人族人和堂弟盧波的尖叫厲吼,自己卻是生不起一點點逃竄的念頭。


    那女屍一下子就靠上前,正正和盧軍來了一個麵對麵的接觸。


    一瞬間,盧軍轟的下腦袋爆開,身子一歪,腳肚子抽筋便自栽倒在河裏沒了影子。


    說巧不巧,那女屍也在這時候沉下去,隻留下一蓬黑黑的頭發在水裏隨波逐流一沉一浮慢慢飄遠!


    “軍子!”


    “小軍兒!”


    “哥!”


    “兒子!”


    左岸上,無數人驚恐萬狀的叫著盧軍的名字,紛紛向著下遊狂奔追去。


    盧波嘴裏發出淒厲慘絕的嘶嚎,開著鐵殼船就要去追。


    “小波不準去——”


    “回來!!!”


    “回來呀——”


    “別送命!”


    盧家人撕心裂肺的阻攔著盧波,盧波啊啊啊的慘嚎,五官緊緊扭曲在一起,咚的下就跪了下去,趴在船頭上哀坳嚎哭。


    岸上的人痛苦悔恨,盡皆閉眼,不忍再看一眼!


    這活生生的一幕出現在指揮部人跟前,曾子墨和姚萌萌全都嚇得轉過背去。


    黃冠養唐燦徐增紅一群人靜靜脫帽表示哀悼。


    這時候,金鋒抄起衝鋒衣對著河麵上的憨哥狂甩,衝鋒衣用力砸出去。


    嘯聲再起的時候,憨哥拇指食指捏著送進嘴裏回應金鋒,跟著一頭栽進滔滔黃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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