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說實話也就接受一些遠道而來的神州遊客和學者,本地人早把這地方遺忘了。


    除了每年的例行學校參觀之外,平日裏很少有人過來。


    畢竟這裏麵的東西絕大多數都是神州新時期時代的東西,對本地人的吸引力早就過了。


    時值西方世界聖誕大假的第一天,博物館卻是正常開館。畢竟聖誕節期間,神州過來的遊客非常的多。


    這裏是他們必來的一個地方。


    偌大的場館冷冷清清,參觀的人數寥寥無幾,講解員放假,後勤放假,辦公人員放假,就連保安都已經放假……


    唯一的一個保安現在都躲在監控室裏跟自己的小情人聊著電話煲。


    本來這座博物館就已經快要維持不下去,安保的力量自然也好不到哪兒去。


    逛了半圈一個老外的鬼影子都沒見著,偶爾碰見幾個神州同胞,對方也是衝著這裏的名氣來的,同樣看得走馬觀花。


    新石器時代的陶器除了一些紋飾誇張的陶器之外,其他的還真的沒什麽看點。


    這裏存放的甲骨不過一百片,上麵的文字也早已被破譯。


    不過,這裏麵有一件好東西。


    絕頂一流的稀世珍寶。


    背著手慢慢看過仰韶文化和馬家窯文化的各種陶器上麵的紋飾現在看起來渣得一逼,但在七千年前,這種陶器可是相當的流行。


    本應屬於神州的上萬件新石器時代的東西卻是遠渡重洋,萬裏迢迢的擺放到了這裏,也是令人唏噓不已。


    當年發現仰韶文化和馬家窯文化遺址的安特生跟民國政府簽訂的協議,這些東西他有資格帶過來。


    沒走多遠,金鋒還看見一些畫著的p字符號的陶器。


    這是當年的約定,畫著p的就是要歸還神州的。前前後後,安特生還是遵循了雙方的約定,陸續把四批陶器運回了神州。


    但後來二戰爆發,收藏在這裏的陶器突然不見了一半!


    對!


    憑空的消失了一半!


    不多不少,剛好一半!


    至於這些陶器哪兒去了?一筆糊塗賬,到後來,也就沒有後來了。


    也就是說,這消失的一半陶器當中,有一半是屬於神州的。


    到現在,這批陶器依然沒有任何下落。也就不可能再交還神州了。


    幾千件的陶器說沒了就沒了。


    騙鬼呐!


    那些陶器的價值其實並不大,現如今史前文明的陶器除非是造型非常獨特、紋飾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值個幾百萬外,其他的真沒什麽價值。


    神州,從不缺這些史前東西。


    還有一種說法,那就是當年納粹把這些東西搶奪了去。


    二戰時候,斯維亞跟一戰那會同樣奉行的是中立。


    但,這中立也是為了妥協的中立。


    當年納粹占領了童話王國和萬島國,眼看著斯維亞也要淪為納粹中的口糧。


    不得已之下,斯維亞的國王宣布永久中立,但卻是逼於納粹的淫威,允許納粹空軍借道斯維亞領空,允許納粹海軍停泊靠岸,順便還給納粹充當了運兵運糧運裝備的不光彩角色。


    二戰期間,納粹借道斯維亞一共向大毛子加投送了214萬人次的軍隊和10萬節車皮的物資。


    雖然免於了戰火,但還是被後人所詬病。


    所以這批陶器被納粹的搶了,也是有可能的。


    慢慢閑逛著,金鋒到了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後麵的七世祖早已無聊的發慌。


    差不多下午三點多了啊,該去夏宮裝逼看美女了啊。


    心裏麻癢癢的難受,金鋒不走,七世祖也隻能乖乖的站著。


    現在金鋒站的地方掛著一幅畫。


    畫是立軸,長不過一米三,寬僅五十公分出頭。


    黑漆漆的一湖岸礁石之上長著幾片芭蕉,畫工非常的粗狂。占了畫卷一大片麵積的潑墨礁石黑漆漆的如老黑熊的皮毛,黑得陰森森的極為恐怖。


    而那幾片芭蕉葉子的線條也是相當的粗放,寥寥幾筆就把芭蕉葉子勾勒出來,筆意簡駭,毫不做作。


    周身上下看不見一絲一毫刻意細致的作畫,仿佛作者就往畫卷上潑了一大盆墨,完了大毛筆塗一大片,跟著小毛筆蘸上沒有消化完的墨汁隨意的勾畫出幾片芭蕉葉出來,完了,也就畫完了。


    如此的奔放,如此的簡練,大膽不羈、不拘小節卻是讓整幅畫看上去光彩奕奕,宛如活了一般。


    在畫的上麵還能清楚的看見一首七言絕句。


    “冬爛芭蕉春一芽,隔牆似笑老梅花。世間好事誰兼得,吃厭魚兒又揀蝦。青藤漱老墨謔。”


    下麵是四個字的簽名。


    青藤道人。


    金鋒站在跟前這幅畫前麵久久不動,百無聊賴的七世祖雙手插袋跟了過來,走近一看那青藤老人四個字頓時噝了一聲。


    “徐……徐渭!”


    “哥,這幅畫是真的?”


    金鋒輕哼一聲:“你說捏。”


    七世祖當即就變了顏色,湊到防護玻璃前麵鼻子都抵歪了,死死的盯著這幅畫。


    徐渭是誰?


    那可太了不起了。


    鄭板橋自稱青藤門下走狗。


    齊白石作詩:“青藤雪個遠凡胎,缶老衰年別有才,我欲九泉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


    寫《牡丹亭》的湯顯祖說徐渭的戲劇《四聲猿》,“安得生致文長,自拔其舌。”


    明學者梅國禎寫信給袁宏道,稱徐渭“病奇於人,人奇於詩,詩奇於字,字奇於文,文奇於畫”。而袁宏道說徐渭沒有什麽不奇的,堪稱曠世奇人。


    明史中稱他為天縱奇才!


    古代殺妻證道的典範!


    懷疑自己的老婆跟人有私情,於是怒而殺之,被關進大牢7年。


    曆史上抑鬱症最典型的代表。


    自殺了九次,九次都沒死成。


    用斧子砍自己的腦袋,頭骨皆折,揉之有聲。


    用尖錐插自己的耳朵,深入寸許。


    神州美術史上,甚至在神州文化史上,絕對的一個另類。


    同時擅長書法、繪畫、詩詞的人雖然在神州浩瀚曆史中不再是少數,但能把這三者都擅長到同時代數一數二的人,就是鳳毛麟角。


    更有甚至,他同時是戲曲界的翹楚,還是一個軍事家,能謀善斷,跟著胡宗憲破除了多年的倭寇之患。


    牛逼到爆炸,狂妄到爆炸,豪放到爆炸,悲哀也到爆炸的。


    也就隻有他了。


    就是這麽一個人,一個純粹的天才加瘋子。


    他的書法和畫作傳世品不多,故宮有兩件,書法一件沒有。


    寶島省那邊有兩件。其他省份各有幾件。


    國外的第一帝國有一件,東瀛狗那邊有兩件,但是從來沒現過世。


    剩下最牛逼的就是這一件了。


    這一幅蕉石圖是這個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堪比日不落帝國的鎮館之寶的女史箴圖。


    站在這幅畫前麵,金鋒就不走了。


    隔著厚實的防彈玻璃隔空凝望蕉石圖,就像是在隔空遙寄狂人瘋子的徐文長。


    上麵的自題詩筆走龍蛇,方圓兼濟,輕重自如,筆墨縱橫,狂放不羈。


    中間還有大家董其昌的收藏戳印,還有大家袁宏道的戳印。


    絕世名畫!


    莫過於此!


    正在沉浸於徐文長這個瘋子加癲子加神經病的意境當中的時候,一個矮小的中年人到了金鋒身邊,貪婪的打量蕉石圖。


    那中年人穿著很正式,西裝革履外加大衣圍巾,還戴著一幅無邊框的眼鏡,很有幾分學著的風範。


    “好字好畫。青藤道人,果然名不虛傳。”


    中年人自言自語的說著東瀛語,手托下巴望著蕉石圖無比的癡迷。


    “你們年輕人也懂青藤道人的畫嗎?”


    莫名其妙的,中年東瀛男人用流利的神州話衝著金鋒跟七世祖叫道。


    七世祖一聽東瀛語就不爽了,再聽這老逼狗後麵的話當即冷笑反問過去:“你們東瀛狗也懂咱們老祖宗的畫?”


    那東瀛狗嗯了一句,笑著說道:“徐渭,他是天才。比梵高還要偏執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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