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拐子可以哦。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些瓷片本錢要得了五十不?”


    劉拐子當即就不幹了,大聲叫道:“我給你五十,你去給我收這些碎瓷片來。”


    “這些碎片……至少也要五十五才收得到。”


    雷廣會長跟其他玩家們都笑了起來。


    雷廣暗地搖頭,默默歎息。


    收藏就是這樣,考的就是眼力界。金鋒一個送快遞的普通人,花了八百塊買了一大堆根本不值錢的瓷片,完全就是作賤自己的錢。


    收藏這玩意,真不是這些沒見識的人玩的。


    八百塊錢,那可是快遞員八天的工資了。


    帶著歎息和感慨,雷廣一行人跟劉拐子墨跡蘑菇了半響,終於以三萬的價格拿下了那個玉壺春瓶。


    雙方皆大歡喜,雷廣一幫子人很是高興,笑容滿麵的離開出了古玩城。


    這時候,前麵一個路邊攤引起了雷廣的注意,幾個人走了過去。


    那裏麵坐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抱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女人,腳下擺著一個瓶子和一個黑乎乎的圓球一樣的東西。


    女人是個光頭,無力的躺在老婦人懷裏枕著老婦人的胳膊沉沉睡著。


    懷裏的女人很瘦,瘦得來就剩下了皮包骨。麵色很是蒼白,奄奄一息,幾乎就沒看見女人動過一下。


    看相貌這兩個人應該是一對母女倆,老婦人滿臉風塵,頭發花白,衣服雖然很舊了,卻是很幹淨。


    懷裏的女子雖然病得不輕,卻也是衣著幹幹淨淨,就連腳下的襪子都是新的。


    看得出來,這對母女還是挺講衛生的。


    攤子周圍站了幾個人,不是有人過來撿起瓶子上手尋摸查看,卻又紛紛搖頭放下。


    邊上那坨圓球一樣的東西卻是少有人問津,就算是有人看了也沒問價。


    雷廣一行人到了母女倆跟前,輕輕詢問了一番,得知這老婦女是帶自己的女兒過來看病。


    女兒得的是肺癌,已經到了晚期,同濟那邊已經下了結論,最多活八個到十二個月。


    她們母女倆在同濟住了整整五個月,不但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和借款,還欠了同濟那邊小幾十萬的治療費用。


    家裏麵已經借不到一分錢了,老婦人的老公死得早,女兒得了這病,工作也辭了,能賣的也全賣了。


    老家還剩下這兩個東西,是祖輩上傳下來的,走投無路之下,抱著試試的心理就把這兩件東西拿到這裏來。


    古玩城裏麵要收三十塊的攤位費,母女倆也擺在了古玩城外邊。


    聽了老婦女的一番話,雷廣一幫子不由得搖頭歎息。


    身為老玩家的這些人都不用上手,光憑眼睛就能看出來這個瓶子是民國時候的民窯瓶子,胎質和釉色都差得離譜。


    價值也有,也就那麽一點點。


    一千塊錢都賣不到。


    旁邊圓球一樣的東西黑乎乎,入手很輕,摸著像蠟,湊近鼻孔前聞著有些清香。


    雷廣根據自己多年的雜項經驗初步判斷,這個東西應該是中草藥一類的東西。


    也是不值錢的玩意。


    老婦人眼巴巴的看著雷廣,看見雷廣把東西放下以後,眼睛閃過一抹絕望。


    雷廣這時候摸出了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輕聲告訴老婦人這兩件東西的真實價值。


    老婦人心裏唯一的希望破滅掉,卻是毫不在意,輕聲說道:“那,那你們收不?”


    雷廣幾個人頓時露出難色。


    這兩件東西收起來還真沒意思。


    老婦人雖然穿著很樸素,但察言觀色還是有的。輕輕的說了聲謝謝,默默的低下頭。


    這時候,老婦人懷裏的女兒醒了過來,光禿禿的頭頂,慘白的臉,烏黑的嘴唇。


    看著自己的母親,輕輕說了聲:“媽,我冷。”


    老婦人輕輕笑了起來,脫下自己的衣服來給自己女兒蓋上,抱得更緊了一些,微笑說道:“待會東西賣了,媽給你買新衣服。”


    女兒輕輕搖頭嗚咽說道:“不要衣服,要媽。”


    老婦人默默點頭,轉過頭去,頓時留下淚來。


    這一幕讓雷廣幾個人看得鼻子發酸,輕輕搖頭。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不幸,很多不幸都顧不上來。


    暗地感慨的雷廣一幫子人心裏默默歎息,相互看了看,抬腳走人。


    就在這當口,一個快遞員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了出來,蹲在了老婦人的身邊。


    一見到這個快遞員,雷廣幾個人也是微微一怔。


    這不是剛才買青花瓷片的苕逼小夥子麽。


    隻見著金鋒先拿起民國時候的小瓶看了看又放下,再拿起旁邊烏黑的蠟塊湊到鼻子前聞了聞。


    “大媽,你這兩個東西怎麽賣?”


    一聽這話,雷廣頓時愣住了。


    老婦人輕聲說道:“剛雷會長都說了,這個是民國的,這個是中草藥。都不值錢的。”


    “你……你看著給吧。”


    金鋒嗯了一聲,又看了看老婦人懷裏的女兒,輕輕問道:“你女兒是肺上的毛病吧。”


    “這個有些難治了。”


    這句話出來,當即就把雷廣幾個人給唬住了。


    這個小拐子怎麽會一眼就看出人家女兒的病來?


    老婦人怔了怔,點點頭輕聲說道:“難治也得治,謝謝你的關心。”


    金鋒點點頭說道:“我家裏是赤腳醫生,後來沒行醫證也就沒看了。我能給她把把脈不?”


    老婦人卻是輕輕搖頭,禮貌的拒絕,勉強一笑衝著金鋒說了聲謝謝。


    自己女兒可是找過很多老中醫老神醫看過,吃的藥都能堆滿一間房間,卻是沒有任何效果。


    倒是西醫的化療有作用,控製了幾個月的癌細胞,最後實在沒錢了,也就治不了了。


    “藥醫不死病。大媽,你女兒還能活幾天醫生應該告訴過你吧?”


    老婦人身子一震,麵帶蘊怒看了看金鋒。


    這時候,她的女兒慢慢艱難的轉過頭來,輕輕瞄了金鋒一眼。


    一張病態得白皙的臉映入金鋒雙瞳。


    金鋒麵色頓時一變。


    眼前的女孩宛如葬花時候的古典美人一般,眉目如畫的閉月臉龐,看不見半點血色的唇輕輕張合,令人心碎。


    呆滯的雙瞳滿是哀傷,宛如那珠峰上的雪蓮,遺世而獨立。


    這個女孩,自己竟然認識。卻沒想到竟然會在千裏之外再次見到她。


    看見金鋒的瞬間,女孩不由得一愣,眨眨眼露出一抹疑惑。


    “你……你……”


    “金……”


    眼前的金鋒有些變了樣子,頭發長長了,臉色也更加的滄桑了。


    但是,眼睛卻是更加明亮了。


    自己,永遠忘不了那雙眼睛。


    在錦城的圖書館裏麵,自己跟金鋒兩個人無聲的交流那些日子宛在眼前,卻是恍如隔世。


    這個男人,不應該是黃冠養和孟棟幾個大領導都要競相巴結的對象嗎?怎麽到了這裏做起了送快遞?


    心頭一激動,女孩噗的下咳嗽起來,一咳嗽就牽扯著肺上撕裂的疼痛,鼻孔裏頓時淌出一行血來。


    金鋒伸手抓住女孩的脈門,五指一緊,嗯了一聲,當即上前一把將女孩從她母親懷裏拉了起來,抱在自己懷裏。


    手掌抵在女孩的後背,狠狠拍了幾下。


    女孩發出兩聲悶哼,情不自禁的吐出一口濃黑的血痰來,呼吸一下子順暢了許多。


    “謝謝你,金鋒。”


    一幕出來,在場的好些人全都看傻了。


    女孩軟軟靠在金鋒懷裏,一股久久沒有享受到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在錦城圖書館的時候,這個男人也是這麽抱著自己,也是用的這種法子。


    一刹那間,女孩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紅暈,靜靜的靠在金鋒的肩頭,輕輕說道:“臨死之前再見到你,我也滿足了。”


    金鋒輕輕在女孩麵前說了一句話:“燕秋雅女士,我在跑路,請你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燕秋雅露出一抹疑惑,卻是無聲的眨眨眼。


    金鋒將燕秋雅放回到她母親懷裏,輕聲說道:“大媽,這兩件東西你想好價格沒有?”


    老婦人有些吃驚金鋒的醫術,顫顫說道:“你說吧。給多少都可以。”


    “你能醫好我的女兒嗎?”


    金鋒蹲下來靜靜說道:“一碼歸一碼,先說這兩件東西。”


    “這件小瓶是民國時候的民窯,價值不過幾百塊。”


    “這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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