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浩蕩場麵,宛若朝聖一般。


    這個周神父,可不是一般的普通神父。


    他在寶島省的聲譽遠超佛門的星雲大師,遠超道門總綱太一真人。


    他是一位最傳奇的人物。


    他是神聖之城代言人的同窗,也是驅魔人團長老帕特的同學。


    他是當年那一批人中唯一的一個黃皮膚。


    他的德才兼備讓同行敬佩,他的大公無私下享譽半個南海。


    若不是因為他的皮膚顏色,神聖之城老裏奧的位置必定非他莫屬。老裏奧也隻能退居二線。


    當年,也就是他……


    勸動了張學良先生,將他畢生收藏的各種古籍善本捐給了東海大學。


    也是他,親自給張學良先生洗禮,讓張學良先生回歸到主的懷抱。


    自打張學良永訣寶島之後,周神父也歸臥南山。


    周神父退隱以來的十幾年間在公共場合的露麵不超過兩次。在寶島省老百姓心裏,已經將他當做了神話般的人物。


    眼看著神一般的周神父乍然現身,現場所有人激動萬狀,早已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情況在須臾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一變故讓袁延濤措不及防。


    幾乎就在同一時刻,狐媚子沈佳琪也偏頭過來。


    一對驚惶不定狗男女對視一眼,都從互相的眼神中讀出了大事不妙的擔憂。


    收破爛的狗雜種最擅長的就是出其不意。每每到絕殺關頭,他必定會使出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反殺。


    袁延濤腦速急轉,立馬朝那幾個人內線打出手勢,示意他們馬上找到金鋒,一舉而上,全力擊殺。


    千載難逢的機會,豈能放棄。


    然而,袁延濤的命令卻是晚了一秒。


    周神父在這時刻輕輕舉起十字架。


    當即間,所有人全都安靜了下來,一百多雙眼睛直直盯著周神父,眼瞳深處現出深深的狂熱和炙念。


    “仁慈的主啊,願你寬恕你孩子們的罪惡。主祝福你們。”


    “阿門。”


    這句話出來,如同那春節時候的第一聲爆竹聲響,頓時引爆了全場。


    “阿門!”


    “阿門!”


    當即之下,好些個信眾哭拜在地,淚如雨下。


    周神父站在旋梯中央,微笑和藹帶來陽春三月最溫暖的季風。


    “袁延濤先生,請您過來,接受主的祝福。”


    聽到這話,袁延濤全身大震,心頭暗叫了聲慘,徑自呆立原地久久不動。


    “袁延濤先生,請您過來,接受主的祝福。”


    當周神父第二句催促傳來的當口,現場的人齊齊將視線投射到袁延濤的身上,好些信眾們的臉上已經明顯的不對勁了。


    袁延濤身子一頓,瞬間露出虔誠謙卑的微笑,隔著老遠就向周神父頷首致禮,跟著快步挪動到了周神父的身邊。


    “r,祝您安好。您的子民傾聽您的訓示。”


    袁延濤的日不落文也是相當的流利,還帶著濃濃的輪墩貴族腔調。


    “跪下。我的孩子。”


    此話一出,袁延濤腦子轟然炸開。頭皮發麻,全身上下青筋畢露,血管根根凸起,腦門一陣陣充血。


    “請跪下我的孩子,聆聽主的教誨。”


    聽到這話的袁延濤睚眥盡裂幾乎就要暴走,當場就要對著周神父發飆。


    作為墨家嫡傳子弟的袁延濤怎麽可能給周神父下跪!?


    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師跪親跪知己。


    從來沒聽說堂堂墨家子弟跪白皮!!!


    這,完全已經超過了袁延濤的底線。


    十秒,二十秒,半分鍾過後。


    袁延濤額頭冒出黃豆般的冷汗,臉色青紫一片,就是不給周神父下跪。


    袁延濤的反常引起了眾多人的注意。旁邊的信眾們小聲的議論紛紛。看袁延濤的眼神都不對了。


    終於,有一個古稀老夫人站了出來指責袁延濤。


    “袁先生,請你遵從主的旨意。”


    “世界之大,無不在主的光輝籠罩之下。你,應該感謝聖恩。”


    又一個虔誠中年婦女站了出來大聲叫道:“袁延濤。別忘了你當初是怎麽對我們講的。”


    “要不是看在張學良先生是教友的份上,我們也不會答應你的請求。”


    有一個年輕的女信徒大聲叫道:“你是假信徒。偽信徒。”


    這句話出來頓時引起了全場轟動。


    無數義憤填膺的人們紛紛對著袁延濤叫喊出聲。


    “偽君子。假信徒。”


    拿著喇叭的中年男子尤為起勁,舉起右手大聲疾呼:“跪下去,聆聽主的教誨。”


    其他人跟著附和叫喊起來:“跪下!”


    “聆聽主的教誨。”


    “跪下!”


    “……”


    滔滔聲浪化作整齊劃一的口號,如同最凶猛的錢塘大潮打在袁延濤的身體。


    袁延濤渾身冒汗,一張俊臉黑白轉換青紫交錯。臉上一陣陣的扭曲一陣陣的蘊怒和猙獰。


    周身如同沾滿了萬種花粉,引來成千上萬隻蜜蜂的叮咬。那種刻骨銘心的痛苦讓袁延濤身子都在顫栗。


    剛才百人圍攻的場麵轉瞬間就轉移到自己的身上。季度的反差的感受簡直比殺了自己還要難受一萬倍。


    三秒之後,袁延濤在無數人的逼視和威脅下,一咬牙,閉上眼睛,推金山倒玉柱,轟嗵一聲便自跪在了周神父的腳下。


    這一刻,袁延濤五內俱焚,羞憤屈辱的怒火燃燒自己的全身,將自己變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r。您的子民聆聽主的旨意。請您訓示。”


    從牙縫裏蹦出這句話的瞬間,袁延濤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地上。


    但是,他卻是不敢這樣做。


    也沒有勇氣這麽做。


    如果自己這麽做了,那就是中了金鋒的奸計。


    自己的大仇永遠都不會得報、


    袁延濤知道,這一切都是金鋒搞的鬼。


    他更知道,金鋒又一次的逃脫了自己天衣無縫的絕殺。


    “尊敬的沈佳琪教友,請您過來,跪聽主的旨意。”


    接近九旬高齡的周神父不急不慢的說出這話,麵帶和藹郎睦的笑容,好似那神使降臨般高貴,卻是帶著不容拒絕不容抗拒的無上威嚴。


    沈佳琪根本不敢做任何反抗,身為神明信徒的她毫不猶豫大步上前立刻跪在袁延濤的身邊。


    纖纖素手畫著十字架,臻首低垂柔聲應諾:“是的神父。主最忠誠的教女聆聽主的訓示。”


    一對狗男女皈依伏法的跪在周神父的跟前就像是一尊雕像,周圍四下裏盡皆安靜下來。


    周神父低頭流連忘返的看著沈佳琪的嬌軀,呼吸不由得急促起來。


    一隻腳靜靜邁在周神父的身邊,當即周神父就感到了一股冰涼刺骨的寒意。


    忍不住抖索了一下,周神父偏頭衝著腳的主人諂媚低頭,笑容滿麵。


    等到周神父抬頭起來的時刻,滿臉的諂媚瞬間整肅凝重,肅穆莊嚴。


    “關於張學良先生捐贈書籍給東海大學一事是我親手經營辦理。我的好友張學良先生起初並不願意將那些古籍善本捐出來……”


    “是我多次上門做通了他的思想工作。”


    “依據我們之間的協議,那批書籍並不是捐贈,隻是交由東海大學暫時代管。”


    “為此。我的好友還拿出了一筆錢給我,作為維護這批書籍的資金。”


    “我們之間有過承諾。如果有一天有人來取這批書籍。那東海大學必須無條件的歸還。”


    轟隆隆!


    轟轟轟!


    隨著周神父娓娓而出的話語,現場憑空響起了一陣陣的旱地驚雷,炸響全場。


    所有信眾們全都懵了!


    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執勤們更是呆立當場。


    袁延濤跟沈佳琪身子大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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