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延喜衝著梵青竹咚咚咚的咳了三個響頭,又衝著金鋒咚咚咚的磕起頭,額頭重重撞在地上,頃刻間就青紫一團。


    梵青竹一把上前要去拉郭延喜,郭延喜卻是不理不睬,一個勁衝著金鋒不住磕頭,悲嚎聲聲,淒慘動容。


    跟著郭延喜雙手捧著那隻景泰藍出戟尊高高舉過頭頂,嘴裏啊啊大叫,滿臉淚水。


    金鋒比出幾個手勢來,郭延喜呆了呆站立起來,雙手卻是直直的捧著出戟尊往金鋒身上遞。


    這是雍正時期的景泰藍,非常的漂亮,器形又規整,而且還是畫琺琅的。


    雍正時期燒製的金屬胎琺琅器中,隻有掐絲琺琅和畫琺琅兩種。


    而恰恰畫琺琅景泰藍是在雍正時候達到的頂峰。


    畫琺琅是在金、銅胎上以琺琅粉直接描繪圖案和畫麵,再經過燒製後顯色而成,它既富有繪畫趣味,又有瓷器的韻味,很是深得古板嚴謹的雍正喜愛。


    要知道畫琺琅這種玩意在當時民間是玩不動的,隻有清宮造辦處才能奉旨燒造。


    隻可惜這個畫琺琅出戟尊是雍正早期的物品,那時候畫琺琅還在摸索階段。雖然器物很規整,但顏料方麵和畫工還帶著康熙的風格。


    價格自然也打了很大一部分折扣。


    這種畫琺琅景泰藍金鋒手裏有好幾個,都是從李聖尊和龍耀家裏搜刮來的。


    能擺在他們家裏的畫琺琅自然是高精尖的精品。


    其中有兩件還是比較罕見的青花雙圈六字款,價值相當不菲。


    啞巴郭延喜見著金鋒不肯收這個出戟尊一下子就急紅了眼,又要給金鋒下跪,喉嚨管裏嗷嗷的吼著,沙啞而急切。


    “拿著錢,好好過日子。”


    “給你們郭家傳宗接代。”


    拍拍郭延喜,金鋒就要上車。


    就在這時候,郭延喜忽然間想起什麽來一下子拽住金鋒,啊啊啊啊的叫著比劃著,又拿起出戟尊倒過來,又跟著比劃了好多莫名其妙的手勢,直把梵青竹看得雲裏霧裏的。


    金鋒怔了怔,遲疑的比了幾個手語出來,郭延喜眼睛一下子清亮起來,不住的點頭。


    金鋒有些意動,手語比出來更快。


    在得到郭延喜確定之後,金鋒指了指保姆車,郭延喜一抹淚水重重點頭邁步上車。


    “你怎麽連手語都懂啊。”


    “我是神仙。”


    梵青竹皺眉嬌嗔,想要去打金鋒手到中途又停了下來,輕輕整理金鋒的夾克。


    “你真的是神仙。”


    “把我救活的神仙。”


    “好好開車。不開換我來。”


    “你得了吧,你才拿了幾年的本。我可是老司機了。”


    “嗯。女老司機,為了跟蹤我撞人的女老司機。”


    “討厭啊。你又來了。”


    “別忘了啊,我可是你的幸運星。”


    “有我在你一準撿大漏。”


    高速路兩邊的風景在飛速的倒退,梵青竹滿臉的笑意,玉光瑩瑩堪比十六歲少女肌膚的臉上柔美無限,情意款款。


    回頭過來看著卷縮在座椅上沉沉睡著的金鋒,心頭卻是一陣陣的絞痛。


    又複一陣陣的失落。


    到了著名的海濱城市秦島,梵青竹竟然不走了。


    保姆車直接丟給梵氏財團駐這裏的總經理,指著郭延喜說了幾句,強自拉著金鋒手的走到了港口。


    在那裏,停著一艘長長的豪華遊艇。


    “從海路過去啊,聽我的安排。”


    “我教你開遊艇。”


    秦島的由來是因為始皇帝。


    秦國統一天下之後,始皇帝自然要巡視自己的疆土。


    公元前215年祖龍皇帝東巡至此,聽了方式盧生的海外仙島之言,就在這裏設立基地,並派盧生等人入海求仙。


    這是神州唯一一個因皇帝尊號而得名的城市。


    絕無僅有,非常牛逼。


    古來皇帝都有長生不老的愛好,這是沒法子的事。


    一個人做到了皇帝那個位置,要啥有啥,心裏想的自然要啥沒啥的人不一樣。


    長生不老和家天下萬萬年也就成為了他們的追求。


    盧生、徐福也就成為了當時始皇帝的心腹。


    盧生的記載是在秦本紀當中,最著名的當屬焚書坑儒和萬裏長城。


    第一次盧生從海外仙山回來,帶回一本《錄圖書》,稱這是一本讖書,讖書是古代預測將來要發生事的書,書上說:“滅秦者,胡也”。


    始皇帝以為是北方的胡族,下令大將蒙恬帶領三十萬大軍北擊匈奴,因地形,築長城。


    結果滅秦的不是胡族,而是他自己的二兒子胡亥。


    第二個焚書坑儒的起因是盧生私下譏諷始皇帝並逃跑了,始皇帝知道後大怒痛罵盧生和徐福都是騙紙。


    跟著大肆抓捕同黨,共計有有463個讀書人服罪。


    “於是使禦史悉案問諸生,諸生傳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餘人,皆阬之鹹陽,使天下知之,以懲後。”


    坑殺儒生就是這麽來的。


    始皇帝坑殺了儒生,方士們又坑慘了始皇帝,也是一種報應。


    徐福坑了始皇帝三千童男童女億萬賞賜和各種物資遠渡扶桑自己做了小鬼子的祖先。


    說起來徐福還算是方士裏比較厚道的。


    不像盧生,直接把始皇帝的名聲都坑了兩千多年,至今這兩個黑點都洗不清。


    遊艇緩緩駛離港口快速調頭劈波斬浪直驅郭延喜的老家。


    墜龍之地!遼口!


    本來從營州過來到葫蘆口是最近的路程,可偏偏梵青竹就繞了一大截來秦島,再坐船去墜龍之地,距離遠了老大一截。


    金鋒明白梵青竹心裏想的什麽,隻是看破不說破。


    原本想著在金鋒跟前露一手秀一秀自己精湛的駕船技術,當金鋒熟練操縱遊艇快速飛馳的一幕出來,梵青竹又感受了一萬點的暴擊傷害。


    梵青竹當然不會知道金鋒在南海那些日子不但學會了開遊艇,還學會開了貨輪。


    渤海是神州的內海,平均水深不過十八米,原本是物產最豐富的海洋卻是因為環境變化而變得日漸枯竭。


    晚風輕吹帶著絲絲微涼,看不見浪花的湧浪好似兒時的搖籃柔柔搖動近三十米的豪華遊艇。


    遊艇的引擎早已關閉,隨著輕柔的風浪輕輕在海麵飄蕩。大大的圓月努力從遊艇背後爬了上來,染透江山銀白千裏。


    寬大舒適的船艙,溫馨浪漫的燭光。


    慘淡的白月光照在梵青竹的羊脂玉般的臉上,泛起一層柔和的玉光。


    看著餐桌上滿滿一大桌散發著各種美味的海鮮,梵青竹在心裏恨恨的痛罵著自己。


    曾經以為自己已經足夠了解金鋒的她,看著金鋒一盤一盤的把各種海鮮端出來的那一刻,梵青竹心裏再次湧起深深無力的挫敗。


    “他怎麽什麽都會。”


    “我一定要學會烹飪。一定!回去就找最好的大廚!”


    “世界上每一種美食我都要學會。”


    晚餐在這一刻開始,兩個人的世界在這一時刻甜蜜而浪漫,情愫在無聲的滋長蔓延,瘋狂的占據梵青竹的身體和靈魂。


    紅酒已經去了兩瓶,梵青竹玉臉坨紅霞飛,燭光下的玉人美得驚心動魄。


    眉眸間無盡情意寫在臉上,還有那深深的愛戀和渴望。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梵青竹終於鼓起了勇氣站了起來輕聲說道:“我醉了。”


    醉了這種把戲也隻能騙騙她自己。


    夢想著金鋒抱起自己走向舒適柔軟的進口大床的完完整整把自己交給最愛的他。


    這一生最愛的他。


    然而金鋒的電話卻是在這一刻不適時宜的響起。


    這一刻,梵青竹絕對有把深州移動毀滅一萬次的衝動。


    然而,當金鋒叫出電話那頭那人名字的時候,梵青竹身體禁不住的抖了一下,心被深深的刺痛。


    火熱的身軀慢慢的冰冷。


    “曾子墨!”


    電話是曾子墨打來的。


    金鋒並沒有避諱梵青竹,就在餐桌上接的電話。


    “她現在很好。我就跟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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