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不一樣了。


    從昨天淩晨到今天,整整過去了二十五個小時。沒有任何人聯係自己。也沒有任何人來給自己遞話傳音。


    這說明了一點。


    對方,要子墨死。


    對方,什麽都不要,就隻要子墨死。


    對方,要子墨死在自己的懷裏。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為什麽會這麽做?但金鋒明白,這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全世界能無聲無息給子墨的下毒的人有很多,但讓任何人都查不出毒素來源的,卻是沒有幾個。


    將道經師寶神印握在手裏,金鋒閉上眼睛思索了一陣,從大包裏摸出一個瓷瓶。


    這個瓷瓶裏裝的也是祛邪丹。但卻不是邵建給的那一個。而是金鋒在魔都曆史文化開發區上元宮地下密室靜真那裏裏找到的。


    同樣也是祛邪丹,全真中興之主王常月徒孫靜真煉製的肯定比邵建師父的好。


    是藥三分毒,金鋒並沒有將整顆藥丸給子墨服用。


    切下三分之一兌水將藥丸水送下子墨腹中,握住子墨冰冷的手靜靜等待時間的流逝。


    “子墨,我能醫好你。”


    “我一定能醫好你。”


    懷裏的曾子墨就跟沒了骨頭的軟肉,就這麽軟軟的靠著金鋒,眼睛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看著對麵的陳佳佳,玉臉慘淡如雪,就跟咽氣了一般。


    陳佳佳看得難過,眼淚長流,痛如刀絞。


    過了好一陣子,子墨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金鋒放平了她,用目無表情打開另一個箱子,取出冰凍了整整四年的珠穆雪蓮。小心翼翼用玉刀割下五公分長的珠穆雪蓮搗成汁水,放在冰中冷藏。


    陳佳佳就在旁邊看著金鋒的一舉一動,暗地裏驚怖滔滔。


    她見過道經師寶神印,卻是沒見過珠穆雪蓮。但她知道,這冰凍白花的價值不會低於道經師寶。


    在第二個箱子裏還有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金鋒默默看完最終挑了一件出來。


    那同樣也是一株白色的蘭花狀植物。


    這是神木花。


    是金鋒在寶島省阿裏山裏尋摸到的天材地寶。


    把神木花搗碎讓子墨服下,雙手把住子墨雙腕,眼睛一眼不眨默默觀察子墨的反應。


    神木花無效。


    接下來,金鋒沒有再猶豫,用上了珠穆雪蓮。


    珠穆雪蓮是這個世界最神奇的植物,有奪天造化的功效。當初檸汀大師中了蛇毒瀕死之際,就是用的珠穆雪蓮救活的他。


    這些年珠穆雪蓮用過的次數不少,沒有一次不是起死回生。


    這是金鋒最後的希望。


    懷裏的子墨就像是睡熟了一般,乖巧的吞著冰冷的汁水,一滴不剩。


    服下了珠穆雪蓮,金鋒將子墨緊緊抱在懷裏,粗糙的磨砂臉貼在子墨慘白的臉蛋上,嘴裏發出從未有過的溫柔細語。


    那溫柔的細語很輕,輕得來近在咫尺的陳佳佳也隻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幾個字。


    “儂……”


    “情……”


    “捏……”


    “你,我……”


    “衾,槨……”


    隱隱地,陳佳佳猜到了金鋒細語的內容,那是管道升的我儂詞。


    這一刻陳佳佳身子顫抖閉上眼睛清淚長淌。


    自己女兒對金鋒的情,自己明白得很。但自己並不知道自己女婿對自己女兒的情。


    子墨跟金鋒攏共就就見了幾次麵,說話的時間都沒超過一百句,就被老戰神欽點許給了金鋒。


    無論是外界還是曾家上下,都對這段感情完全不看好。


    身為神州頂級豪門,陳佳佳對聯姻這些事早就看得透徹分明。


    利益的糾葛讓豪門和豪門的婚姻都是名存實亡,自己也明白得很。


    自己的女婿長得一般,卻是毫無爭議的人中之龍。他的紅顏知己沒一個比自己女兒差了。


    女兒的不幸和苦衷陳佳佳同樣清楚明白,卻也毫不辦法。


    尤其是在公公沒了以後,金鋒越來越強大,整個曾家都臣服在金鋒的豐功偉績下變成了金家的附庸。


    子墨所處的地位更是岌岌可危。


    曾家上下對此極為擔心。


    子墨得了怪病,金鋒遲遲不給子墨醫治,著也讓自己很是費解,腦子裏全是亂亂的想法。


    包括曾家上下也都是這樣。


    所以,陳佳佳才會麻著膽子向金鋒說出祝由術那些話。


    而金鋒的回答卻是並不讓人信服。


    他連已經死的老戰神都能救活,為什麽就不出手救治自己的未婚妻。


    會不會自己這個女婿有了其他的想法。


    男人,都是善變的。


    尤其是他們已經訂婚了快三年,但金鋒卻是遲遲不願意迎娶自己的女兒。哪怕是領證都沒做。


    直到現在,直到剛才,直到金鋒抱著自己女兒念出那我儂詞的時候,陳佳佳才懂得了自己女婿對自己女兒的感情。


    病房的門口,青依寒、梵青竹和王曉歆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這裏。


    三個女孩放心不下曾子墨,更放心不下金鋒,悄悄的又趕回醫院,原本想著自己能獨自陪伴金鋒和子墨,卻是在停車場意外的撞見。


    金鋒念誦的我儂詞三個女孩同樣聽得真切,卻是不敢進來一步。


    從金鋒將珠穆雪蓮送入曾子墨體內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鍾,懷裏的子墨依舊沒有絲毫的反應。


    金鋒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宛如瀕死野獸最後的哀鳴。


    “那一年送仙橋初見,看到你的第一眼心裏有了你。”


    “那時候我就一個收破爛的,吃了上頓兒沒下頓,也不敢去奢望,也不想去奢望。”


    “第二次草堂見你,你讓我厭惡,我想,注定都是紅塵過客,緣起緣滅擦肩而過,沒了,也就沒了。”


    “第三次青城山見你,我對你失望,也對你們曾家失望……卻一輩子忘不了你跪在我腳下代替老戰神去死的那張臉。”


    “第二天我再見到你,我把你們家的指揮部砸了。你就在邊上看著我砸,我痛得很。我除了痛,也沒其他法子。”


    “第四次見你,已是在千裏外的天都城,你沒看我,我卻是把你的樣子記在心裏。”


    “我想著,過往的事也就過了,也沒對你有什麽感情,情淡了……淡了就淡了。”


    “第五次見你,是在小惡女的家裏。你來看我鬥寶。你就坐在後排,看我一局一局贏下狐媚子。你的擔心你的關切,我都看在眼裏。”


    “……宛如從前,勝似從前。你那麽美。美得我一閉上眼就看見你,想著你。”


    說到這裏,金鋒的語氣輕柔如最溫暖的三月春風。


    “第六次見你,是在春城的ktv。你打電話給我,說你被人攔著,我當時就瘋了。”


    “看見你流血,我想著就把他們殺光……”


    “那些年,我無能,所以我隻有狂怒。”


    說到這裏的時候,金鋒的眼睛已經閉上。


    外麵的王曉歆卻已是淚流滿麵。


    過了好久,金鋒低沉摧心的輕語才輕聲響起:“第七次見你,在南海,我記得清清楚楚,你對我說,你不放手……”


    “那是你對我第一次真情流露,我一輩子都記得。”


    “第八次,在特區港口,我聽孔緯說,你跟他要訂婚,我整個世界都塌了。”


    “我想,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這就是緣法。直到你追上我,追上我……”


    “我抱著你,我抱著你……就像抱住了整個世界。”


    “子墨!”


    “子墨……”


    一行滾燙的淚從金鋒黑臉上流淌下來,滴落在曾子墨絕世無雙的臉龐。


    一滴一滴,宛如血珠綻放。


    血淚像花朵一般無聲侵染曾子墨的雪白的臉,一瞬間,曾子墨就像活了過來一般。


    曾子墨就這麽靜靜呆呆的躺著,呆滯無神的眸子靜靜看著金鋒,像是一個木偶,像是一個冰雕。


    時間定格,一切凝固,金鋒緊緊摟著子墨,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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